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可透露 作者: 曾鹏宇-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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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后来进入报社,又做了一年多机动记者,类似热线,经常是接到一条不起眼线索就去采访,然后搞成轰轰烈烈的“大事件”,陆幼青、黎家明,都是那时候的历练,就算这样我还是觉得,在报社第一年给我的改变最大,因为那是我在白纸般的职业蓝图上描画的开始,并不因第一笔的稚嫩而焦躁而不平,因为到最后,这第一笔可能就会是龙的眼睛。
作为新记者,不管学历有多高经验有多丰富,在新闻的道路上距离成熟还远,因为你们还没有学会用普通人的视角和心态去探察世界,而真正的新闻就隐藏在热线那些鸡毛蒜皮中;如果连去热线锻炼都不能保持平常心,那又如何面对以后真正复杂的新闻海洋?
就像那个新人,我说去热线是锻炼和打基础,再积累才能发挥他的天赋,他嘴上说明白了,晚上还是想问个清楚———他觉得自己27岁,再去热线锻炼两年就29了,与别人相比了无优势。可是你们谁知道,让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敬佩的“北青”名记郑直,是从什么年纪开始自己的新闻之路的?
职场如江湖,这不过是试水的第一步。是从此成长升级还是就此退却被PK ,只有自己才能把握。
让拒绝你的人说话
如果我只去了七次,可能就不会让那个警察说话了。新记者连连点头,深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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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有一个新记者,因为工作上遇到些挫折来找我聊天。他在单位四楼的咖啡厅里,跟我讲了最近几次采访的经历,几次都被拒绝,有的人态度还很不好,新入行的他脸嫩,有些受不了。他问我,你遇到的最困难的一次采访是哪次?
我想了想,真还没有哪次特别困难,尽管做的多是批评报道,也经常会遇上拒绝你的采访对象,但是最后经常会有转机。让拒绝你的人说话,应该是这一行最难做到的事情,但还是必须要做。
我跟这个新记者讲了一段经历。2004年6月,我去河南采访镇平高考舞弊案———案子说起来很离奇,镇平在高考结束当天抓了几十个孩子,其中部分是考生,多数是高二学生,说是跟舞弊有关。这么多孩子被抓,又事关高考,当然会是大新闻,然而当地却封锁得很严,我也是事发后两天才辗转得到消息。
后来就去了河南。到了那发现同城的两家媒体也在,他们始终在一起采访,可能因为竞争的关系,彼此之间连招呼都省了。到的当天,我就发了稿子,叙述了事情经过;同城的那两家报纸也发了稿,内容类似。
这样的消息自然很轰动,当天就成了新浪的头条。不过拿来三家报纸一看,都缺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警方是怎么破案的?———我能想到的东西,同行当然也能想到,关键自然在于当地警方;这样的事情,当地警方经常是沉默,很像厕所里的堡垒,谁能先攻陷这座堡垒,谁自然就占了先机。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攻堡垒了。门卫开始不让我进去,要不是有国徽的记者证比较唬人,还达不到目的。
先找治安科,那里的警察一听是这个事情,让我去找刑警队。就到三楼找刑警队,里面的人说管事的人不在。我问什么时候他在,答曰大概过一会儿。
我就先去学校采访老师,一个多小时后觉得差不多了,就又回了堡垒。没想到这次照样没找到人,刑警队的人还是不在。我又出去采访家属,40分钟后第三次来堡垒。
我进去的时候,刑警队的一个人很不耐烦地说,跟你说不在就是不在,你们怎么没完没了的。
下楼的时候,我忽然想,要不去别的屋看看。于是就跑到二楼,随便敲开一间办公室,假装愣头青张口就问,里面的人愣愣地看着我,又是那句找刑警队去。我撒谎说他们都不在,随便介绍一下不成吗?人家说那怎么成,把我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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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树荫下,想想还是不甘心,决定中午吃了饭后接着来攻打堡垒。下午情况也没变好,治安科把我推到刑警科,刑警科那人还是不在,后来又把我支去宣传科;中间因为采访其他知情人,出去了几回,再回来对方还是一个口气……这一天一共去了七次警察局,都是没有结果。看表,已经快下午五点半了,那是他们下班的时间。
第八次进去的时候,我已经基本不抱什么希望了,想反正自己也尽力了,爱谁谁。楼上楼下几个办公室都转了一圈,没人搭理我。20分钟后,我解脱一般地走出警察局大门,回宾馆去。
应该说这一刻我已经选择了放弃,我甚至想好了用“无法采访到警方相关人员”这样的表述作为注脚,没想到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变化,就像人在跳下悬崖放弃生命的时候,忽然被一根树枝弹回升天一样玄妙———走进宾馆门口时,后面忽然有人叫:“你是记者吗?”
我回头一看,一个三十来岁、挺高挺壮的男子,穿着衬衣长裤,骑在摩托车上看着我。我说:“是啊。你有什么事吗?”当时我以为又是有了麻烦想求助的当地百姓呢。结果他说,你是来采访舞弊案子的吧?一句话把我说得汗毛倒竖:“你是?”
