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花悟 (上) (汗...这个是第三个版本,而且是最接近he的)-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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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怜云应了一声走近案前。心中暗叹,天注定?皇上,你还是不会放手的吧。
江南的春,确实来得早。软翠轻红,粉腻脂香。来到离霹雳堂百余里之处,秦夕照却不肯再接近,陆商阳也还没拿出个主意来,就先找了客栈住下。
白日里,陆商阳成天陪着他说话,下棋,听他抚琴。夜里,秦夕照睡着之后,陆商阳再累再倦,却总是强打着精神不愿入睡。
一轮冰盘悬空。月已慢慢出现缺口了。再圆的时候,便是秦夕照的死期。
我该怎么办,我怎么能救你?让时间停止吗?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秦夕照已然睡熟,就像个孩子似的。
我宁愿不睡,我就想这样看着你。听打更的声音,一更,两更,三更。流逝的,是你的生命啊。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上天,告诉我,我如何才能让时间停止流动?
我不睡,让我就这样看着你熟睡的脸。只要你活着,我就心安。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面对自己?
可是,你若活下来,我又怎么办?我没忘,我本来是要用你的血,洒在卧龙寨上的。只有血才可洗清一切啊,你造的孽,太多了,秦夕照。
我恨你,更恨我自己。我爱上你,却又摆脱不了仇恨。情,抵不上义。我陆商阳枉自豪气干云,枉自洒脱豁达,却输给一个情字。
若中了问情的是你,我也一样会救你吧。可是,我能面对世人,把对你的感情昭告天下吗?你也一样,你敢吗?真想纵情狂笑,我们,难道真的连爱都不敢爱?
所以,注定了是悲剧的。可是,我不希望再成为悲剧。你知道吗,我一次又一次地梦见,你死在我的龙渊之下。剑穿过你胸膛的感受,真实得不像是梦境。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真的不愿失去你,可是,我总觉得,我终究会失去你的。我们,就像在那山崖之上,即使能够,也永远不会握紧对方的手。
我们惧怕的东西太多太多。人生,总是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变故。
就像天上那月,盈亏难测。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真愿我心,空旷浩渺如天空,可容下一切。真想抛掉俗世所有,与你策马远离红尘。
「你为什么不睡,一直盯着我看?」
秦夕照的声音,突然清清亮亮地响了起来。陆商阳猛然间一个激灵,却答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怕一觉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陆商阳长叹一声,凝视他。看他迷迷茫茫的眼睛,看他半启的唇。嘴唇颜色很艳丽,红得诱人。手指轻轻抚过他嘴唇,苦笑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将他拥得更紧些,轻声道,「你知道吗,我潜入皇宫,本来是想把你弄出来,杀了你以祭我所有兄弟的。」
秦夕照靠在他怀中,没有动。「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你是不忍心下手的。」
陆商阳伸手捋了捋他卷曲的发丝。「是啊,你是吃定我了,知道我对你不忍。」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如刀,「夕照,你记好,玩火是会烧着你自己的。总有那么一天……我再不会对你不忍……我会杀了你。」他的眼光温柔下来,「不过,我已经太了解你了,你就像飞蛾,迷恋那火焰啊,明知会粉身碎骨,你还是会扑上去的。我希望,那一天,杀你的人,是我。」
秦夕照生生打了个寒噤。那个雨夜,陆商阳梦呓般的狂热的话语还如在耳畔。而今,他竟然可以冷冰冰地对自己说,他要杀了自己。抬起眼睛,他注视着陆商阳。
「你变了。」
陆商阳很温柔地吻他的嘴唇。「你的嘴唇很冷。你在害怕?」
秦夕照默然,最后点了点头。
「你可知道你对我做了些什么?血洗我卧龙寨,正如楚怜云所言,那是我倾尽全力一手创出来的天下啊,你就轻轻松松把它毁于顷刻间。没错,你手上并没怎么染血,可是,是因为你啊。因你一句话,一个命令,便是生灵涂炭。而且,你害死了烟霏,你要我怎么原谅你?!」
秦夕照一口气又涌了上来。「说来说去,都是烟霏!」
陆商阳坦然道:「不错。那是我曾经深爱的人,也是我的妻子。」
秦夕照怒道:「那你就杀了我替她偿命啊!」一把掀开他,走到案前坐下,调了调弦,随手拨了起来。
陆商阳笑了。「我不忍杀你,你这还不明白?不过,夕照,别再胡作非为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还是多想想,怎么保住你的命吧。」
秦夕照不看他,冷冰冰地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命在旦夕了。」
陆商阳淡然道:「我本来是很担心,担心得没有一晚睡得着。你每晚入睡后,我都一直看着你,生怕哪一天就看不到了。可看你如此成竹在胸的样子,我知道你必然已有办法,要比脑筋我是比不过你的。所以,我不再担心了。」
秦夕照叹了口气。「你真变了。你看我的眼神都不同了。我宁愿……我在救你那天,就那样子死了,你才会对我好。」
陆商阳微笑道:「你不会想在那个时候死的。你还不想死,不是吗?」
秦夕照沉吟了很久,道:「是。我确实还不想死。不过,生死有命,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
陆商阳道:「所以,你我只是相互吸引而已,但我们的一切,都是背道而驰。我们恐怕是注定了的有缘无份。要谈感情,恐怕也只有生离死别时才会有吧……我现在,总算是看清了……」
秦夕照怔住了。心在沉落,沉落到一个无底深渊里。
「你说过,我们可以重新开始。重新选择一次。」
陆商阳把他搂得更紧些,道:「是,我说过。我也希望。那,我现在要你,你肯给吗?」
秦夕照又怔住了。
陆商阳苦笑道:「你不愿意,对吧?所以,世上有很多无奈的事,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放开了他,「睡吧,已经很晚了。」
秦夕照嗫嚅道:「不是你想的原因……」
陆商阳截住他话头道:「是什么都无所谓。你救我一命,我会帮你,一直到你……要么伤好,要么死。我陪你到那时候为止。」
秦夕照的手指,僵在了琴弦上。「你……」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毕竟是两条道的人。我把这份情还给你。从此之后,大家不要见面的好。我实在不想杀你。又怕有一天不得不杀你。天各一方,永不见面,可能还好些。」
铮地一声,琴弦断了。秦夕照也不管流血的手指,把头埋在琴上。k ey:V:3V q:^
一滴眼泪,慢慢渗出,流过琴弦,滴下,碎了。
陆商阳浑身猛然一颤。他听到的,不仅是琴弦断掉的声音,也是——心碎的声音。只听得秦夕照的声音,冷幽幽地道:「你不是想要我吗?好,我给。」
月光如水,流泄在房内。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秦夕照的青衣,缓缓地滑落在了地上。
空气都仿佛凝住了。秦夕照的嘴唇,已经硬生生咬出血来。
陆商阳慢慢开了口。「原来如此。难怪你不仅不肯让我碰你,连沐浴更衣都躲着我。」把他揽入怀中,「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的。」
感觉到秦夕照在自己怀中发抖,陆商阳这时才能体会,宫中这段日子,对他而言恐怕真是人间地狱。赵构,赵构,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把这个心高气傲的人折磨到如此地步,你好厉害。他连听到你的名字都害怕,宁死都不肯回你身边。你到底做了什么?
