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农红军长征亲历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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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天险乌江”,实为遵桐天然屏障。板桥附近之娄山关,是地理上有名之地,据险可守,欲下遵桐,必先除此两险,才能说到攻城。
我师(第一军团第二师)在奉命攻占老黄平(黄平旧县城)后,有担任先头师迅速突破乌江攻下遵桐之任务。干部受领了这样的伟大任务后,都知道遵桐是当前必取之战略要点,我们又当先头师,为了执行党的路线,完成军委战略方针,无论什么“天险乌江”,重要的娄山关,都非摧破不可。怀着这样的决心,马上开始了情况的搜查,准备着政治动员。
“同志!(对群众)此地到贵阳(贵州省城)多少路?!”“贵阳好打吗?”“只有一百八十里!”“王家的人(指王家烈的兵)不多的,你们红军大队去打,那一定要开呀,哪里还抵得住啊?!”“是!我们就要去打贵阳,把贵阳打开来好不好?”“好呀!贵阳打开了,免得王家烈榨取,榨得这么狠呀!”这样,我们进攻贵阳的扬言,已经在老黄平到处发出去了。
先头师(中路)出发了,目的向着乌江进,天半行程,到达了乌江以南百二十里之猴场。该地区公所及由余庆方面被我右路(第一师)击溃之敌一团,早已闻风而逃,群众夹道欢迎,讯问乌江情形,都讲:“乌江是天险,水深流急,不能通船,江那岸早就有侯家的人(指侯之担)把守!”
二、长征中的过年
年底的最后一天(31日)照例是要开盛大的同乐会,庆祝一年来所得的胜利,检阅一年来的战斗和工作,游艺会餐,极其热烈的(如在中央革命根据地时)。但今年的过年是在长征中,会餐游艺都是比较小的单位进行,最主要的精神是集中在前面的战斗,所以特有另外一种紧张的气象。连队的晚会,都讲到报告和讨论军委当前之战略方针,鼓动突破乌江之战斗,“突破乌江”、“拿下桐梓”、“完成军委所给先头师的战斗任务”、“到遵桐去庆祝新年……”是当时的中心口号。部队经过军人大会、支部会议的动员后,都极其紧张。“四道封锁线都一连突破”,“乌江虽险,又怎能拦住红军的飞渡”,是当时每个人共有的胜利信念。
三、乌江的侦察
新年的第一天,是乌江战斗开始的一天。前卫团已逼近江边之江界河(渡口),进行威力侦察,结果是江面宽约二百五十米,水流达每秒一米八,南岸要下十里之极陡石山,才能至江边,北岸又要上十里之陡山,才是通遵桐的大道,其余两岸都是悬崖绝壁,无法攀登,站在沿边一望,碧绿的乌江水,墨黑的高石山,真所谓天险乌江!原来南岸有几间茅房,但敌人怕为我利用,已放火烧尽。我先头部队已到达离江边三里,对岸敌人未发觉,先头团长(耿飚同志)即化装到江边先行侦察,敌仍未发觉;只是在对岸拼命做工事。敌人的布置是在渡口(大道上)配备有连哨;渡口上游约五百米远处有条极小的横路,与渡口大道相通,勉强可走人,但两岸少有沙滩,很难上岸,敌人在此配备有排哨;在离江水百余米之岸上筑有工事,大道上一个庙里住有预备队;其大预备队则在离江边五里之后面山上,约一个团。我们前进占据离江边数百米之一个油榨房,敌开始发觉,“乒”“乓”向我打枪了,“双枪兵(贵州军队极多吸鸦片烟,很多都在步枪之外带有烟枪,因此称为双枪兵)呀!看你又倒霉了!看你守得几时?”“乌江不知道到底有几宽?!这两边的石山的确相当险要哩!这里到遵义不知还有好远呀?!”战斗员正在这样议论着。
先头团的干部及师长政委都亲来侦察过了,这时(中午)遂下了这样的决心:渡口大道是敌人极注意之处,工事实力都比较厚,上游五百米处,彼此两岸均能上下,而敌人没有太注意,其余则无处可上下岸。决心佯攻大道,突攻其上游点,并立即派部队搬架桥材料到渡口边,表示要在此架桥,以吸引敌人注意力。果然敌人在渡口对岸赶修工事,不断向我方射击。
水宽水急,无筏无船,我工兵部队即赶制竹筏,以便强渡及架桥;另动员部队中善于游水的指战员十八人,以备游水过江,驱逐敌之警戒,掩护后续强渡。这十八个红色战士虽在严冬冰天,为了完成战斗任务,无一不勇气激昂,经过师政治部进行政治鼓动后,都说:“为突破乌江,完成军委战略方针,气候寒冷,是不能战胜我们的战斗热血的!”
