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夫球场的疑云-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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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我也走到了波洛那里。“如果你允许的话,小姐,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当然,波洛先生。”尽管她口头同意,她的眼睛却显得不安、害怕。“小姐,你记得,那天我跟检察官一起来你家时,你在路上奔着追我,你问过我,关于这桩罪行是否有人被怀疑。”“你对我说有两个智利人。”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一只左手不由自主地按着胸脯。“你还会问我同样的问题吗,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这样。如果你再问我这个问题的话,我要给你另一个回答啦。有一个嫌疑犯,可不是智利人。”“谁?”这词从她张开着的嘴唇吐出来,声音很轻很轻。“杰克·雷诺先生。”“什么?”这是一声呼喊,“杰克?不可能。谁敢怀疑他?”“吉罗。”“吉罗!”女郎的脸变得刷白,“我怕那人。他很残忍。他会……他会……”她说不下去了。她的脸逐渐显示出勇敢和坚毅。我意识到,在那片刻间她好似个战土。波洛也专心地注视着她。“在谋杀的当晚他在这儿。这一点当然你是知道的。”“是的,”她机械地回答着,“他对我说过的。”“要想把事实隐瞒过去是不明智的。”波洛冒了一句。“是呀,是呀,”她不耐烦地回答说,“可是我们不能在追悔上浪费时间。我们得想法救他才对哩。当然,他是无辜的,可是跟吉罗打交道帮不了他的忙。像吉罗这样的人只为自己的名誉打算。他非得抓个人不可,而那人一定是杰克。”“事实对他不利呀,”波洛说,“这点你可意识到?”她正视着他。“我不是个孩子,先生。我有勇气面对事实。他是无辜的,我们一定得救救他。”她绝望似地使劲说,接着又不作声了,紧锁眉头沉思着。“小姐,”波洛说,一面仔细端详着她,“你有没有能告诉我们而又没有说出来的事情?”她惶惑地点点头。“是的,有件事,可我不知道你会相信不——这事太荒唐啦。”“不管怎么的,对我们说说吧,小姐。”“事情是这样的:吉罗把我叫了去,这是他事后想起的,要我辨认一下那个人。”她用头示意那棚屋,“我认不出来,至少在当时我认不出。可是这阵子我一直在想……”“唔?”“看来似乎挺怪的,可是我几乎可以肯定。我对你说了吧,雷诺先生遇害的那天早晨,我正在花园里散步,忽然听到有男人的声音在争吵。我把矮树推向一边望过去,其中一个是雷诺先生,另一个是个流浪汉,穿得又脏又破,挺可怕的样子。他一会儿呜咽着,一会儿又威胁着。我猜想他是在要钱,可那时候妈妈在屋里叫我了,因此我不得不走开了。就是这么回事。只是……我几乎可以肯定那流浪汉和棚屋里的死人是同一个人。”波洛发出一声惊呼。“可是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呢,小姐?”“因为开头那人只是在某些地方使我模模糊糊地感到有些眼熟,可是服装不一样,看来属于地位较高的一等人。”从屋里传出了一阵叫声。“是妈妈。我得走啦。”玛塔低语说,就从树丛中穿了过去。“跟我来。”波洛说,一面拉着我的胳膊向别墅走去。“你心里究竟怎样想?”我略带好奇地问,“那故事是真的,还是那女郎编造出来使人不致怀疑他的情人?””这故事可离奇哩,”波洛说,“可是我相信这完全是真的。玛塔小姐无意中在另一点上对我们说了实情,但也不朗然地指责了杰克·雷诺在撒谎。