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血字-谢飞-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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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路过“情人塔”旁边的十号女生楼的时候,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感到心里有些发紧,并且喉咙也有些发干,瞬间想起自己第一次参加校园歌手比赛时的情景——那时我站在舞台上,灯光从前面直直地打在我的脸上,台下黑压压坐着一片观众,我的眼里只有刺眼的灯光,根本看不见台下人的面孔,但是分明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还有他们内心里的窃窃私语,在一瞬间形成了一股能量让我感知得到。当时正是这股能量,让我心跳加剧,喉咙发干,就像现在这样——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脑后一阵凉意泛起,有人在盯着我!我忍不住气血上涌,“唰”地转过身去,惊悸地四处打量,但眼前一片黑茫,什么也没有,但背后这阵凉气仍未消去,于是我猛地转回身去又看,却见老于和小川走在前面,已经离我三四米远了,我顾不得再想太多,赶紧几步跟上去,和他们并排走在一起。
情 人 塔
情人塔下
“现在已经这么多人得那病了,她如果想传染上咱们几个也很容易,你们说是不是?但是现在不但不传染咱们,还留下些字,这明显是要给咱们暗示,让我们去做什么……”
终于来到“情人塔”下,这是我第一次仔仔细细端详这塔。仰头看去,塔高十几米,与旁边的两栋女生楼基本齐高,塔的最上面顶着个水泥铸的蓄水池,直径有两米左右,蓄水池的下面就是红砖垒起的塔身,靠上的一端略微细些,越往下越粗,形状像是个纺织用的线轴。水塔接地的地方,为了让水塔牢固,在水塔周围砌了一圈直径三米左右,高度为一米多的圆形水泥台。我们三个就站在这水泥台边上看,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把东西贴上去,结果发现塔身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纸张,已经没个显眼的地方可用了。
我们绕到了塔的另一侧,只见这一侧塔身的底端有两扇古旧的木门,木门的把手上缠了条铁链子,链子中间拴着把锁,这木门周围的塔身上都贴了东西,唯独这门上是干干净净的。
“就贴这门上吧,黑门白纸,显眼。”我边说边爬上水泥台,摊开手中那张纸,在纸背刷满糨糊后,用力拍在门上。
“感觉怎么样?”我贴完朝下看着他俩问。
“行,可以了。”小川说。
“你再使劲压两下,别被雨冲掉了。”老于说。
我又上上下下抹了几下,确认没问题了,这才跳下台子。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我们三个都被雨淋湿了,洗完澡后,感觉特别疲惫,毕竟折腾一整天了。
“明天一大早还有课,咱们都赶紧躺下睡吧,明天早点起来去上课,顺便去看看大家有什么反应。”老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
那晚我躺下后并没有立刻睡着,脑子还像白天那样飞快地转着——虽然我们都知道了那些人得病的原因是分手,但是,真正的“原因”又是为什么呢?“水草河土”到底是什么身份的人呢?难道真的是这个病毒的传染源吗?如果是的话,又怎么才能找到她呢?还有,我们刚才贴出去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呢?如果能的话,是不是就一定不会有下一个受害者?不能的话,那是不是一定会有下一位受害者呢?那又会在什么时候,轮到谁的头上呢?
想着这一切,我本已经平复下来的心居然又开始快速跳动起来,紧接着就感到口干舌燥,一种不祥的预感瞬时布满我的脑子。我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见旁边传来老于和小川的呼噜声,我不好意思叫醒他俩,同时也在心底抽自己的嘴巴,骂自己疑神疑鬼的没出息,但是,这一切都根本无济于事,因为那感觉正在分明强烈起来,像是在朝我步步逼近,我的心渐渐悬到嗓子眼。我死死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准备在承受不住的最后一刻豁出去大喊出来。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鼻梁上好像有一小阵微风拂过,就像是谁轻轻的鼻息,我的鼻梁顿时麻酥酥的,接着我的整个脸部肌肉一下子僵住了,嘴角却不自觉地抽动起来,我两手捏住床单,腿脚绷得硬邦邦的,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个幻觉,但还是死活不敢睁开眼,我这时听到自己沉闷的心跳声从身体内部传出来,频率很快地敲打着我的胸腔,好像心下一秒钟就要蹦出来,我终于忍受不住,用尽最后一丝胆量,猛地把眼睛张开——
眼前黑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
到……到底……谁在盯着我看?
我这时才发现出了一身冷汗,不过心跳已经渐渐缓和下来。我用力吞了一口口水,又死死盯了周围一阵,给自己壮了壮胆,这才重新躺下,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睡去……
第二天上午老于有课,我和小川都没课,加上前一天过于疲倦,两个人都睡得很沉。我是被一阵急匆匆的开门声弄醒的,我惊醒后的第一反应是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再一抬头看寝室门,进来的正是老于。
这时候小川也被开门声弄醒了,我俩扒着床沿往下看,只见老于绷着一张脸走进来,把钥匙往桌子上一扔,二话没说,先把酒瓶子拧开,对着嘴灌了几口白酒下去,看得我和小川都愣住了。
“老于……怎么了?”我问。
“昨天咱们贴的东西都没了。”老于放下酒瓶子回了一句。
“没……没了?被人撕了?”小川问。
“不知道……而且……水塔下面的那个木头门上还被人刻了字……”老于突然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
“字?!”我和小川异口同声,“什么字?”
