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 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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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不安,不知所措。但是朱丽亚这时进来问:“怎么回事儿?”里基急忙直起身体,闪烁其辞地说着什么。朱丽亚非常生气地说:“不是现在,你这个笨蛋。”里基又闪烁其辞地说了什么。这时,朱丽亚说:“这完全没有必要,它自己会达到效果的。”但是,里基说:“如果你进行区间全面优化,就会有定性演算法收缩系数。”她接着说:“如果你不和它斗,它是不会伤害你的。”她打开房间里的电灯,然后转身走了。
这时,我突然回到了在蒙特里举行的婚礼上,朱丽亚身披婚纱,站在我的旁边,我转身看着到场的观众,我看见我的三个孩子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笑呵呵的,显得很开心。就在我观看的过程中,他们的嘴唇上出现了一条黑色线条,向身体其余部分蔓延开来,直到他们全身都笼罩在黑色披风里。他们继续笑着,但是我被吓坏了。我跑向他们,可无法将那黑色披风脱下来。这利,尼科尔镇定地说:“不要忘记喷淋器,爸爸。”
我猛地醒来,被单乱糟糟地裹在我身上,我浑身上下都是汗水。我的房间门开着。一道长方形亮光从外面过道射进来,照在床上。我看了一眼工作站的监视器,上面显示着”4:44AM”。我闭上眼睛,在床上躺着,但是过了一段时间还是无法入睡。我浑身湿淋淋的,觉得不舒服。我决定冲个淋浴。
在快到5点时,我起了床。
过道里静悄悄的。我顺着过道进入浴室,所有卧室房门都开着,这看来有些蹊跷。我经过时看见大家都在睡觉。而且,所有卧室里的电灯都亮着。我看见里基在睡觉,我看见博比,我看见朱丽亚,还有文斯。梅的床铺上没有人。当然,查理的床铺上也没有人。
我在厨房里停下脚步,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姜汁无酒精饮料。我非常口渴,喉咙疼痛,火辣辣的。我觉得胃部有想呕吐的感觉。我看了一眼那瓶香槟酒。我突然感觉它有些异样,好像被人动过。我把它拿出来,仔细查看了瓶盖,查看了封在瓶塞上的金属锡箔纸。它看上去完全正常。没有人动过没有针跟,什么痕迹都没有。
就是一瓶香槟酒而已。
我把它放旧原处,然后关上冰箱。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对朱丽亚不公平。可能她真的觉得她犯了错误,希望进行弥补。可能她只是想表示她的感谢之情。可能我对她太粗暴、太不留情面了。
因为我仔细考虑,她做的事情有哪一点是值得怀疑的,哪一点是错误的?即使她在公司中身居高位,她见到我也很高兴。她承担了这项试验的责任,而且她已经对此表示了歉意。她立刻赞同给军方打电话。她赞同我的计划,灭掉通讯室里的集群。她已经尽力而为,对我表示了支特,而且站在了我这边。
但是,我仍然觉得不安。
当然,还有查理和围着他的集群的问题。里基认为查理的体内,他的口腔里,他的腋下或者什么位置有集群;这个判断我觉得有问题。那些集群数秒钟之内就会使人丧命。因此,它给我们留下了一个问题:那个集群究竟是怎么和查理一起进入通讯室内的?它是从外边进来的吗?为什么它不袭击朱丽亚、里基和文斯呢?
我忘记了淋浴的事情。
我决定到杂品储藏室去,查看一下通讯室门外周围的情况。可能有什么东西被我给遗漏了。朱丽亚一直喋喋不休地说话,干扰了我的思维。好像她刻意使我无法弄清事情的真相……
瞧,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心态,对朱丽亚过于苛刻。
我通过气压过渡舱,进入走廊,接着通过了另外一个气压过渡舱。在我疲倦时,我觉得被那样的大风猛吹一阵是很烦人的事情。我出了气压过渡舱,进入杂品储藏室,走向通讯室的房门。
我听到敲击键盘的声音,于是朝生物实验室里看了一眼。梅在那里,正坐在她的工作站前。
我问:“你在干什么?”
“检查录像的重放画面。”
“我还以为我们无法看到录像,因为查理已经把连线拔掉了。”
“里基是这样说的。但是,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
我绕过实验室的椅子,从她的身后看监视器。她伸出了一只手。
“杰克,”她说,“可能你不想看这些。”
“为什么?干吗不呢?”
“这个,嗯……可能你不想处理这样的麻烦事情。现在不想。明天可能行吧。”
但是,听到她这样说,我当然要看,于是绕过桌子,去看监视器上的画面。我停下脚步,我看见监视器上是空无一人的走廊的画面。屏幕的角落显示着时间。
“就是这个吗?”我问,“这就是我应该处理的麻烦吗?”
“不是。”她在椅子上转过身来。“瞧,杰克,你得逐一把所有的安全摄像头画面看一遍,每个摄像头一分钟只录下十帧,所以我们难以确定我们看到的——”
“让我看一看,梅。”
“我得往回退一点……”她反复摁着键盘角落里的返回键。
与许多新型控制系统赘似,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采用的这套系统是按照互联网浏览技术制作的。你可以回到以前的工作位置,恢复自己的操作步骤。
画面往后跳,到了她需要的位置。然后,她让画面前进,安全系统录下的画面顺着摄像头快速地一个一个往下跳。
走廊、主厂房、主厂房的另一个角度、气压过渡舱、对外一条走廊、杂品储藏室、走廊、厨房、客厅、宿舍区的过道、建筑外面的景象(显示的是泛光照明灯下的沙漠)、走廊、配电房、建筑物外面(地面的情况)、另一条走廊。
我眨了眨眼睛:“你这样看了多长时间了?”
