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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蓝鸟记(短篇小说集)-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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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 蓝鸟记





这是一个短篇小说集
收有18篇短篇小说
分别是燕妮的爱
蓝鸟记
未婚夫
水晶
是的在剑桥
无心
我的邻居

一张照片
爱情是流行病
旅程

分手
花店
女人
家庭教师
无痕无恨
表妹。

燕呢的爱

蓝鸟记

未婚夫

水晶

是的在剑桥

无心

我的邻居



一张照片

爱情是流行病

旅程



分手

花店

女人

家庭教师

无痕无恨

表妹



燕呢的爱

燕呢这女护土。人跟职业相称,永远是那么雪白高贵,她是少数神情和蔼的女护士之她做护士不是为了那份薪水,而是为了她的志向,据她的姊姊说,她小时玩游戏,便喜扮护士,硬拉了小朋友做病人。


脱下制服,她是一个很时髦的女孩子,喜欢穿牛仔裤、T恤,行动很磊落,笑声像一个男孩子,可是她相貌长得好,追求的人是很多的,但是燕呢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在医院里,她拍拍病人的手,告诉他们,“没有关系,一点点小毛病。”病人马上相信了,精神立刻一振。燕呢戴一只金表带的劳力士,燕呢是很神气的,把脉的时候看着手表,我们都笑她是广告标准人选。


燕呢做人充满朝气,活泼可爱,她可以由早上五点半干到晚上五点半,收工的时候,白制服还是雪白的,人新鲜得刚起床一样,每个人都佩服她。
医院有休假,她休假的日子永远被别的女孩子请为替工,她们要去约会男孩子。燕呢不需要。她是最愉快的伴侣,永远了解一切,找人诉苦,最好是她。
但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我太不明白了,她姊姊也不明白。
她姊姊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的姐夫。
妻说:“不结婚就不结好了,不见得每个女人都要结婚。”
说得也是,燕呢现在的收入很丰富,一个月好几千块,嫁了丈夫,势必失去很多自由,丈夫的收入如果不够维持一个小家庭,还要她贴补,如果她爱他,那没话好说,但是她没有恋爱,又何必为结婚而结婚?


燕呢从来不担心她的婚姻问题,她自己住在护士宿舍里,周末与我们的小孩子到公园打球,赛跑,夏天教游泳,有时候例假拿不到周末,晚上也一样的来坐,我们对她的印象非常好。
妈妈常说:“你三弟还没结婚,不如把燕呢介绍给他,一家亲。”
我不好意思说出来,像三弟这种平凡过平凡的男人,燕呢怎么会喜欢?看她那潇洒劲儿,把男人视作脚下尘土,不知道对象要是怎么样的人。
我们并不替她担心。
燕呢是这么的自在,想要男朋友而没有男朋友,那才痛苦。她不介意与男孩子一起出去,但是朋友是朋友,止於此。可是她从来不觉得这是一种缺憾。
她要男朋友干什么呢?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工作能力这么强,比得上很多男人,除非她碰到一个超人,否则我不相信她会为自己增加麻烦,坐在一个小家庭里管油盐柴米,打理开销,没有这种必要,有些女孩子天生是不理这种事情的。


有些女孩子像燕呢,是天生该活活泼泼,不受俗务所牵扰,我相信。
但是妻说:“如果真的爱上了,那也没办法,有爱情的话,什么都是好的,吃淡饭睡床位也是好的。”
“我不相信。”我笑,“我不相信有这种事,像燕呢这样的女孩子,爱情不会来得很冲动。”
她姊姊沉思,“我也希望如此,我不希望她的基础一下子被轰然推翻,做那么一个独立女性,其中的苦处是不能形容的,为了一声潇洒,代价是不小的,生活上琐碎的事层出不穷,常常磨折着人,她都一个人承担下来了,我们到底都还是人,吃饭如厠的事是免不了的,那又有什么潇洒可言呢?”


