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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续巷说百物语 作者京极夏彦-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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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懂了,又市点了好几回头说道:
    “听来的确不妙。”
    “是的。总之他就是想见那女人一面,想到了几乎疯狂的程度。这小弟实在是完全无法理解。据说他成天又哭又闹的,一到晚上就上街徘徊,活像个巡夜打更的走遍每条大街小巷,像在找走失了的猫似的直呼那女人的名字。白天则是四处游荡,以数人难解的方式到处散财——整个人已经是支离破碎了。”
    “如何个散财法?”
    “噢,据说他终日流连小间物屋(注19)或吴服屋(注20),大肆搜购和服、梳子、或发簪什么的。最后甚至开始买起了木材。”
    “木材?这可就费人疑猜了——”
    又市蹙眉说道。的确,这百介也完全无法理解。
    “岂不是么?而且还是一根一根精挑细选地买,想必还花了不少银两罢。原本一切都瞒着家人和店内掌柜,但到这地步哪可能不被拆穿?这下大家全都知道了老板的挥霍行径,个个为之惶恐不已。和服或化妆品什么的还不难理解,但这下连木材都给买来,可就没人当他神智还清楚了。请问,又市先生可看得出什么道理?”
    “这……小的从没在木材行买过东西——”
    因此欲参透也无从,又市回答。
    “对不?的确是教人难以理解。金城屋里的伙计当然也想不透这是怎么回事,再怎么家财万贯,能散的财总会有个限度。这下大伙儿只得逼老板说出缘由,亨右卫门先生却厉声表示无可奉告。到头来他从江户和大坂请来为数众多的工匠,盖了一座宏伟的宅邸。”
    “宅邸?”
    又市不解地歪着脑袋。难道就连这个御行也对这举动感到费解?
    “是呀,一座宅邸。似乎是特地为了迎接那女人回去而盖的。”
    “特地为她准备的新居?”
    “应该是罢。据说还是座宫殿般的豪宅呢!接着他便表示如今已万事具备,命店内伙计及早把那女人给找回来,还吩咐找着人时得告诉她:一切均已准备妥当,这回都将‘合她所望’。”
    “噢!”
    又市也不知是为了何故惊叹道。
    “期望?”
    接着这小股潜又将这两个字给复诵了一遍,旋即低下头沉思了起来。
    “据说亨右卫门先生表示只要这么说,那女人就一定会回头。想来也有道理,就连豪宅都盖了,这下还真是作好了万全的准备,只等着她回去了。不过那女人毕竟就连在婚宴当天都要逃婚,想必即使做到这种地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罢。这回一切都将符合她的期望这句话,似乎也太——”
    未免也太恋恋不舍了。
    “而且亨右卫门还表示,一天不把那女人带回来,自己就一天不踏出这栋宅邸,从此就把自己关在那座豪宅里,终日足不出产。”
    “自囚么?”
    “是的。怪异举止之后,接下来又搞起了自囚。店里的伙计们这下可真的伤脑筋了。先生说这奇不奇怪?难道真有可能发生?”
    当然有可能,又市回答道:
    “毕竟清姬(注21)都能因苦恋折磨而化身成大蛇了,无知的凡人在爱恋之路上岂懂得拿捏分寸?不过,一般人等成不了什么事,到头来也只能默默承受。可怜的是这位巨贾就是因为家财万贯,才会有此作为。”
    原来如此。
    他的所作所为,的确都是有钱才办得到的。换作一个穷人,即使想这么做也做不来,因此只能如又市所说的,让满心苦闷随时光逐渐淡去。而亨右卫门再怎么知情达理,却又拥有供自己做此无谓挣扎的丰厚财力。
    原来——有时富裕也可能是一种不幸。
    “总而言之——看来这并不是两人能否复合的问题。想必亨右卫门先生儿子求的,不过是父亲能恢复正常,因此可能认为只要能见上那女人一面,父亲应该就能心服了。见了面若还是不成——应该是不会成罢,至少也能让他死了这条心。总之再这么耗下去,说不定两人就将成生离死别,父亲的苦思之情也就至死都无法平复了。”
    事情可不会如此顺利,又市说道:
    “痴情苦恋无药可解,色道地狱有如无底深渊。不过先生,这地狱只要下个一次就会下第二次,下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见着了对方将更为迷恋,见着后分手至为痛苦,分手后却更为恋栈——若一个人的思念之情如此强烈,事情可就难以收拾了。要挥刀斩断这烦恼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呀!”
    “是么——?”
    百介诚惶诚恐地问道。
    “不过——这种差事本来就是小的这种小股潜的本分。只是,先生呀……”
    又市再次抽出一张花札说道:
    “为见钟爱的女人一面而差人四处搜寻,乍听之下或许像个佳话美谈,不过这种事可不是这么容易有个结果的。是要让两人终生相守还是就此远离,到头来还是非得做个决定,否则绝不可能有个善终,先生,不论是要让人相守还是分离,要处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都得有相当程度的觉悟。小的这舌灿莲花,有时可是能定人生死的。”
    想必还真是如此。男女之情看似单纯,其实若稍有差池,也可能酿成大祸。当然,这种事已经超乎百介所能理解的领域。
    小的对此可是感触至深,又市说道。
    “感触至深?”