当我问他在出事的那天晚上他有没有看到过玛塔·多布勒尔的时候,你注意到他的局促不安吗?他顿了一下才说‘看到的’,我就怀疑他在撒谎。在他提醒她警惕之前,我必须来看玛塔小姐。几个小小的字可提供了我想要得到的情报。当我问她知道不知道那天晚上杰克·雷诺在这里,她回答说,‘他对我说过的’。瞧,黑斯廷斯,在那个多事之晚,杰克·雷诺究竟在干什么,而且如果他没有看到玛塔小姐,他又看到了谁?”“说实在的,波洛,”我吓得呆住了,叫道,“你总不会相信那孩子谋杀了亲生父亲吧?”“Monami①,”波洛说,“你还是那个感情用事的怀疑论者。我看到过做母亲的为了保险金谋杀了自己的幼儿!出了这种事后,还有什么不可信的呢。”“那么动机呢?”“当然是金钱罗。别忘啦,杰克·雷诺以为在他父亲死后他可以得到他父亲一半的财产。”“可是那流浪汉得到什么好处呢?”波洛耸耸肩。“吉罗会说他是个同谋犯——一个协同小雷诺作案的坏蛋,后来为了灭口被干掉啦。”“可是那绕着匕首的头发又作何解释呢?那根女人的头发?”“啊?”波洛满脸堆笑说,“那可是吉罗的那个小小的玩笑的精华哩。按他的说法,那根本不是女人的头发。你可记住,时下的青年用润发油把头发从前额往后梳,使它平伏,这种头发也相当长哩。”“那你也认为是男人的头发罗?”“不,”波洛说,面带一种不可言状的笑容,“因为我知道那是一根女人的头发——而且,是哪一个女人的头发!”“多布勒尔夫人。”我肯定地说。“也许,”波洛说,一面探询似地瞧着我。但是我控制自己不被惹恼。“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走进热内维芙别墅的门廊①法语:我的朋友。——译注。时我这么问。“我想搜查一下杰克·雷诺的物件。我不得不打发他离开几小时就是这个原因。”波洛利索而有条不紊地打开每只抽屉,检查里面的东西,又把它们一一放回原处。这是一个兴趣索然的过程。波洛翻遍了衣领、睡衣、袜子等等。外面叭的一声把我吸引到窗户边。一下子,我像通了电似地直跳起来。“波洛,”我喊道,“刚开来了一辆汽车。里面坐着吉罗,还有杰克·雷诺和两个宪兵。”“Sacre tonnerre①!”波洛咆哮着,“吉罗这个畜生,难道他就等不及了?我伯要来不及把最后一个抽屉里的东西放好啦。来,我们快些吧。”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东西都翻倒在地板上,大多是领带、手帕之类的东西。突然波洛发出一阵胜利的呼声,他向着一样东西猛扑过去。那是一张小小的四方形的硬板纸,显然是一张照片。他把照片往口袋里一塞,把全部东西一股脑儿地放回抽屉中。然后,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出了房间奔下楼去。吉罗站在门廊那儿,端详着他的囚犯。“你好,吉罗先生,”波洛说,“这是干吗?”吉罗点点头,示意着杰克。“他刚才想逃走,可是没成功,我可是够机灵的呐。他以被指控谋杀他的父亲保罗·雷诺的罪名而遭到逮捕。”波洛转过身去面对着那青年。杰克·雷诺无力地靠在①法语:该死。——译注。门上,脸色灰白。“你有什么要说的,jeune homnle①?”杰克·雷诺木然地直瞪着波洛。“没有什么。”他说。①法语:年轻人。——译注。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第十九章 我运用我的灰色细胞我简直是目瞪口呆了。一直到片刻以前,我还是不能使自己相信杰克·雷诺有罪。当波洛挑动他回答时,我原来期待他会以响亮的声音宣称自己无罪。可是现在,瞧着他站着的那副模样,无力地倚着墙,脸色灰白,又听着他亲口承认有罪,也容不得我再持怀疑态度了。但是波洛已转身对着吉罗。“你有什么证据逮捕他?”“你难道指望我把证据交给你?”