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簿 作者:花想容-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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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来到二楼的时候,那哀乐的声音更加清晰起来。我的心已经被揉入这肃穆哀婉的音律之中,因此,当我推门而入的时候,竟然暂时忘了恐惧!
门一被推开,映入眼帘的居然真的是灵堂!
我说居然,是因为我虽然听到了在葬礼上才会听到的哀乐,但也许潜意识里,拒绝相信这里真的是在祭奠亡灵!
而这里的灵堂设得有些特别。别的先不说,单说遗像,不知何故竟然被黑布遮住。这是对亡者的尊重还是不敬呢?是在刻意掩饰什么?还是在暗示着什么?而放置遗像的桌子上,还搁着一束洁白的栀子花!
又是栀子花!这原本美丽纯洁的花朵,如今在我眼中竟是邪恶可憎的!
而栀子花下面,则是一张黑布,黑布下蒙着的,依形状看,一定是骨灰盒了!而骨灰盒的旁边,则放置着一只小巧的音录机,磁带正沙沙地转着,哀乐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二楼的格局与一楼一致。三室依然紧锁,而厅房除我之外,没有别人。或者说,在明处,没有别人了。可是是谁在操纵着这台录音机呢?我站在灵堂面前,不住地颤抖着。不止是因为饥寒交迫,更因为发自心底的寒意!
我定了定神,将颤抖的手指伸向被黑布蒙着的遗像。我要揭开黑布,看遗像是究竟是谁!而我的手指刚刚触摸到黑布,就停了下来。因为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一把拨开覆盖在骨灰盒上的栀子花,然后揭开蒙在上面的黑布。
极度兴奋极度惊悚的感觉在瞬间爆发,让我惊呼起来!果不出所料,黑布下的盒子并不是骨灰盒,而正是那只恐怖而又神秘的黑色盒子!
18、千年冰凌
在这一刻,兴奋其实已经压过了恐惧。那只黑色的盒子,虽然让我几度惊悚,但毕竟见到它,便有了希望!我知道,这只盒子是方舟拿走的。所以我敢肯定,方舟一定来过这里!
要打开它吗?打开吗?这个念头疯狂地窜进脑海,我的手不禁向盒子伸去。可是,我忽然想到了方舟跟我说过的话:这盒子是不能打开的!如果打开,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
那个时候我没有告诉方舟,我其实早就打开过了。所以,危险如果会到,应该早就到了。我忽然想:是否发生过的一些意外,都是因为我打开过这个盒子?那可怕的双头蛇,它是怎样邪恶的生灵?
我思索了片刻,决定暂时不动盒子。我抬起头,看着被黑布遮住的遗像,伸出手去。
遗像会是谁?是谁死去了呢?会不会是……。不不!我竭力抵抗着这种可怕的想法。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他的!
我闭上双眼,手抓起黑布,只轻轻一扯,就感觉那黑布脱落下来。我松开手,任那块布在我手中滑落,那布已沾染上手心的冷汗。
我心一横,睁开眼睛。屋子里的光线很亮,足够让我看到遗像上那双忧郁的眼睛!那双眼睛就那样望着我,我脑袋里轰然巨响,然后,所有的一切猛然离我远去,所有的感觉在爆炸之后全部消失……
我想过那遗像上会出现的一切人:方舟,林兰,木森,瑶瑶,甚至是小白鸽或者双头蛇,或者是我根本不认识的人,或者根本没有人。但我绝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子,不!怎么可能呢?
是我!遗像上的人,竟然会是我自己!那正是自己的那一双眼睛,满是忧郁地看着我,在这极端诡异的地方,在这极端诡异的气氛里!这种难以想象的惊骇终于让我崩溃掉。我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周围漆黑一片。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瑟瑟发抖,感觉自己被淹没在恐惧的海底。倒不如彻底被海底的沙石埋掉算了,也好过海水带给我这寒冷彻骨的感觉。
夜是极静谧的,听不到一点杂音。哀乐已经停止,因为磁带的一面已经放完。我挣扎着爬起来,将冻僵的手指放在唇边呵着,而许久滴水未进,唇已经干裂,饿饥的感觉疯狂地折磨着我。我站起来的时候,一阵晕眩。
站起来后,我的双眼已经稍微适应了黑暗。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子,将屋内景物的轮廓极模糊地显现出来。而我的身体,此刻正对着灵堂。
晕倒前的情景回现在我脑海里。那遗像……我突然感到极端无助,可是只有自己可以求助!
我慢慢走到墙边,靠墙摸索起来。终于,在靠近门的地方,我摸到了电灯的开关。“啪”地一声,屋内瞬间亮如白昼。我的眼睛被光亮刺痛,又是一阵眩晕。
我回过头,一步一步走到灵堂近前。我又一次看到了那张遗像。而这一次看得非常清楚,所以,当我看清楚的时候,被意外惊呆了!
我呆了很久,耳边嗡嗡作响,大脑像一台生了锈的机床运转失常,迟钝而吃力。而许久之后,我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我在晕倒之前,并没有看清楚那张遗像。我以为那是自己,只是因为我只注意到了遗像上那双眼睛。可是我居然忘记了,有一个人,是我最爱的人,他有着一双与我一模一样的眼睛!
天!原来遗像上的人,真的是方舟!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也许正是因为过于担心,在那一刻,我潜意识里才会拼命抗拒那是方舟的判断!是方舟的判断被我的意识里屏蔽掉,所以,我才会以为是自己!
是方舟,遗像上的人,的的确确是方舟。那幅相片的背景是黑色的,方舟又穿着黑色的衣服,所以只有五官清晰。这是导致我误认为是自己的客观因素。
当我明白了这一点时,巨大的悲痛袭来。我冻僵的不听使唤的手指抚摸着像上方舟的脸,感觉我们在以极快的速度分离开来。是那种看似静止实则极快的分离,而分离开来,就再也无法接近。这种分离,是近若咫尺,却远在天涯的!
