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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黑暗塔系列04巫师与玻璃球-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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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斯,你怎么那么怕那三个小子?”

“这是为我们俩担心,你愚蠢透顶,根本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来路,还有他们能做些什么。”他也把颈巾拉上来,换上一副温和的语调。他这么做是明智的;目前他还需要这些土包子的帮助。一旦玻璃球转到拉迪格手里,他就不一定这么客气了。“但也有可能我们碰不到他们。”

“可能他们已经离开这里三十英里远了,正拼命地往西骑呢,”伦弗鲁应和到。“如果谁能告诉我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我给那人一个金币。”

蠢货,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乔纳斯心里想,但嘴上没有表示不屑。

“至于伦吉尔的人,那是他能找到的最强壮的男人——要说打仗,那三十个人抵得上六十个。”

乔纳斯的目光与克莱的撞到一起。我要真看到才会相信,克莱的眼神说,于是乔纳斯明白了为何他一直以来喜欢克莱胜过罗伊·德佩普。

“多少人有武器?”

“你指枪吗?可能一半。用不了一个小时他们就能跟上我们。”

“很好。”至少他们的后方有了保证。这很有必要。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那个邪恶的玻璃球。

哦?在他心灵深处,一个诡秘的,近乎疯狂的声音暗暗问他。哦,你真的这样想吗?乔纳斯没有理会那个声音,让它自己消失。半小时后,他们离开大路,上了鲛坡。往前几英里,像银灿灿的海洋般在风中荡漾的,就是恶草原了。

7

当乔纳斯和他的队伍从鲛坡顶往下走的时候,罗兰、库斯伯特和阿兰上马准备出发了。苏珊和锡弥手拉手站在小屋门口,表情凝重地看着他们。

“油罐车爆炸的时候,你们会听到声音,闻到烟味,”罗兰说。“即使风向相反,我想你们也能闻到。然后,一个小时之内,会有更多烟雾。在那边。”他手指着所说的方向。“那是峡谷口灌木燃烧产生的浓烟。”

“如果我们没看到那些东西呢?”

“到西部去。但苏珊,你会看到的,我发誓你会看到的。”

她往前走了几步,把手放在他大腿上,借着清晨月亮的余光抬头看着他。他弯下身子,轻轻把手放在她的脑后,把自己的唇贴到她的唇上。

“一路平安。”苏珊退回几步,叮嘱道。

“嗯,”锡弥突然补充道:“坚持到底,就是胜利。”他走上前,害羞地拍拍库斯伯特的靴子。

库斯伯特俯下身,握着锡弥的手说:“小子,照顾好她。”

锡弥一脸认真地点点头。“我会的。”

“走,”罗兰说。他觉得如果再多看一眼苏珊凝重的脸庞,他会忍不住哭出来的。“出发。”

他们骑着马慢慢离开了小屋。趁草丛还没在他们身后合拢,他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苏珊,我爱你。”

她在微笑,一个美丽的微笑。“鸟,熊,兔子和鱼。”她说。

下一次罗兰看到她的时候,是在巫师的玻璃球里。

8

罗兰和他伙伴的眼前,是恶草原西边一片粗犷而荒凉的美景。风掀起大片沙尘,扫过乱石嶙峋的沙漠;月光把扬起的尘土幻化成争先恐后向前跑的幽灵。有时,能看到两轮外的悬岩,爱波特大峡谷还在悬岩两轮开外。有时两个都不见了,淹没在尘土里。他们身后,高高的草原哼着歌。

“你们觉得怎么样?”罗兰问。“还好吗?”

他们点点头。

“我觉得一场枪击战在等着我们。”

“我们会记得父亲的脸。”库斯伯特说。

“是啊,”罗兰有些心不在焉地应道。“记得很清楚。”他坐在马鞍上舒展了一下身子。“风有利于我们,而不是他们——这是件好事。我们能听到他们来的动静。我们必须判断出队伍的大小。明白吗?”

