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taxi-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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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直开到城北这片离城区最近的小镇,杨集镇,此时已是凌晨五点,问明本地的几个修车点,一个个跑去敲门,守夜的人都说没有看到过小阮的人和车。
驶出杨集,再往前就是北湖农场,边开边沿路问上田的农民,都说没看见。过了北湖农场,就是省际公路。戚少商两人一无所获,接到车队兄弟们的电话,也没有消息,只好返回市区。这时天已经大亮。
回市区的路上,老八完全木了,像一尊雕塑,不说也不动。戚少商心里也急,还得说着话安慰这个兄弟,这时候,他无比想念那个最善长用语言作为武器的人,有他在,应该可以劝说得了老八吧。
戚少商把车停到连云出租车公司的院内,拉上老八,径直去了领导办公室,说明了情况。领导一听这事儿可是大事,马上采纳了戚少商的建议,把小阮失踪的消息通过车队电台告诉了公司100多台正在路上行驶的的士,让所有司机都帮忙留心,一见到小阮那辆编号WA0717的黄的,马上向公司总台报告,并特许戚少商的车队今天暂时休班,全部出动去寻找小阮。
不一会儿,车队其它人的车也陆续回到公司停车场,戚少商让公司秘书帮忙写了份寻人启事,把小阮的照片,车的照片,车牌号,颜色都清楚明晰的标明,复印了几百张,交给车队的兄弟们,让他们去帮忙派发。车队兄弟们把这寻人启事贴在后窗和两侧玻璃上,只见五辆贴满寻人启事的黄|色的士分别出发,汇入都市车流中。
接着戚少商又让老八给两家的老人打了电话,简单说明一下,就说还在找,免得老人们过于担心。
这一切搞定,戚少商去了W市日报社,想在报纸上也登个寻人启事,然而接待他的那个记者对他说,现在是W市两会期间,登寻人启事可以,如果是什么神志不清走失之类,没问题,但凡是这种公安局还没有立案的失踪消息,一概不得刊登。戚少商窝着一肚子火走出了报社大楼。
整个下午,戚少商让老八在家里守着电话,自己开着车一家一家的去寻找修车点,按照他的经验,修车点比较容易得到线索。可市区的修车点不比杨集就那么几家,而是星罗棋布,他跑了一个下午,中心城区一半的修车点都没有跑到,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回到家,拉上老八去了区公安局。
接待他们的民警态度开头还比较热情,听说了事情经过,记了笔录,然后说公安局已经立案了,让他们先回去,这几天等候消息。老八一听急了,憋了一整天的担心,这会爆发了,“这几天,还要等几天!出了事怎么办?你们现在就得派人去找呀!”边说边拍了桌子。
一看他这样,那民警态度也横起来了,“实话跟你说吧,现在市里开两会,上头说了,要维护安定团结,别说是失踪个把人,再大的事,也得先压着,等开完会再说。”老八就要冲上去挥拳头,被戚少商死死的抱住,拉出了公安局,再晚一步,估计老八今晚就要在局子里过了。
路一条条被堵死,报社不让登,估计电视台同样不会播,公安局的态度两个人也看到了,两会两会,谁知道这狗屁的两会什么时候开完,他们可以等,可小阮不能等呀。也许她正被关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们去救人呢。每一分钟都不能浪费。也许,有个人可以帮上忙。
戚少商拔通了顾惜朝的电话,听到是他的声音,顾惜朝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戚少商急着开口道:“惜朝,有很重要的事,你先别挂。小阮失踪了,我们需要你帮忙。”顾惜朝在那头沉吟了片刻,说“电话里说不方便,你今晚来找我吧。来之前给我电话。”戚少商举着电话,怔了半晌,马上能见到那个人了,可是想到现在面对的情况,实在是没办法开心。
戚少商把老八送回家,谁知两家的老人和兄弟姐妹们得到消息都赶来了,哭的哭,晕的晕,这家里乱成一锅粥了。老八是指望不上了,戚少商一边安抚着亲属,一边打电话让老四和老五的妻子赶过来帮忙。安顿好这一切,看看时间,八点了,晚饭也顾不上吃,开着车赶往开发区去找顾惜朝。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那个人,那个几个月都没有见到的人,戚少商难以掩饰自己的急切,油门一加再加,估计罚单是领了好几张。
把车停在广电大楼门前,戚少商给顾惜朝打了电话,不一会就看见那个人走出了大楼,看来这几个月这个人根本没有好照顾自己,那身形更显单薄。等他拉开车门,坐到自己旁边,戚少商贪婪的盯着这个人越发瘦削的脸,恨不得把这几个月的份全部补回来。千言万语堵在自己的胸口,到最后说出来的竟然是这样几个字:“你,吃了吗?”
顾惜朝偏偏头,闪避了一下那两道快要把人烧着一样的眼神。这个人现在满脸的憔悴,下巴都冒出了青渣,眼睛深深的凹下去,看起来好像几天都没合过眼似的,真是的,再急的事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吧,顾惜朝在心里偷偷的埋怨,但关心的语气已经掩盖不住了,“没有,你不会一天都没吃饭吧。”
顾惜朝看看周围,快九点了,开发区不比市区,一到夜晚家家关门闭户,看来是找不吃饭的地方了。于是说:“我那儿还有泡面,你如果不介意,就去我住的地方吧。”
在顾惜朝的指点下,戚少商把车停在一块农田旁,和顾惜朝一起走进那栋农家小楼。想着一路走来的荒凉,看着顾惜朝熟练的攀爬着那窄小的楼梯,戚少商的脸越来越沉。他走进顾惜朝的小屋,狭小的屋子马上被两个大男人撑满,看着这破旧的床垫作的床,这转不开身的空间,三条腿支撑着的桌子,虽然顾惜朝已经尽量把一切收拾得井然有序,可是,戚少商的心还是疼呀,被自己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难道这几个月就一直挤在这样的地方么。他绝对不允许,今天就算用扛,也一定要让这个人和自己回家。
顾惜朝把戚少商安置在床垫上坐下,就开始忙活起来,电炉上用小锅烧上开水,把方便面和酱料放进去,想想那个人今天肯定没办法好好吃饭,特地拿了两个鸡蛋,又多拿了几根火腿肠,统统丢下去,盖好锅子回过头,那个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于是轻咳一声,打破两人之间无形的张力,“出什么事了?”