而我没有哭,竟没有哭。我只是麻木地站着,感受着那种撕心裂肺的分离。方舟,你在哪里,你真的到了另一个世界,永远不再来爱你的颜容了吗?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身体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只感觉到无边无际的心痛在蔓延。而这时,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的手指动了动,离开方舟的脸,转过身去。
我想到的是,这是座三层的小楼。而我,只上到了二层。那么,三楼还有什么?
我被这个几乎是莫名其妙的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然后,觉得浑身的血液开始在血管里膨胀奔流,身体竟慢慢有了温度。对,到三楼去!也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我又一次激动起来。激动盖过了恐惧。我迅速退出二楼,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
冬夜的寒风刺骨,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寒噤。三楼黑灯瞎火的,当我推开感觉上深不可测的门时,觉得自己像个幽灵一般。幽灵摒着气悄无声息地进入屋内,很快打开了电灯开关。
我被出现在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竟然又是满屋子的栀子花!而在栀子花丛中,赫然躺着一个人!那个人被花瓣覆盖着,一动不动。
似乎有无数尖锐的锥子在猛扎心房,人几乎已经支持不住。我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踏在柔软芳香的花丛上,向那个人走去。而我的泪,开始顺着脸颊一颗一颗滚落下来,不可遏止。
从屋门到那里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可我却觉得像穿越了整片沙漠。然后,我半跪在那里,一朵一朵拾起盖在他脸上的花朵,看着他苍白的面容那么真切地出现在我面前!
那刻骨铭心的面容,那梦幻梦回的面容,那热切企盼的面容。那已经失去温度的面容,那双目紧闲笑意不再的面容,那任我千呼万唤再也不会醒来的面容。
方舟的面容!
我的泪泉水般喷涌,滴落在花瓣上,发出沉重的响声。我刚才看到他遗像的时候没有哭,那也许是因为我还抱有幻想,幻想那只是个恶作剧,方舟仍然活着。而现在,当我看到方舟的尸体,那一丝侥幸如同暗夜里微小的烛火被狂风扑灭,然后,天塌地陷,万念俱灰。
我的手依然没有停下,一朵一朵拿开盖在方舟身上的花。当最后一朵花从我手心滑落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痛苦失声,一把抱住方舟僵硬的身体,俯下脸,贴在他冷凉的颊上,亲吻他失去生命的双唇。而我的唇,比他的还冷,如同我的心,已化作千年的冰凌。
我要跟他在一起。他在另一个世界,一定会冷的。亲爱的人,就让我抱着你,陪着你,追随你远去吧!
就在我死意已决之时,忽然听到哀乐响起。在原本寂静的深夜里,这声响就如同巨雷将我惊醒。
是谁在楼下放哀乐?我放开方舟,猛然站起身来。在极度的悲痛之后,愤恨排山倒海般涌来。是谁夺去了爱人的生命?我应该先找到凶手替方舟报仇呀!
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回首再看一眼无知无觉的方舟,然后悄悄地离开三楼,向二楼走去。哀乐依然沉缓地响着。那放哀乐的人,一定还没有走,我要去看看,那究竟是谁!
19、化蝶
下楼的脚步有些踉跄,但速度很快。我急于知道是谁在二楼按响录音机,所以已经顾不得我的脚步弄出了很大的声响。当我推开二楼的房门时,里面竟一片漆黑。哀乐在响着,我还能听到磁带在录音机里转动的声音:“沙沙……沙沙……”
情急中我大叫:“谁在这里?”声音因为紧张有些走调。但没有人回答我,除了节奏沉缓的音乐以及磁带转动的沙沙声。
我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摒息细听,然后确信这间屋子里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人了。
我转身下楼,但一楼没有人,院子里也没有人。而院门是敞开着的,刚才一定是有人来过的,因为我记得进来时将门掩上了!
我跑出院子,冬夜空旷寂冷的巷子还在沉睡中。四周一团漆黑,只有三楼的灯光还在亮着。灯光里,有我的方舟,永远睡过去的方舟。那屋顶升起一轮圆月,光晕笼罩着小楼,那是天堂的灯火。
我返回二楼,打开灯,一切跟我离开前无恙,除了开着的录音机。方舟仍然在相片中注视着我,那眼神是有生命的,让我觉得他仍然活着,他就在我的周围,在我的心中。
我关掉了录音机。我不喜欢这音乐。生离死别原本就是悲痛欲绝的,为什么还要听这样悲痛的音乐?走向天堂的人,也不会喜欢的。最起码,我的方舟他不会喜欢。他酷爱音乐,此刻他若在天有灵,若他的灵魂就在我身边,想陪着我听的,一定是那支《梁祝》。那蜕蛹成蝶的,是我的一颗心,萦绕着相中方舟的面容。而那羽翅上,沿染着我的泪水,翅膀振动起来,是沉重的,将泪水洒落成雨,纷纷而落。
而梁祝的曲子,正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起初,我以为是幻觉,过度悲伤而引起的幻觉。但渐渐的我感觉到,那琴声是真正存在的。而拉琴之人,不会是别人,只会是方舟!那天在酒巴邂逅,他演奏的正是这支曲子。再没有一支琴乐,比这支更悦耳更动人。
闻曲思人,我不禁又潸然泪下。我轻声低唤他的名字,双唇在颤抖。我听到了他的回应。他说:“容儿,别哭,我最爱的人。”
不哭?我要如何止住这来自心泉的泪水?倘若今后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漫漫长夜,还会有多少夜风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