她姊姊言下之意,结婚生子是人生免不了的过程,既然有人类以来,大家都那么做,总有点道理在那里,不容忽视,年轻的时候不结婚不要紧,但是年老之后,谁来陪她呢?总不会是我们。
问及对象问题,燕呢说:“有,结婚的对象很多,年轻的医生,还没上三十岁就已经脑满肠肥了,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样胖起来的,眼睛里一点神采也没有,读完了医科就用那几年学来的功课虐待着病人,一辈子没有凝视过一只蜻蜒或是蝴蝶,真是,怎么嫁呢?”


妻子为他的妹妹鼓起掌来,“兼职的女诗人。”
燕呢不在乎。
我对燕呢说:“你接触不是医生便是病人,如果两者都不喜欢,做人是很痛苫的。”
“你少担心,姊夫,我在外头也有朋友。”她笑。
“你也是廿七八岁的人了,总不能老跟小朋友在一起。”我说:“你的朋友都是从六岁到十六岁的。”
她打个哈哈,不出声。
后来连续有一两个礼拜我们见她不到,回电话都说是因为忙,她既然那么忙,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但是某一个星期天,我带了女儿去吃冰淇淋,发觉她与一个男人在喝咖啡。
我有一刻的喜悦,那个男人长得很漂亮,当然不是脑满肠肥的那种,他长得很清秀,可以看得出清秀之余有点结郁,眉毛很浓,眼睛很亮,这种眼睛一有空必然要凝视蜻蜓或是蝴蝶的,已经注定了。
我连忙过去打招呼,把小女儿留在座位上。
但是燕呢—反常态,看见我表情非常勉强,支吾几句,接着她的男伴站起来要走。
“我先走。”看都不看我一眼。
燕呢说:“等一等,我跟你一块儿走。”她付了账也不跟我说再见,匆匆地走了。
我非常的尴尬,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事,燕呢一向是个最知道礼貌的女孩子,这次神情这么失常,我不能够明白。
我带着小女儿回家,把事情告诉了妻子。妻不相信,“燕呢单独与男朋友暍咖啡?似乎是不可能的事,那个是她的男朋友?”
“也许是吧?”我说。
“我晚上问问她。”妻说。
我开了一罐冰啤酒喝着,“不要问她,显得我多事,有什么芝麻绿豆都得往家中报道。”
“那也不算错吧,她到底是我们妹妹。”
“刚才我可不觉得我是她的姊夫,理都不理我。”
“你这个声调,很有点醋味呢,姊夫自古是喜欢小姨的。”妻笑道:“不见得为了她一时失态你会生气吧?”
我刚想接口,门铃一响,佣人开门,进来的正是燕呢。
妻子本想说话,但是看见她的神情,噤了声。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疲倦的燕呢,眼睛失了神采,皮肤黯黯的,头发崩溃在额角上,衬衫与裙子都是皱的,她坐下来,—反常态的沉默,只用手支撑着头。
妻看着我,我看着妻,两个面面相觑着。
生命力仿佛离了她去,燕呢默坐了很久。
然后她站起来,说要回去。
“你到哪儿去?”我问:“你饭还没吃呢?坐下来。”
她又坐下来。
只有在恋爱的不幸中,一个女孩子才会变成这样子,毫无疑问,命运的悲剧终於临到她头上。
我声音不知怎地,变得非常温柔,我问燕呢“下午那位先生呢?怎么不请他过来?”
“他……回家了。”
妻问:“你为什么不陪陪他?”
“他说没有必要。”燕呢的答案很简单。
妻问:“你们吵了架?”
“没有,我们没有时间吵架,我们什么时间都没有,他是我的病人,今天刚出院的。”
“刚出院?看上去不像病人呀。”我说。
“你们不知道,医生把他的肺切开来看,满满是癌细胞,马上缝合,叫他准备后事,他住了一星期就坚持要出院了,现在他简直准备等死。”燕呢用手掩住了睑。
妻看我一眼,我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燕呢干这一行这么久了,看过等死的病人不知道有多少,她一向把工作与生活分开,早上刚侍候完一个垂死的人,晚上她可以陪小孩们去看卡通。她不是一味伤感的人。这次当然有别的因素在内。