“是的,作为一种礼貌吧。”吉罗带着戒心望着他,想粗暴地加以拒绝,又想对他的对手焙耀一番,因而犹豫不决。“你以为我犯了一个错误吧,我想?”他嗤笑着。“这可不会使我感到吃惊哩。”波洛带着点儿恶意地说。吉罗的脸红了。“Eh bien①,上这儿来吧,你自己作出判断吧。”他推开了客厅的门,我们走了进去,外面留下杰克·雷诺和两个看管他的人。“现在,波洛先生,”吉罗一面把帽子放在桌上,一面用极度讥消的口吻说着,“我想给你稍微指点一下侦查工作。你会看到我们现代人的工作方式。”“Eh bien②!”波洛使自己镇静下来听着,“你会看到老一辈的人是有耐心仔细聆听的。”于是他靠着椅背,闭上了眼,又睁开了一会儿说了一句:“别担心我会睡着,我将洗耳恭听。”“当然,”吉罗开始说,“我很快就识破了有关智利人的一派胡言。其中有两个家伙,可是他们不是什么神秘的外国人。那全是烟幕。”“所讲极是,亲爱的吉罗。”波洛喃喃地说,“尤其是他们那聪明的一招,什么火柴啦、烟头啦。”吉罗瞪了一眼,又往下说:“这案件总要牵连到一个男人,为的是掘那个墓穴。没有人实际上会从那一桩罪行中得到好处,可是有一个人,他以为会得到好处。我听说杰克·雷诺跟他父亲发生过争吵,也听说了他使用过的种种威胁。动机已经证实。至于手法嘛,杰克·雷诺那天晚上在梅兰维。他隐瞒了这一事实,这①法语:好哇。——译注。②法语:好哇。——译注。样反而把疑窦变成了肯定的事实。接着我们发现了第二个被害人,他是被同一把比首刺死的。我们知道那把匕首是什么时候被偷的。黑斯廷斯上尉在这儿可以判断巴首被偷的时间。杰克·雷诺从瑟堡来,是惟一可能拿到这把匕首的人。这一家其他的人我都已排除了。”波洛插话说:“你错啦。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可能拿到这把匕首。”“你是指斯托纳先生?他是从前门到的,从加来直接乘汽车来的。啊!相信我吧,我什么都调查过啦。杰克·雷诺先生是乘火车来的。在他到达梅兰维和他在屋内出现之间有一个小时。无疑,他看到黑斯廷斯上尉同他的友伴一起离开棚屋,自己就溜了进去,拿了巴首,把他的同谋刺死在棚屋里……”“这人早已死啦!”吉罗耸耸肩。“也许他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可能以为他睡着哩。肯定他们原先是有约会的。不管怎样,他知道这第二起谋杀会使案情大大地复杂化。事实也确是如此。”“可是这骗不了吉罗先生。”波洛低声说道。“你嘲弄我!可是我将给你最后一个不可辩驳的证据。雷诺夫人说的是假话——从头到尾都是编造出来的。我们相信雷诺夫人是爱她的丈夫的。可是她却以撒谎来掩护杀害她丈夫的凶手。一个女人肯为谁撤谎呢?有时候为她自己,通常为自己所爱的人,往往为自己的孩子。这是最后的——无可辩驳的证据。你推翻不了它。”吉罗不说了,脸红红的,显得洋洋得意。波洛镇静地注视着他。“那是我的案子,”吉罗说,“你有什么说的?”“只有一件事你没有考虑到。”“什么事?”“据猜测,杰克·雷诺是知道高尔夫球场的设计的。他知道,当有人掘球洞时尸体差不多立刻就会被发现的。”吉罗大声笑起来。“可是你说这话简直是白痴!他就是要人家发现这尸体呐:直到尸体被发现,他才能认为他父亲已经死定啦,否则他是不可能继承遗产的。”当波洛站起身来时,我看到他的眼睛闪闪发着绿光。“那为什么又要把尸体埋了?”他很轻地问道,“想想吧,吉罗。既然尸体立即被发现对杰克。雷诺有好处,干吗还掘一个墓穴呢?”吉罗沉默不语。这一问题使他冷不防。他耸耸肩,似乎暗指这一点无关紧要。波洛朝门走去,我跟随着他。“还有一件事你没有考虑到。”他扭过头来说。“那是什么?”“那段铅管。”波洛说罢,就离开了房间。杰克·雷诺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