他们双双点头。

“如果乔纳斯仍然充满自信,他很快就会来,带一小批人——一群匆忙召集来的粗人——还会带着玻璃球。如果那样的话,我们打一场伏击战,把他们统统歼灭,取走巫师的彩虹。”

阿兰和库斯伯特静静地骑在马上,专心致志地听着。这时突然刮起一阵风,罗兰迅速把手压到帽子上,以免它被风吹走。“如果他对我们有所顾忌,我认为他会延迟行动,带上一大队人。假使这样,我们就按兵不动,让他们过去……接着,如果风向有利,我们就跟在他们后面。”库斯伯特咧开嘴笑了。“噢,罗兰,”他说。“你父亲会为你感到骄傲的。年仅十四岁,就已经像魔鬼一样狡猾了!”

“下一次月出的时候就十五岁了,”罗兰认真地说。“要这样的话,就需要杀掉队伍尾巴上的几个人。留意我的信号,好吗?”

“就是说我们要混进他们的队伍去悬岩?”阿兰问。他想问题总是比库斯伯特慢两三拍,但罗兰并不介意;有时候可靠比迅速更有好处。“是这样吗?”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我们就得这么做。”

“但如果他们带着玻璃球的话,那我们就得祈祷不要被它看穿了。”阿兰说。

库斯伯特吃了一惊。罗兰咬着嘴唇,心想有时阿兰的脑子转得比别人都快。显然他比伯特先想到这个令人不快的情况……也比他自己要早。

“这个早晨需要祈祷的东西很多,但亮牌之后,我们要尽力打好手里的牌。”

他们在草原边缘下马,在马旁坐下,几乎不怎么讲话。罗兰注视着银白色的尘雾在沙漠上相互追赶,脑子里又浮现出苏珊。他想象着他们俩结了婚,在蓟犁南部拥有自己的一片地。到那个时候,法僧已经被彻底击败,世界古怪的衰败局面将会得到扭转(他稚嫩地认为除掉约翰·法僧就能实现那个目标),他的枪侠生涯也就此结束。他赢得佩在身上的六发式左轮手枪还不到一年——也赢得了继承父亲斯蒂文·德鄯的大枪的资格——但他已经觉得厌倦了。苏珊的吻让他的心变得柔软,也加速了他的成长;他开始憧憬另一种生活。也许是一种更理想的生活,有房子,孩子,还有——“他们来了。”阿兰这句话把罗兰从冥想中唤了回来。

枪侠站起身,一手抓住拉什尔的缰绳。库斯伯特身体绷紧,站在他旁边。“大部队还是小批人马?你知道吗?”

阿兰面朝东南方站着,手掌朝上伸出手臂。越过他的肩膀,罗兰看到古恒星正往地平线滑落。离破晓不到一个小时了。

“我还判断不出来。”阿兰说。

“至少,你能不能判断出玻璃球是不是——”

“闭嘴,罗兰。让我仔细听!”

罗兰和库斯伯特焦虑地盯着阿兰,同时竖起耳朵专注地辨认风中马蹄的声音,吱呀的车轮声,人的低语声。随着古恒星陨落,黎明到来,风不但没有变小,反而吹得更猛了。罗兰看了一眼库斯伯特,他拿着弹弓,紧张不安地把玩着弹弓的拉绳。伯特耸了耸一个肩膀。

“是小批人马,”阿兰突然说。“你们俩能感觉到吗?”

他俩都摇摇头。

“不到十个,可能只有六个。”

“诸神啊!”罗兰说了一句,伸出一只拳头朝天空打了一下。“玻璃球在他们身边吗?”

“我感应不出来,”阿兰说,他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在睡梦中似的。“但我认为球和他们在一起,你们怎么想?”