妻说:“真不幸,但是你也不必太难过了,人总是这样的。”
“为什么是他?”燕呢抬起头来问。
“为什么是他?”妻笑道:“问得好,不是他又该是谁?有些人喜欢问:为什么是我?每个人都有父母兄弟,都是血肉之躯,不是我就是他,换了别人,不见得悲剧就成了喜剧了。”
燕呢低头不语。
我问:“这个人有什么可爱呢?”
事情已经被证实了,燕呢的确是对他有感情,可怜她第一次恋爱就挑了个这样的对象。我也欲大叫一声:为什么是他?
燕呢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有生命力的人,热爱着世界,努力的活着,也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条件活下去的人,廿五岁拿了建筑师的资格,家境好,人品高,闲时学会了三国语言,喜欢旅行、航海,文学,这么多姿多采的一个人,原以为自己可以活到八十岁、九十岁,满以为自己可以子孙满堂,为了一点不适住进医院,给全院带来了欢乐,他的风趣活泼,他的幽默诙谐,但是医生突然把报告拿来,告诉他,世界已不属於他的了。”


我与妻呆呆的听着。
“你们当故事听,是不是?但是对我来说,他不是一个故事,他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燕呢忽然抖起来。
我叹口气,“太不幸了。”
“今天下午我与他喝茶,他只说了几句,他说他要是早知只有这么短的命,他决不会读建筑,现在还没有开始工作,已经尝到了苦果。”
“燕呢,你不必苦恼了,如果你对他有感情,你不应当陪他苦恼,而应当想法子使他快活。”我说。
燕呢看我一眼,说:“我明白了。”
“好好的睡一觉。”妻笑道:“你到底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姐了,要当心生活,睡眠不够,看上去又乾又老,不知道像什么,谁也不喜欢你。”
“我回去了。”
“慢着,今天在这里睡。”我说:“明天是你的例假,你要在这里住三两天才回去,我好好地喂你吃点营养餐。”
“他要找我,会找不到的,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
“他叫什么名字?”我问。
燕呢说:“对于一个随时可以死的人,名字有什么重要?”
“谁不是随时可死的?谁还能保证下—个小时会发生些什么事?”
“但是他却是确确实实知道只有多少寿命了。”燕呢说完就走,彷佛不愿意多逗留。
妻说:“她还是没有哭,天地良心,我这个做姊姊的还没有看过这妹妹哭呢,从小她就是不哭的。”
“眼泪并不能浸死人,也不能救活人。”我说:“她是怎么会爱上那个病人的?”
妻说:“不知道,其实燕呢并不是一个坦白的人,她的事,知道的人不多。”
第二天中午她来了。燕呢完全变了—个人,今天与昨天完全下一样,昨天她那么消沉,今天经过一夜好睡,她又容光焕发,笑脸迎人,漂亮得不得了,一身上下的白灰裤,午饭也吃了很多。
“你怎么了”我问她“今天可好?”
“也不好,但是何必把这不好影响别人?”她笑了笑:“我约了他下午去他家。”
“他有没有好—点?”我问。
“没有,他很生气,昨日半夜打个电话来,他哭了,现在他谢绝所有的应酬,谁也不见,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燕呢,对付—个这样的人不是容易的,你想一想,是否值得花那么多的心血?”
“我如果想过,有过犹疑,我就不会这么做,我已经请了一个月的假来陪他。”燕呢说。
“你等了多久才等到一个假期?不是说要到美国去?我劝你到美国去好好轻松两个月,回来时
“你真的劝我去美国?”她微笑的问:“姊夫,你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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