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天的暗恋-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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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吃东西吧？”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静一下。”
“叔叔……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
“童童，出去！”
我端着已经变凉的饭菜走出温室，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再望里面看了一眼。今夜的月光很亮，也许是因为台风刚过的原因，连空气中都荡漾着泥土的腥味。
淡淡的，并不刺鼻，反而有种放松的感觉。
“哎……”我暗叹了一口气，将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
事实上对于晨曦，虽然我记得他很漂亮，但是除了那双那双碧绿的眼睛外，我已经完全记不住他的长相了。
是怎么样的呢？当初我们又经历了什么呢？我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真的好象什么也没留下耶。
很多时候我都不解，我明明已经忘掉了晨曦的长相了，可是为什么他的身影总是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呢？
就像是用刀子刻上去似了，一笔一画很深很深，恐怕是那种已经深入骨髓了的程度。
这很可怕。
但是如果忘了的话，会更可怕。
我并不了解，我对于晨曦的感情。
是亲情？是友情？还是爱情。
唯一能确定的，他在我心里的地位，很重很重。
没有人能代替的那种。
我还记得，我7岁的那一年。
那天，叔叔说要去接晨曦回来，我很高兴的又蹦又跳，就是停不下来。
每一天我都迫不及待的看着门口，希望叔叔和晨曦的身影能出现在大门。然后晨曦像以前一样将我抱在怀里，给我喂糖。
我的手里紧紧揣着的，是那个樱花小布袋。是那日被绑架的时候晨曦塞到我手里的。里面早已经空掉了，可是我不舍得丢掉。
因为，那是晨曦的东西。
可是已经三天了，为什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这一天的黄昏，我沮丧的蹲在门口。
夕阳温暖的撒在我的身上，将我的影子拖得老长。
我站起来，推起那架米黄色的小车子，坐了上去。
我骑了好久，可是叔叔还没有回来。
天已经黑了。
管家拉着冷得浑身发抖的我，一脸不高兴的命令我去洗澡。
我不依，坐在地上大哭。
我忘了我当时哭的时候说了什么，只是不停的喊着晨曦的名字。
管家痛心的看着我，几次张开嘴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苍老得泛出青筋的手抱我在怀，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
我抽搭着问他：“叔叔什么时候才接晨曦回家？”
管家低头，用他浑浊的眼睛看着我。
很认真很严肃的说：“晨曦少爷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他的妈妈接他上了天国。”
这一句我懂。
可是那一刻我没有哭。
我很安静的趴在管家怀里，也轻拍着他微微弓起的背。
我忽然了解到，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的管家——他老了。
我趴在管家怀里，耳朵听着管家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
“晨曦跟妈妈和爸爸一样，都上了天国吗？”
我问管家。
“是啊，是这样的没错。”
“那叔叔呢？叔叔说，无论晨曦到了哪里，他都会跟去的。”
管家没有说话。
我接着说：“叔叔也会跟爸爸妈妈和晨曦一样，丢下我一个人吗？”
“童童……”我朝门口看去，是叔叔。
叔叔原本干净清明的眼睛，现在是满满的血丝。
我想，他一定很痛。
可是，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呢？
“叔叔，你会不要我吗？你会和晨曦一起离开，然后丢下我一个人吗？”
我跑过去抱住他的腿，抬起头看他。
眼泪顺着我的眼角很快的涌了出来。
我没有擦，因为我不明白，我明明不痛的。
明明不痛的，为什么会哭？
我不明白。
叔叔抱着我，身体在发抖，就像挂在树上随时会掉落在地上的枯叶。
他的声音嘶哑，眼泪弄湿了我的衣服。
我皱着眉，学着晨曦以前哄我的方式去顺着叔叔的背。
“晨曦说天堂其实很近，如果想见他的话只要笑笑他就可以知道了。”
叔叔诧异的抬起头头看我：“他什么时候这样跟你说的？”
“半年前，他走的时候。”
“晨曦晨曦……我不要你走！”
半年的的我，死死的拖住晨曦的腿，不让他离开。
“可是我一定要走啊，童童乖，等我回来我给你很多很多荔枝味的糖好不好？”
晨曦弯下腰来笑着看我，一双碧绿的眼睛在太阳底下闪闪发着光。
我楞楞的伸手去摸他闭上的眼帘，“晨曦你要到哪里去？”
他想了想，又笑了，白白的牙齿很耀眼，“天堂！”
“不会痛吗？”听管家说妈妈和爸爸去天堂的时候很痛。
我不舍得晨曦痛，撅着嘴拉住他的衣角。
“不会啊……”晨曦握住我的手，他的手不大，跟叔叔的很不一样。
叔叔只要一只手就能握住我的一双手。
晨曦的手好小啊。我想着，又伸出另一只手盖在晨曦的手上，这样，我们就两双手重叠在一起了。
