恐怖飞行-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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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特·德莱安摇摇头。
“我们坐在拉弗特破旧的小汽车里,他已经欠下这汽车两个月的分期付款了。他从手套箱里掏出一把手枪别在自己的腰带上。瞧一眼就够我受的。我可不愿意卷进一场枪战。我正打算组建一个小小的正当的公司呐。于是我对拉弗特说:到此为止,杰拉尔德,我下车。我就这样下了车,离开了这条街。”
“拉弗特呢?”
“我猜想他走进房子里去,并且当面训斥了‘小青年’一顿。从那个下午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直到有一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他在格林威治村办了一个画展,并被全世界称为了不起的天才。”
“您记得杰拉尔德·拉弗特想见‘小青年’的那所房子吗?”
“麦迪逊大道。布尔敦大厦。”
布尔敦大厦?菲尔知道他最近听说过这个地方,仿佛也在什么地方读到过。可他一时想不起来是怎么个情况,跟什么事有关系。
他离开德莱安,驱车去总部向海先生作汇报。
头儿递给他一份传真。
“市警察局接到一份失踪报告。有一个叫雷蒙德·杰克逊的报告说,莉莎·富兰克林从自己寓所里失踪。杰克逊办了一个时装杂志,而莉莎·富兰克林就在他那儿工作。”
“麦迪逊大道?布尔敦大厦?”菲尔惊讶地问。
海先生高高地抬起两撇眉毛。“您怎么知道,非尔?”
“德莱安提到这个地址。在布尔敦大厦,杰拉尔德·拉弗特想见那个‘小青年’,他过去曾在越南替他干过。”
呼叫机嗡嗡地响起来。“欧洲,四号线,先生。”海先生的女秘书说道。
海先生拿起话筒,同时为菲尔打开扩音器。
“雅典呼叫您!”一个尖声尖气的女人声音用生硬的英语说,“请您不要挂机!我接线……”
线路中断两次。第三次的时候,我听见海先生的女秘书海伦的声音,稍后才听到海先生本人的声音。
“我很好,先生。”我在斯塔卡托打的电话。“星期五我将登上‘伊拉克立翁’号。我必须弄清楚勃洛斯基是什么人。我慢慢说一遍:勃——洛——斯——基。我争取明天再打电话。”
越过浩瀚的大西洋传来海先生的回答:“一切顺利,马到成功,杰瑞!菲尔问你好!”
我放下电话,离开电话间,走到窗口前。服务小姐计算了很长时间才弄清楚我为这个越洋电话得付多少钱。
在邮局门口,莉迪娅正在跟一个警察争吵,起因是我把车停放到了一个禁停区。这是一辆租用的奔驰车,是早晨从莉迪娅一个专营出租业务的朋友那里租来的。当警察得知我是外国人之后,便不再争论,并且示意让我把汽车尽快开走。
“你给谁打电话呢?”莉迪娅在我起动汽车的时候向我问道。
“忘掉它!”
这时已临近黄昏。一整天我都在莉迪娅的导游下沿着海岸行驶。
她指给我看了许许多多地方,只是那些稀希古怪的名字我无法记住。在一个岬角的高处立着一个庙宇的废墟,而在岬角下却是水晶般清澈的海水,我们不禁在水里畅游了一番。现在我们驱车返回普拉卡角。
雅典的娱乐区在依然炽热的阳光下,杳无一人。猫儿懒洋洋地在房屋墙壁狭窄稀疏的阴影里东游西荡。在帕拉斯饭店前的小广场上停着阿伦的巴拉克达车。在左边紧靠饭店侧房而建的一幢歪斜的房子前有一道石头台阶。台阶上坐着一个人,头戴一顶顶大的黄色草帽,膝上放着一本写生簿,手里拿着一支炭笔,在不停地挥动着。
当我在巴拉克达车旁停下汽车的时候,莉迪娅兴高采烈地按着喇叭。两只猫被惊吓得一溜烟儿钻进一个黑暗的房屋过道里。
阿伦坐在紧靠房子墙壁的一张桌子旁。他赤脚穿着一双亚麻布的鞋子,一条白色的裤子,一件白色的衬衣,一直敞露到腰带。在黑茸茸的胸毛里埋着一只金黄色的双重十字架。
“喜欢希腊吗?”他问道。“坐下!莉迪娅,再拿一只杯子来!”
她拿来一只杯子。帕拉斯稍微一摆脑袋,把她打发开,便拿起大腹葡萄酒瓶往我杯子里斟酒。
“我的胃还在一个劲儿地疼。”他说,“跟美国人打交道真是费力。他们既不参与对话,又不参与谈判。他们总是极力贯彻自己的意志,一旦遇到反抗,就……”他把右拳朝空中一挥,好像他是打手似的,马上又扮出一副苦相,仿佛那一拳头又击中了他一样。“喔——”他拉着长腔呻吟着,往前猫下腰,左手捂紧肚子。他这是在表演他昨天夜里的遭遇。接着,他又直起身子,抓住自己的酒杯。
“只要把你带上‘伊拉克利翁’,我就可以松口气了。”
“这个‘伊拉克利翁’是一艘什么船?”
“是一艘固定航班的游船,每个星期运送一批游客到埃加伊斯岛的风景观光点去。我想这船在桑托林岛、克里特岛、罗得岛和伊斯坦布尔都要停靠。这是通常的线路。每个星期五‘伊拉克利翁’返回比雷埃夫斯,当天深夜又开出。”
“怎么让我乘一艘游船?”