    “是呀。小股潜原本就是个靠诳骗他人吃饭的差事。但虽说是诳骗,若是惹人憎恨,生意可做不成。再怎么说,靠欺瞒糊口毕竟还是得讲道义。在无法开花的不毛之地上要尽诳骗手段,使其化为百花盛开之乐土,方为小股潜应循之正道是也。”
    “这小弟也明白。”
    真的明白么——又市反问道。
    这语气听来,似乎是在质疑百介哪可能明白。不过——又市接着又笑着说道:
    “先生,幸福这种东西并非打哪儿冒出来的,其实就存在于当下。端看一个人是否认同自己当下的幸福。有道是人生如梦,若真是如此,小的认为人总不可能一辈子作恶梦。若一切果真是梦,谎言在被揭穿前亦是真话。只是,谎言若成了真话——”
    又市朝自己的光头摸了一把。
    “——有些时候一切可就徒然了。”
    “一切徒然——?”
    一切徒然。
    “好了。”
    又市垂下目光看了看手中的花札。
    “可否请教——那察觉小的与先生有往来的家伙,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看来——他还是得问个清楚。
    “又市先生,这可就……”
    “小的一开始就说过,既然是先生亲自请托,小的绝对乐于帮这个忙。只不过,还是得知道这请托的出处。江户虽大,但知道先生与小的有往来的家伙,理应没几个。”
    “是、是么?”
    “先生可是小的手中的压箱王牌呢!”
    又市放下手中的花札说道。
    桐(注22)。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百介完全参不透。
    “是谁拜托先生来的?”
    “噢,这……”
    百介便向他解释了平八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就这么全盘托出有点教人担心,但平八也没吩咐过不可张扬。又市耐心听完后,只喃喃地说了一句原来是个开租书铺的,接着便像是摸清了什么似的,转而询问起要他找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据说她名叫白菊。”
    百介这么一说,这御行便露出一副极为惶恐的表情。
    “就是——白菊?”
    “这、这人先生认识?”
    又市并没有回答,先是视线游移地思索了半晌,接着才又问道:
    “而且这女人——来自京都?”
    “是的,这可有什么问题?”。
    这可棘手了,这小股潜低声说道。
    “棘手?”
    “噢——其实也没什么。那女人若真是小的所认识的白菊,先生不妨找楼下的老板娘打听比较清楚。”
    “老板娘——可就是方才那位……?”
    “是的。那老太婆虽然模样骇人,至今也没听说过她吃了什么人,先生大可放心。那么,小的得尽快去找些线索了。”
    说完又市便站起了身来。


    '三'

    白菊——?老板娘复诵这名字时皱起了眉头。
    “白菊——你说的可是那打京都来的白菊?”
    是的,百介诚惶诚恐地回答道。
    周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味。
    这老板娘穿着一身华丽但绝非上等的和服,正叼着一根菸管,在没点火的火钵前吞云吐雾。
    “是阿又那家伙叫你来找老娘打听她的?”
    “先生说找老板娘打听比较清楚。”
    “那么——”
    阿又现在又上哪儿去了?老板娘漫不经心地问道。
    “又市先生说要出去找些线索。”
    “线索?”
    老板娘一脸纳闷地歪起了脖子。
    接着又从鼻孔中吐了一股烟说道——看来他又开始打起什么麻烦的主意了。
    想必是如此罢。
    “小老弟,白菊她,我算算——一、二、三……对了,直到八年前还是个在吉原田圃(注23)打滚的欢场女子。”
    “她是个欢场女子?”
    但去年看见白菊的金堀屋伙计却说她看来不像在卖身。
    这么说来,难道是认错了人,还是看走了眼?
    老娘不是说过是八年前的事了么?老板娘说道。
    “如今——已经不是了?”
    “现在是不是我哪会知道,老娘只知道她以前的事儿。这姑娘——可是个上乘货色呢,一身白皙滑嫩的冰肌玉肤,五官端正气质优雅,就连老娘这种粗人都看得出她是多么的高贵大方。好男色的女人多半气质低俗,但她可是截然不同。虽然她并不爱说,但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可是藏不住的。”
    “难不成她出身权贵?”
    “那女人可是朝廷公卿之后呢。”
    老板娘将菸管往火钵边缘铿地敲了一记。
    “朝廷公卿——之后?”
    “听说她是堀川一个姓什么的贵人的私生女,所以懂得许多烦琐的礼节。这种人要怎么形容来着……”
    “知书达礼?”
    “老娘也不知道。总之她知道很多聪明人才懂得的事。老娘也没什么好自夸的,不过是个一在窑子里出生,就给扔进水沟里洗的穷光蛋,她说的话可是一句都听不懂。”
    接着老板娘便放声大笑了起来。
    “可是,一个公卿王府的千金,怎会……?”
    “你想问的是她怎会沦落吉原卖身是么?这还不简单,是老娘让她下海的。”
    “是老板娘——要她下海的?”
    这种事有什么好惊讶的?老板娘一脸诧异地盯着百介问道:
    “有哪里不对劲?”
    也没什么不对劲。
    不过是百介和这位老板娘所生息的圈子不同罢了。你可别误会了——老板娘抓起摆在火钵旁的酒瓶说道:
    “我可不靠将捡来的女人推下火坑敛财,这件事老娘可是分文未收。不是老娘自夸,我这个老鸭虽然爱喝两杯,但为了几个子儿瞒骗乡下姑娘这种坏勾当可是不干的。干这种事只会招人怨恨罢。那女人原本就不是个生手了。”
    “生手?”
    “指的就是良家妇女呀。流落到这一带时,她已经开始在街头拉客啦!”
    “是么——?”
    这么说来——难道她从尾张出走后,为了糊口被迫开始出卖灵肉?
    只要她愿意,就有个商家巨贾能让她享尽荣华富贵。
    而她却不惜为娼也要出走。
    难道亨右卫门真的教她厌恶到这种地步?
    “不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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