“因为有你们在，所以不会痛。”他笑着摇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一点也不会。”
“可是我会想你……”
“嗯……”他皱皱眉头，好象很困扰，司机在一旁看着我们，车内飘扬起很好听的音乐。
Heaven is a place nearby
So I wont be so far away
And if you try and look for me
Maybe you will find me someday
Heaven is a place nearby
So there is no need to say goodbye
他好象想到了什么，忽然愉快的对我说：“天堂其实很近，如果想见我的话只要笑笑我就知道了”
他那时候的神情，就像偷腥成功的猫。
得意洋洋的。虽然我不懂，可是我觉得晨曦很狡诈。
上次叔叔在他的房间里走出来，也是这个表情的。
那之后的第二天，晨曦就黑着脸用枕头扔叔叔。
还痛苦的扶着腰。
我想的没错，晨曦果然是哄我玩的。
我听到那个司机笑着说：“你哄小孩呢，歌词都弄出来了。”
我不懂，可是我瞪了那个司机一眼。
因为他让晨曦鼓着脸。
对，半年前晨曦离开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后来呢？
我还是看到晨曦了。
他躺在玻璃床里面。
很窄的床，我想爬进去和晨曦一起睡觉。
可是太窄了。
我进不去。
怎么也进不去。
“为什么晨曦还在睡？”
我这样问那个穿着唐装的叔叔。
他没有回答我，呆呆的看着那床。
我想，他也是想和晨曦一起睡在里面吧。
“为什么不弄大一点的床？晨曦喜欢大一点的，他不喜欢和人挤。”
那个穿唐装的叔叔看了看我，眼泪俏无声息的就下来了。
我觉得很好看。
他就那样安静的闭上眼，眼泪一串接一串的。
那个流着泪的样子，很好看。
他跪在晨曦的床前，握住了晨曦的手。
他在发抖。
也许是晨曦的手太凉了，所以他的发抖。
我知道的，因为昨天晚上的时候我偷偷来给晨曦晚安吻。
很凉。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给晨曦盖上被子。
那样会感冒的。
那个唐装叔叔忽然抱起晨曦，用力吻了上去。
跟我的晚安吻不一样。
他的眼泪滴落在晨曦红润的脸上，他很用力的吻着。
很用力。
可是晨曦还是在睡。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哭了。
那个叔叔还在吻着，依然很粗暴。
我想晨曦如果醒过来一定会很生气，因为那个叔叔弄了他一颈的眼泪和咬痕。
到了最后晨曦还是在睡。
可能会很痛。
可是我没有机会知道，因为晨曦还是没有醒过来。
那个叔叔很痛苦的将脸埋在晨曦的怀里。
继续的哭。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哭出了声音。
我很害怕。
他哭起来就像野兽一样。
嘶吼着喉咙，断断续续的不停息。
那个叫格的大叔站在一边，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低着眼帘，握着拳静静的站在那里。
那个穿唐装的叔叔抱着晨曦坐在地上很久。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没有再哭。
脸上没有表情，安静的玩弄着晨曦的手指。
晨曦的手指也很漂亮，虽然手不大，但是手指很修长。
后来，晨曦不见了。
我不知道他那里去了。
再见到的时候，只剩下一张照片。
镶嵌在石头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晨曦笑得很甜，可爱的两个酒窝，眼里碧绿的神采怎么也遮不住。
叔叔站在一边，看着我。
我站在晨曦的照片前面，看着晨曦。
我笑了，“睡在里面晨曦会很开心吗？”
叔叔一楞，来不及回答我。
我又哭了。
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是，他会的。”
再后来，我偷偷的一个人去看晨曦。
我记得去的路。
可是那里的石头太多了，我不记得哪一个是晨曦的。
我一排一排的找。
那天是要上学的。
可是我逃了课。
因为老师念了我的作文。
那篇我写了晨曦的作文。
题目是：我最喜欢的人。
忽然很想见晨曦，就去了。
去到的时候，那里很安静。
我想，晨曦一定很喜欢这里。
因为晨曦说过他很喜欢安静的生活。
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
晨曦还是在笑，还是很甜的两个酒窝，还是那双很迷人的眼睛。
我忽然想起来，我忘记带晨曦最喜欢的糖了。
我来的时候记得不远处的商店有卖。
我很高兴的抱着很多的糖往回走。
全是荔枝味的。
我看见有一个叔叔。
很年轻的叔叔，以前见过一次。
被绑架的那次，晨曦抱着他哭。
是那个叔叔。
那个叔叔穿着风衣，捧住一束花。
看着晨曦的照片很久。
很久他才说话：“飞扬……我很想你……”
儒雅的声音，淡淡的哽咽。
很让人痛心的感觉。
从头到尾他只说了那么一句。
从头到尾他都只安静的看着照片。
没有眼泪，只是淡淡的哽咽。
最后，他俯下身子。
用手很怜惜的摸着石头上面的字。
轻轻的吻了上去。
眼前忽然一光，我睁开眼睛。
Dodo拉开窗帘，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你怎么又睡得这么晚？都中午了还不醒。”
我摸摸胸口，好像有点空空的，
不明所以。
我摇头，“叔叔呢？”
她脸上的笑意僵了僵，朝我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我笑了笑：“算了，今天晚饭吃什么呢？嗯……就做叔叔最喜欢的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