如果爱,就不该伤害。可是,我不是也在说爱吗,我却也一直在伤害他。
那个血红的玺印,是你的罪。赵构,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的。
「你替我……毁了它吧。」
陆商阳一怔,摇头。「不成,你想这两天起不了床吗?」
秦夕照咬了咬牙。「如果我死了,我也不要带着这屈辱走。」
陆商阳叹了口气,「你放心,不会的。相信我。」
秦夕照淡淡一笑。笑容如月般纯净。「我相信你。」又低声道,「我累了,想睡了。」
「我抱你,你安心睡吧。」
真的很倦,只想睡去。最后模模糊糊的记忆,便是陆商阳的吻,辗过自己的唇,脖颈,还有背上的每一寸肌肤。还有……发白的天空,还悬着半轮冰盘……那月光照到身上,凄清的美。以及,呢喃在自己耳边的呓语。你在对我说什么,我太倦了,我想睡了,我不记得了。
水光潋艳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一场细雨之后,夕阳残照,湖光山色,如诗,如歌,如画。人亦如画。
那个青衣男子,立于船头,手执一管碧绿玉箫,就唇吹奏。烟波浩渺间,发丝拂动,淡青衣袂在风中飞扬,映着残阳淡淡光影,真如一幅水墨图画。
陆商阳靠在船上,手中端着一杯酒,怔怔地望着他。
「你不佩剑的时候,真的就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谁能想到,你便是以一己之力,搅得江湖上腥风血雨,翻天覆地,颠了宋室半壁江山的秦夕照。」陆商阳轻喟。「夕照,你的名字取得很美,你笑起来的时候,真如夕照空山,空灵缥渺。不过……你的内在跟外表,实在不相符。」
秦夕照淡淡一笑,在他对面坐下,替他斟满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难道到了这风月无边之地,你豪气冲天的陆大侠,说话也文绉绉了?名字是我娘取的,那也不算什么。你陆商阳这名字也挺好的啊。」啜了一口酒,笑道,「我的外表,跟内在不符?」
陆商阳笑道:「当然不符了。我当初就是被你这模样给骗了。看你斯文秀雅的模样,哪想得到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秦夕照眼神一闪,戾气顿现。「你的名头不一样也是杀出来的?」收敛了眼中杀气,轻笑道,「这般湖光山色,美不胜收,实在不适合谈这等事。那跟焚琴煮鹤又有何分别?」忽然轻声啊了一声,一只信鸽扑扑地落到他手臂上。秦夕照陡然添了喜色,自信鸽脚上取了书信,细看起来。
陆商阳道:「有什么消息了?」
秦夕照阴阴地道:「好蠢的霹雳堂!把疗愁都种死了,只剩一株了,他们怎么样也不肯拱手送人的!就算你跟霹雳堂交情颇深,也不可能拿得到!」
陆商阳道:「消息确实?」
秦夕照左手一张,赫然竟是赵构所赠玉佩。「不会有错,这边霹雳堂势大,跟官府交情也很深,消息很是灵通。」
陆商阳脸色微变,低了头不言语。
秦夕照眉心深蹙,翻来覆去地玩着那玉佩。赵构,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玉佩可调动当地兵马,你这不是明明要我去毁了霹雳堂?你难道不是要我回宫求你?你究竟在盘算什么?霹雳堂再厉害,不过是江湖门派,跟涉及了政治因素的卧龙寨截然不同,你这不是变相地利用我替你办事?为什么?
赵构,你未免算得太精了。我总觉得,从往江南来的那一刻起,我就踏入了你设下的局里。可是我怎么样也猜不出,你布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局。
我行一步,便感觉,离危险更近了一步。总觉得是踏入了一个圈套之中,一个无形的泥淖,越陷越深。我一天比一天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一般。
楚怜云最后那句语焉不详的话,也让我耿耿于怀,甚至于心惊肉跳。
陆商阳轻抚着他的发丝,眼中的温柔直要将他淹没。「不,你不会死。疗愁是一定会有的。我也不会让你死。」
秦夕照似笑非笑地道:「我好像记得,有个人前日夜里,还在对我说,要杀了我血祭他的兄弟?」
陆商阳握紧他的手,道:「只要你不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等到你问情之毒一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