帕拉斯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我感到你的老板似乎没有给你什么信息就把你打发上路了。你既不知道勃洛斯基是谁,也不晓得为什么让你乘‘伊拉克利翁’去。你不认识你在这里想见的那些人,也不清楚你将在哪儿见他们。”
“阿伦,给你交代任务的是些什么人?”微笑突然一扫而尽。
“昨天你就想打听这个。我不是给你说过嘛,我只不过是个小跑腿的。有人给我打电话说:去接一个人,把他带过关,星期五送他上‘伊拉克利翁’。都是些不足道的小事情!为什么要拒绝呢?”
“你为这些小事得一笔回报?”
“不是用金钱,而是在我需要支持的时候,用支持回报。”
“你打电话给谁?”
他的两只眼睛眯起来。“你问得像个警察。”
我哈哈笑着说:“瞎说,阿伦。我感觉自己像是蜘蛛网里的一只苍蝇。我没得到任何具体指示就被从美国飘洋过海打发到这里。我被拽过来又推过去,还冒出一些让人讨厌的家伙,说什么有个叫勃洛斯基的对我在这儿不高兴,并且把我的朋友阿伦·帕拉斯打翻在地。难道你就不明白我这是想弄清楚拉线的人到底蹲在哪个角落里?等我回到美国,一查,原来我把皮箱送到了别人的手里,那我可就彻底完蛋了。”
他对我的这席话无动于衷。
“我很抱歉,我的朋友。我认为高风险带来高回报。可我不想下那么高的赌注。我对我微薄的收入感到知足。饭店和酒吧足以满足我的要求。我不想拿它们孤注一掷。谁要是把鼻子探进大老板们的园子里,很快就会落得个两手空空。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一边,干求我干的那点点事情。你别再提问题了。”
“行,阿伦!”我拍拍他的肩膀。“咱俩当中,你最聪明。”
他往我杯子里倒满葡萄酒。
“只要我愿意,我也是可以给你指明那条通往大蜘蛛的道路的。电话号码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而事务所是属于一位很受人尊敬,很有影响的律师的。”他笑着摇摇头。“不过你完全可以相信,他从不参与任何犯罪。他只是代理某些客户的利益。”
莉迪娅出现在饭店大门口。
“你的电话,杰拉尔德!”
电话机在吧台上。话筒放在它旁边。我拿起话筒。
“是你吗,杰拉尔德?”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线路还不大理想,但比起第一次通话时要好了许多。这是磁带录下“说吧”两个字的同一个声音吗?
我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盒,把香烟倒在吧台上,撕下锡箔纸,绷在受话器上。
线路那一端的男子不耐烦地嚷道:“喂,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不,不,我听得很清楚。”我回答,希望锡箔纸足以改变我的嗓音。
“该死,简直要听不懂你说些什么了!勃洛斯基昨天乘飞机离开美国。你得当心他在雅典出现。”
“他的人已经在这里。”
“你说什么?”
“勃洛斯基的那些人昨天夜晚在这里。”
“哦,见鬼!皮箱在什么地方?”
“在安全的地方。”
“叫什么名字?”尽管相隔数千里之遥,从他突然变得尖厉的嗓音,仍然可以感到他的烦躁不安。
“你得立刻换个饭店。立刻!你听明白吗?”
“好,我搬。”
“到什么地方?我需要饭店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以便我能随时找到你。”
有什么机会能搞清楚这个人的身份吗?“给我一个电话号码,我给你打电话!”我漫不经心地说。
“不!”他喊道,“问一下帕拉斯,另外找个饭店!我等着……”
我搁下话筒。不过我不用去找阿伦,他已经掀起珍珠帘子跨进酒吧。
“还没打完?”他问道,接着便走到吧台后面,从架子上取下一瓶酒。毫无疑问,他刚才在偷听,而现在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要另找一个饭店,阿伦!”
他从记事簿上撕下一页,写了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我又拿起话筒。“克塞尼亚·格雷卡。电话号码是332545。”
他重复了一遍电话号码。“可别让勃洛斯基逮住!”
“知道,我会避开他。”
“你得想想,你要是一旦让勃洛斯基掀翻了,杰拉尔德,该谁掏腰包。”
“打电话吓唬人,是不是费用太高了。”我回答说,“不过你既然提起了这一点,我也得给你讲明白,你只要敢动莉莎一根毫毛,我就找你算账。”
阿伦·帕拉斯泰然自若地开着瓶塞,一边饶有兴味地竖耳听着。
那名男子大笑出声:“这可得看你了。如果你信守约定,那你不出五天就可以把你的莉莎搂在怀里!至于结婚志喜的礼品,我是不会吝啬的。我已经找到可以卸货的地方。现在你记下联络地点!听得清楚吗?”
“听得清,线路很正常。”我拿过阿伦的圆珠笔和他刚才写过地址的纸。
“联络地点叫多拉44。听清楚了吗?请重复一遍!”
“多拉44!”
“不错!今天我就不能让你跟莉莎电话亲吻了。我得让人把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有这么些人想念她,可能就有一些警探对她的消失很关心。快回来,杰拉尔德,因为这样可以更加容易为莉莎不在提供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两人一起旅行,偶染微恙。她信赖你,我的伙计,跟我一样。”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话筒时,取下受话器上的锡箔纸,把它揉成一团。
“你想不想喝一口?”阿伦一边问,一边举起开了塞的酒瓶。
“现在不!给我讲讲饭店的情况!”
“克塞尼亚·格雷卡?又小又没姑娘。在离港口不远的比雷埃夫斯。”
他瞥了一眼散乱的香烟。
他留意我拿香烟盒的锡箔纸干什么了吗?我用两个手指头夹起一支香烟给他,接着又把打火机递过去。
“你星期五来接我,把我送上‘伊拉克立翁’船吗?”
他吐出一口烟,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你周围有危险。”他慢吞吞地说,“不过我还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