戚少商看着那个人熟悉的动作,看来这几个月的晚餐这个人都是这样解决的,他难道忘记了自己有胃病?双手握成拳头,用尽全力阻止自己冲上去,抱住那个人过分纤瘦的腰身,把他压在自己的怀里再也不放开。
听到顾惜朝的问话,戚少商把自己脑海里的念头先放一边,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给顾惜朝听。
顾惜朝听完,也没有急着回答,把面从锅里捞起来,装到碗里,端给戚少商,“再大的事情,也要先吃饭。”说完转身去弄自己那份。戚少商看着快盖满整个碗的火腿肠还有两个鸡蛋,这个人,什么都不说,又那么决然的拒绝了自己,可是他的心里一定是有自己的。这样想着,戚少商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吃过最好的一餐。
两个人都吃完,顾惜朝把锅碗用水泡上,洗了洗手,做这一切的时候,他都没开口,戚少商的目光就专注的随着他移动。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安置妥当,顾惜朝站拿了本书垫着靠墙坐下,戚少商忙凑了过去,“有烟吗?”顾惜朝问到,戚少商给两人一人点上一支,顾惜朝抽了一口,猛的咳了起来,戚少商忙熄了自己手上那支,把那个人手上的烟也掐灭了,“不会抽烟你要什么烟。”“不管你接不接受事实,小阮应该已经凶多吉少了。”顾惜朝开口就直击要害。
“不管怎样,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大家都不会放弃,但我们实在没有其它办法了,报纸不登,警察不管,这TMD两会,开会有人命重要?”戚少商忍了一天没发出来的火,看到这个人,就忍不住发泄了出来
“在有些人眼里,开会就是比人命重要。”顾惜朝看着自己的手指,曾经,最重要的人的生命就这样从自己指间流逝,自己已经没有了值得守护的东西。那个人想要保护的东西,自己很想帮他守住。回应不了他的感情,却希望能看着他快乐的生活着。在他印象中,那个人还是笑容最好看,有多久没有看到他的酒窝了?
“那个记者和民警,你也不需要苛责他们,如果按你说的办,搞不好那将成为他们的最后一篇报道,最后一个案件。”顾惜朝接着说到,戚少商沉吟了一下,担心的问到,“如果我想让你在的士热线里播出这个消息,会不会也将成为你的最后一次播音。”
顾惜朝笑了,非常自信的笑容,“顾惜朝没有了的士热线,还是顾惜朝,而的士热线没有了顾惜朝,就将只是一个平常的广播栏目,我相信台里的领导会了解这个事实的。”
“而且这件事还有另一种解决途径,”这次顾惜朝直视着戚少商的眼睛,那黑亮的眼睛简直快把人吸进去。戚少商是第三次被这样的顾惜朝折服,想到了他们的初次见面,想到了帮他规划未来的那次长谈。直觉这个人会说出很不一样的东西。
“我们要把寻人的声势搞大,发动一切的力量,尽量把消息扩散,让那些想捂盖子的人再也盖不住,利用民间舆论,把一个人的事变成全民的事情。到那个时候,警方的一切作为都在民众的眼皮底下,他敢不重视吗?媒体的一言一行都将被民众所关注,他们敢不报道?声势越大,主动权反而越在我们手里,而找到人的机率才会更大。” 这个人,幸亏是生在和平年代,要在动乱年代,肯定是一造反的主儿。
“但是现在新闻都不报道,只通过我们这几个亲戚朋友,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没时间了呀?” 戚少商提出自己的担心。
“你们公司所有的车上,全贴上寻人启事,100多辆的士;这一下就有很好的扩散效果,发动小阮的亲属们到繁华的地方去派发寻人启事,这个可能拿不到直接的线索,但可以扩大影响力;从客运站到北郊,沿路的电线杆,收费站,加油站都贴上寻人启事,我估计小阮应该还是在这个地段失踪的,一定有人看到过人或者车的行踪,通过这种方法,应该可以找到有用的线索;至于媒体,只需要一个破冰点,就可打破目前的僵局,这个我可以作到,明天早上我就会把这个消息播出去,报社那边我有关系,也可以帮忙想点办法。”
“好,太好了,就这么办!”戚少商为自己的喜欢的人而骄傲,这样一个人,让自己如何不去爱他,为了付出一切也是甘心。
戚少商知道现在是一个机会,一个让这个人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机会,他不能错过,也不想放弃。
“惜朝,”戚少商就势从床垫上滑下,单膝跪在顾惜朝面前,终于可以平视他了。把他的手牢牢抓在自己手中,不让他再有机会从自己身边逃开,“下面将是一场大仗,我们为小阮打的这场仗,没有总指挥可不行,惜朝回来吧,回我们家,这样你才能更好的进行作战步署,我们都听你的。”顾惜朝看着他,没有抽出手,也没有回答,只是这样看着。
“其实就算没有这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