罗兰的想法和他的不谋而合。一个六到八人的小纵队,很可能带着玻璃球。太好了。

“伙计们,做好准备,”他说。“我们要拿下他们了。”

9

乔纳斯的队伍顺利地从鲛坡下来,进入恶草原。引路的星辰在秋天的苍穹中愈显灿烂,伦弗鲁叫得出每颗星的名字,他把其中两颗称为双子星。他有一种方法来测量这两颗星之间的距离,每隔二十来分钟他就让队伍停留片刻,观察星相。乔纳斯一点也不怀疑这个老牛仔肯定能把他们带出又高又密的草原,直达悬岩。

他们在恶草原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奎恩特突然骑上来,对乔纳斯说:“那老女人想见你,先生。她说有要事。”

“噢,现在?”乔纳斯问。

“是的。”奎恩特压低了嗓子。“她腿上的球正闪闪发光呢。”

“果真如此?奎恩特,听着——我去看个究竟,你带着队伍。”说罢他掉转头,往回走,来到黑拖车旁。蕤的脸被粉红色的光笼罩着,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乔纳斯觉得那是一张少女的脸庞。

“嗨,”她说。“小伙子,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会迫不及待地过来。”她得意地笑个不停,脸一下子被碍眼的纹路割得支离破碎,她的真实嘴脸又浮现在乔纳斯面前——她都快被腿上的东西吸干了。随后,他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转向玻璃球……着了魔似的忘了一切。他能清晰地感到,粉色光辉射进了他大脑中的每一根血管、每一个角落,令他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点。即使克拉尔使出她最下流的十八般武艺,也不可能使他产生如此强烈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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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上它了吧?”她边笑边哼哼道。“啊,看来你是迷上它了。那么迷人的宝贝儿,任何人看到都会被它迷住的!乔纳斯先生,你看到什么了?”

乔纳斯一手扶着马鞍角俯下身去,长发顺势垂了下来;他仔细看着那玻璃球。起先他只看到诱人的唇红色,接着那颜色像幕布一样揭开了。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在高高的草丛环抱中的小屋,只有隐士才会心仪的那种小屋。门——被上了红色油漆,虽然多处斑驳,但颜色仍然鲜亮——敞开着。一个女孩坐在石阶上,弯着腰,手埋在大腿里,盖毯放在脚边,头发散落肩头,她是……

“他娘的!”乔纳斯喃喃自语。他都快把整个身子挂到马鞍外面了,活像个马戏团的滑稽马术表演者;他的眼睛好像消失了似的,两个眼孔里只见粉色的光。

蕤得意地哈哈大笑。“是啊,托林无福消受的小情人!迪尔伯恩的小相好!”她的笑声像急刹车般戛然而止。“那臭小子杀了我的爱莫特。他要为此付出代价,是的,他要付出代价!再看仔细些,乔纳斯先生!凑近些看!”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玻璃球。一切都再明白不过了,他心想,如果早点看到就好了。那女孩姑妈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蕤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可她为什么没有把这个女孩和内世界男孩间的韵事抖出来呢?乔纳斯不明白。苏珊不仅和威尔·迪尔伯恩有染,还协助他和他的同伙越狱,很可能两个执法官员也是她杀的。

球里的人浮得更近了,乔纳斯看得发晕,不过那是一种愉快的眩晕。女孩后面的小屋点着一盏灯,灯光微弱得只有豆一般大。乔纳斯的第一个念头是有人在角落里睡觉,但又看了一眼后,他认为那只是看起来有点像人样的一堆毛皮罢了。

“你发现那几个小子了吗?”蕤问,声音仿佛是从远处飘来的。“你发现他们了吗,乔纳斯阁下?”

“没有,”他答道,声音同样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他的眼睛死死地盯在玻璃球上。他感到光芒越来越深地烙进脑袋。但感觉很不错,如同寒夜中的一团热火。“她一个人,好像在等什么。”

“嗯。”蕤在球上比划了一下——手不经意擦灰的动作——粉红的光消失了。乔纳斯发出低沉不满的叫声,但没有用,玻璃球变暗了。他想伸手示意她把光召回来——迫不得已的话,祈求她——但意志的力量把他的冲动克制住了。不过,值得欣慰的是,他的神志已渐渐清醒。他意识到蕤的手势就像品奇和吉利滑稽剧里的木偶一样都是幌子。玻璃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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