他的回答石破天惊:“我刚刚说话不方便,看你去了我们那里很多次……”我这才想起来,这人应该是一个警察,在我某一次进去某间办公室的时候,这人曾把我推去宣传科。“如果你方便,我晚点来找你吧,到时再细说。”
晚上七点,我正在写稿子,他来了。这次他的神情放松多了,一聊之下,我才知道,他不但是警察,还是参加侦破这起案子的警察之一。他把如何接到报警、如何破案、如何审理的全部经过详细地告诉了我,而这正是我采访中惟一缺少的东西,也是距离新闻事件最近的东西。
我问他:“这些事情,为什么不让你们对媒体讲?”他告诉我,开始破了案子,所有干警都很兴奋,这是一起涉及高考的大案,人又多,而案情相对简单,跟公职人员和政府也没什么瓜葛,他们最开始也以为这应该是给自己扬名立功的好时机。
这是一个地方小县,警察工资很低,立功就能发一笔奖金,他说他们高兴就是因为觉得能拿到嘉奖了。没想到有关部门领导后来认为这样的事情一报出去,肯定会影响当地形象,万一被取消考点什么的就麻烦了,所以后来下令封锁消息,嘉奖什么的自然也就泡了汤,所以警察虽然在躲记者,却同样有情绪。
“那你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我又问。他的答案很简单:“别人来了两次被拒绝后就走了,我看你来了局里四次(其实那只是下午的次数),觉得告诉你应该不会有错。”这话让我有种意外中的惊喜。当天晚上的稿子披露了整个案情的详细情况,为了保护他,没有交代消息来源,但是用了他提供的很多材料:报案记录、询问记录等等。第二天同城媒体还在用图示的方式推测案件是如何发生时,我们的报道已经成了独家。
新记者听得有点发愣,然后有点热血沸腾。
我说,其实机会经常就隐藏在退缩的刹那,对方当然有拒绝你的权利,不过如果能让拒绝你的人说话,比交代一句“拒绝接受采访”更难十倍,同时也是更多十倍价值的事情。至于如何让你打开拒绝的嘴,除了诚意、技巧和理解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坚持!如果我只去七次,可能就不会让那个警察说话了。新记者连连点头,深以为是。
“坚持最重要。”———这是2004年6月的一次采访经历,不到两年,已是百味杂陈。
遭遇歹徒
星文来了后说话老是吞吞吐吐,我特明白,就问他是不是领导担心再出这事,想不让我去实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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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路过一报栏,贴着的报纸上有一条消息:朝阳一市民遇到歹徒抢劫,奋勇搏斗,结果把歹徒吓着了,一边拽东西一边嘀咕,你干吗啊你干吗啊还不放手没见过你这样的;结果那市民越战越勇,结果不仅把包抢回来了,还把歹徒吓跑了。
同去的美女边看边赞:瞧瞧人家,多英勇,现在有胆子跟歹徒搏斗的人还有几个啊。我不屑,说你面前就站着一个。她一惊,差点把口香糖吞肚里去。你?你真跟歹徒搏斗过?我说当然,1999年嘛,当时三个人抢我的包,我还跟他们搏斗来着呢。
美女将信将疑:那后来呢,是不是也把歹徒吓跑了?我说不是,东西都被抢走了,我还被捶了一顿。美女一愣,差点没笑晕过去。
这件事发生在1999年我去报社实习刚几天的时候,有一天我走得比平常早,晚上九点就坐上了回学校的车。车刚过西单,就有人问我,知不知道中国科学院办公楼在哪站下车。我告诉那人应该在木樨地下。那人又问,到了站应该怎么走才对。
我看看那人,20多岁,很年轻,穿着普通,面相也挺老实,还背着一个挺破旧的书包。他说他是去那里找当保安的亲戚。我当时也没多想,说正好我也要到木樨地倒车,你跟我下我到时候告诉你吧。
到地方了我就下车了,那人也跟着下来,我就告诉他往北走一点就是中科院办公楼了。车站毕竟有路灯,还比较亮堂,估计他当时没法下手。他就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问我,北是哪儿啊。
我是南方人,刚来北京的时候我也分不清东西南北,所以一听他这话就比较同情,而且那时候我还比较热心,想反正就50米远,我就带他过去好了。于是我就跟他说,带你去那里,然后再回来等车。
那办公楼就在路边上,离车站也就50米。关键是就在那50米的距离中有一个施工工地,拐了一个角,把外面明亮的路灯都给挡住了,当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也没什么行人,结果我刚走进那拐角的阴影里,他就在后面拍我一下说:哥哥,我刚来北京,你看你能借我点钱吗?我从来没碰上过抢劫的,还以为他真是有困难需要帮忙呢,所以我特认真地跟他说,我也是一学生,哪儿有钱啊。
这一回头我就发现阴影里突然蹿出来两个人,比我高大多了,其中一个一下就抓我的背包,另一个人就扳肩膀,后面那求助的小子就抱我的腰———那包是我为去报社实习新买的,二次皮,看着还不错,我全身上下也就那东西看着不像学生。我这才反应过来,马上护住包,又踹了旁边那人一脚,然后大叫:“救命啊———抢劫啊———”
我嗓门本来就不小,这么一吼那三人的确有点慌,下手也更快。
抢包的人开始更用力地扯,另外两个的拳头就抡下来了。唉,当时无奈,我只好用胳膊护头,挣扎了几下,包就被抢过去了,那三人马上就跑,我拣起块地上的砖头就追,边追边喊:抓强盗抓强盗———这时路边有几个人路过,看到都愣在那里,结果那三个人就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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