“当时来来去去人太多,我就没停下来仔细看,走过去的时候瞥了一眼,只看见个‘日’字。”老于边说边在手掌上比划,“日子的‘日’。”
“走走走,看看去。”小川站起来拉起我和老于要往外走,他对文字有特殊的喜好。
“哎,等会等会,”老于把小川拉住,“现在怎么看啊,白天那么多人,咱们三个站在那水泥台上像什么啊。”
“说的是啊,等晚上再去仔细看吧。”我也把小川拉回来。
“也好。”小川走到窗边,往那水塔方向看去,但是那木门在水塔的另一侧,从这个角
度什么也看不见。
“谁干的呢?是那个叫‘水草河土’的吗?她到底想怎么样呢?”我自言自语。
“你看……咱们前一天晚上贴的东西,第二天一大早就没了,而且我在公告栏还有水塔周围都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咱们那两张纸的影儿,别人贴的东西都在,为什么就咱们的没了?这明显是在对着咱们干,我想是她不想让我们把发病的原因告诉其他人。”老于分析说,“而且,现在已经这么多人得那病了,她如果想传染上咱们几个也很容易,你们说是不是?但是现在不但不传染咱们,还留下些字,这明显是要给咱们暗示,让我们去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她想让咱们为她做些什么事?”我打断老于问。
“我觉得有这可能,你们觉得呢?”老于继续说,“而且是她自己做不了的一些事。”
“会不会那些字以前就是一直在门上的,只是咱们昨天贴纸的时候没发现?”小川突然问。
“哎?对啊,也有这可能……不过……算了先不去想了,我现在得赶紧睡会补补觉,不然晚上起不来了。”老于边说边甩掉鞋爬上了床。
我和小川先下床洗漱了一下,一起下楼买了点东西吃。我俩下午也都没课,也不想去自习,在寝室又怕打搅了老于休息,于是就跑去给上机卡里充了点钱,然后就去机房上网去了。
打开电脑,我先进了可乐吧登陆上去,然后又打开了QQ,这时QQ上亮起了一串头像,崔哥挂在上面,过了几秒,小川的头像也亮了起来。于是我就跟身边的小川说:“找崔哥打擂台啊?”
“好好,正好我很久没指导你们两个打球了。”小川眯缝着眼笑着说。
我、小川,还有崔哥和老于,都是可乐吧台球的玩家,水平都还不错,经常凑在一张桌子里打擂。
于是我在QQ上给崔哥发消息:“比赛区2—2,我和小川在打球,一起来啊?”
然而崔哥那面一直没回话。又过了一会,小川拿出手机给崔哥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好长时间才被接起来。
“喂?崔哥啊,在哪呢?QQ上跟你说话怎么没反应呢?”小川说。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啊?那我和老谢怎么看见你亮在上面啊?那算了,你吃你的饭吧,改日指导你……哈哈……嗯好,拜拜。”小川说完挂掉电话,又转过来朝我说,“崔哥在外面吃饭呢,可能忘关电脑了……今天说话特深沉,又跟我装老,切,不管他,咱俩单挑。”小川笑笑一捋头发,也登陆进了可乐吧。
我俩在电脑前玩了一下午,直到都饿得不行了,这才又一起走出机房,去食堂把晚饭解决掉。从食堂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暗下来了。
“咱们去水塔那转转?”小川已经等不及了。
“好,走,去看一眼去。”我说——其实我也很想早点知道那门上写的是什么字。
情 人 塔
门上有字
我把那张纸一脚踢开,然后赶紧把手电往门上照去,只见正如老于白天说的那样,一个清晰的“日”字首先映入眼眶。字是用什么硬物刻在木门上的,木门的油漆被刮掉了,露出浅色的木头原色。
我俩一路小跑着朝水塔而去,远远一看,发现那水塔周围的水泥台上正围坐着几对情侣在谈情说爱,他们的身边放着书包或暖壶之类的东西。于是我俩慢下脚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绕到水塔木门的一侧,又装作漫不经心地朝门上看了一眼,结果看到的却让我俩大失所望——原来门上刚好贴了一大幅什么学生社团的招聘启事,把门遮了个严严实实。当着周围这么多人,我们又不好上去把纸揭下来,只好悻悻地又绕了水塔半圈,然后往寝室走去。
到了寝室,一推门,一股酒气迎面扑来,我俩一看,老于又在端着他那宝贝酒盅在品咂酒,他一边小口嘬着,一边看着我们说:“我刚才看见你俩在水塔那转悠,怎么样,看见是什么字了吗?”
“别提了,门上贴了张纸,全挡上了,等晚上的吧。”小川走到窗边,看着水塔摇了摇头。
“嗯……”老于叹了口闷气,然后就陷入沉默,他坐下来打开之前那几个网页,又开始反复端详起来。
看着老于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他肯定也没发现什么新的线索,好像一切都在等着木门上的字来给我们答案——那究竟会是什么呢?
前一天晚上的小雨并没有让天气变得有丝毫凉爽,反倒更加闷起来了,不知不觉中,我的皮肤上黏了一层汗。一整天下来,空气变得很浑浊,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蹿过来一股类似腐肉的味道,透过纱窗隐隐飘了进来,钻进我的鼻腔,一阵莫名的悸动突然涌上我的心头。我坐立不安地走过去拉开纱窗,朝窗台下面的排水沟看了看,借着一楼窗户透出的光,看到沟里平整干净,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我又盯着对面的草丛和树木仔细看了看,没有风的吹动,那些草木静得像死水中的珊瑚。
我用手感受着自己左胸的快速起伏,脑子里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又一次陷入了恐惧。其实我真的说不清我恐惧的来由,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