“大约一个小时。”
“天哪!”
接着,我看见了一条走廊。里基在里面走着。在建筑物外面,我看见朱丽亚进入泛光照来灯下。一条走廊。朱丽亚和里基在一起,拥抱在一起,然后是一条走廊。然后——
“等一下。”我说。
梅击了一下按键。她看着我,没有说话。她摁另外一个键,让画面一点一点地朝前移动。她让里基和朱丽亚在一起的画面停留在屏幕上。
“10帧。”
画面上的动作模糊不清,不停抖动。里基和朱丽亚面对面走来。他们拥抱抱在一起。他们明显给人以关系轻松、互相十分熟悉的感觉。接着,两人充满激情地狂吻起来。
“噢,可恨。”我骂了一句,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可恨,可恨,可恨。”
“对不起,杰克,”梅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好像要崩溃一样。我坐在桌子上,让身体背向屏幕。我无法再看下去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梅还在说着什么,但是我没有听见她的话。我再深吸了一口气。我用手指梳理着头发。
我问:“你知道这事吗?”
“不。我是几分钟之前才知道的。”
“有人知道吗?”
“没有。我们有时候开玩笑说,他们两人有关系,但是没有人相信。”
“天哪。”我又用手指梳理着头发,“跟我说实话,梅。我需要听到实话。你知不知道这事?”
“不,杰克我不知道。”
沉默。我吸了一口气。我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你知道奇怪的事情是什么吗?”我问,“奇怪的事情是我已经怀疑一段时间了。我是说,我相当肯定有了这样的事情,我只是不知道是谁……我是说……即使我有所项感,它仍然使我感到吃惊。”
“我敢肯定。”
“我根本不会想到是里基,”我说,“他是这么个……我不知道……满口讲恭维话的家伙。而且他也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家伙。我想,我可能认为她会挑选某个更重要的人。”我说这番话时,想起了晚饭后和埃伦的谈话。
你真的了解朱丽亚喜欢的类型吗?
那是在我看见朱丽亚车里的那个家伙之后。那个家伙的面部我实际上没有看清楚……
埃伦:这叫做否认,杰克。
“天哪。”我说着,摇了摇头。我感到生气,尴尬,困惑,愤怒。我的感觉每秒钟都在变化。
梅等待着。她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她完全是静止的。最后,她问:“你想再看一些画面吗?”
“还有吗?”
“还有。”
“我不知道我是否,唉……不我不想再看了。”
“可能你最好还是看一看。”
“不。”
“我是说,它可能会使你好受一些。”
“我看不会吧,”我说,“我觉得自己将无法忍受。”
她说:“事情可能不是你所想像的,杰克。至少,可能不完全是你所想像的。”
这叫做否认,杰克。
“对不起,梅,”我说,“可是我不想再假装下去了。我亲眼看见了。我知道那是什么。”
我曾经以为我会和朱丽亚白头偕老。我曾经以为我俩会给孩子们完整的父母之爱,我们共同拥有家庭,拥有房屋,一起度过生命中余下的岁月。而里基刚刚有了他自己的孩子。这简直奇怪得不可思议。我弄不明白。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表。
我听到梅飞快地敲击键盘、键入指令的声音。我转过身体,以便可以看到她,而不是屏幕。“你在干什么?”
“想找到查理。看一看我能否弄清他在过去几个小时里遇到了什么情况。”
她继续键入指令。我吸了一口气。她是对的。我个人生活中出现的一切已经木已成舟。我自已已经无力挽回了,至少现在不能。
我将身体转了一圈,面对着屏幕。
“好的,”我说,“找一找查理。”
看着摄像头的画面一幅一幅地闪过,连续不断地重复,这使人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人们跳进画面,接着又消失了。我看见朱丽亚在厨房里。后来,我看见她和里基在厨房里。冰箱门被打开,然后又关上。我看见文斯在主厂房里,然后出了画面。我看见他在走廊里,然后又消失了。
“我没有看到查理。”
“可能他仍然在睡觉。”梅说。
“你能看到卧室里的情况吗?”
“能,那里也安装了摄像头,可是我得改变安全系统的循环方式。平常的循环方式不进入卧室。”
“改变循环方式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我无法确定。这实际上是里基的工作责任。这里的系统相当复杂。只有里基一个人真的了解它的操作程序。我们看看在正常的循环中能不能找到查理。”
于是,我们继续找,看一看他是否在任何一个标准画面中出现。我们又找了大约10分钟。我不时将耳光从屏幕上移开,尽管梅看来对那样的画面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非常确定的是,我们看见查理在宿舍区的过道里,用手揉着脸,沿着走廊离开。他刚刚起床。
“好的,”梅说,“我们逮着他了。”
“那是什么时候?”
她使画面暂停下来,让我们看清时间。当时是午夜12点10分。
我说:“那是我们回来前半个小时。”
“对。”她让画面朝前。
查理从过道里消失了,但是我们看见他的身影闪了一下,朝浴室走去。这时,我们看见里基和朱丽亚在厨房里。我觉得自己浑身紧张。但是,他们只是在说话。接着,朱丽亚把那瓶香槟酒放进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