渡乌江(2)
四、一次强渡密云微雨,冷风凛冽,强渡决定在今天(2日)。一切都配置好了,九点钟光景,渡口方面佯攻开始了,敌人慌忙进入工事,不断向南岸射击,大叫:“快点!共匪要渡江了!来了!打呀!”这方面打得很剧烈了,主要方面的机关枪迫击炮也叫了,我游水过江的第一批八个英勇战士赤着身子,每人携带驳壳枪一支,“扑通”一声跃入江中,那样冷的水里,泅水极感困难,十几分钟后才登彼岸,隐蔽在敌警戒之石崖下。此时敌之警戒恐慌万状,大叫“来了”,“过来了!注意!”但可惜交他们泅水时拉过去的准备架桥的一条绳因水流太急又宽,无法拉得过去,一方面泅水过去的同志受着寒冷刺激,已无力气,另派人继续以竹筏强渡,第一个筏子撑到中流,受敌火射击沉没了。此时虽有八人已登彼岸,亦无济于事,只得招这八个人泅回。其中一个赤身冻了两点多钟,因受冷过度,无力泅回,中流牺牲了,第一次强渡遂告无效。五、“水马”在乌江一次强渡虽告失效,但完成战斗任务的决心丝毫没有松懈,而且更加紧急了。一个办法不成,二个办法来了,问题是无论如何要突破乌江。后即决定夜晚偷渡,以避敌火射击,减少死伤。工兵迅速赶制双层竹筏,部队进行另一动员。黄昏后选定担任偷渡之第四团第一营,沉着肃静,集结江边,除江水汩汩声音外,毫无声响。敌人在对岸向我稀疏的打零枪。竹筏撑手都配好了,第一连的五个战士首先登筏,并约定靠彼岸后以手电向我岸示光,以表示到达,并等齐一排人后,才开始向敌警戒袭击。第一筏偷偷地往江中划去,敌人并未知觉,仍然沉寂,只断续的打枪;第三连连长毛正华同志率传令员一个(马枪一支),轻机枪手三人,机枪一挺,登第二筏再往江中划去;第三、四筏是在望着登岸后再去,但二十几分钟之久,竟无电光显示,是否已靠彼岸,实难测了,疑迟稍久,不好再划。一个多钟头后,第一筏的五个战士沿岸回来,据报因水流太急,黑暗里无所指向,至江中即被冲流而下两里许,才顺水流靠此岸,弃筏沿水边摸索而回。这种情况下,第二筏是否已靠彼岸抑或被水冲走,则更难预料了,但不管如何,有再划一筏试试的必要,但第三筏划至中流,不能再划,不得不折回。此时第二筏毛连长亦毫无消息,这样当然不能再划,偷渡又告无效而停止。
六、坚决突过去时间宕延,敌情紧张(蒋贼之薛岳纵队尾追我军),军委电促迅速完成任务。忠实于革命事业之指战员具备着誓死为着党的路线奋斗之决心,虽强渡偷渡接连失效,但毫不灰心丧气,只有再思再想,想出更好的方法来完成任务,结果决定只有再行白天强渡,一面好使用火力掩护,一面便于划筏。
在两天来隔河战斗中,在“红军水马过江,火力非常猛烈”(敌守江团长给其旅长的报告中这样写着的)的威胁下,敌人增加来了一个独立团,果然今天(3日)大道上面强渡点背后山上都增加了哨篷,并有迫击炮向我岸射击了,沿河仍在加修工事。一个是无论如何要抵住,一个是无论如何要突破。抵住吗?突破吗?问题只有在战斗中才能解决。
九点钟(3日)强渡又开始了。我对大渡口只以少部佯攻。上游五百米处,在我浓密的火力掩护之下,轻装的战士三筏(十余人)一齐向敌岸划去。敌人虽尽力向渡筏射击,但在我火力威胁下,不敢肆意射击。三个竹筏在划到中流以前,都未遭死伤,一个划手同志竹篙连断三根(三次被敌枪打断)也不管敌火如何,只有坚决继续强划。两岸火力正酣密时,三个强渡筏子快靠岸了,第二批正要由我岸继续渡了,敌人也极其恐慌了,拼命向强渡者射击。谁知道正在敌军士哨的抵抗线脚下石崖里,突然出现了蠕蠕欲动的几个人。敌人只看得见来了三个竹筏,而并未顾及脚底下埋伏了有人。这下子接近敌人士哨的地方,有轻机枪开始对敌人抵近射击了,接着一个手榴弹,把敌人的士哨打得落花流水,逃之夭夭。从石崖下上来的几个人,迅速占领了敌军士哨抵抗线,我三个竹筏上的部队就乘机登岸了。这时的确大家都有些奇怪,那从石崖下上来的几个人是谁呢?“这个好像是毛连长他们呀!我看一定是呀!”“他们五个人果然登了岸呀!”指战员是这样的估计(原来确实就是他们,情形另说)。“双枪兵该死了,我们的先头上岸了。”战斗员这样议论着。“同志们!准备啊!继续渡过去,要把对岸敌人肃清,才能算胜利!”政治指导员、支部书记在后续部队中鼓动着。七、江边过夜的毛连长战斗在开展着,强渡在继续着,这且搁下再说。提前说一说我们的红色英雄怎样在敌人脚下过夜!——毛连长于2日晚偷渡时,率战斗员四人登第二筏,这个竹筏不知怎么竟然靠了彼岸。在他们登了岸后,总是望着后续再渡,却都不见来(虽然用了一根火柴示光,但因离敌太近,不好过于现光,而我岸竟未看见,因此两岸都无从推测),只听得清清楚楚(离敌人只二三十米远)敌人的声音在说:“快做呀!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做好!‘共匪’明天必定又要强渡的!”“要做厚一点!‘共匪’炮火太厉害了!”一下子巡查哨的排长来了:“三班长!工事做好了吗?要注意呀!怕他的‘水马’晚上弄过来啊!”
渡乌江(3)
这个情况下,我们的毛连长只得等着机会来动作了。我们的一个战士在那江水旁边冷风下耐不起冷,对连长极细声说:“连长!指怎么办?”毛连长坚定的告诉他:“不要紧!他们会要来的。如果今晚不来,明天会来,如果实在不来,我们躲在这里也不要紧,自然有办法,你不要着急嘛!”此时只听得敌人士兵在谈:“这个红军真厉害,昨天上午那些水马真不怕冷啊!泅水过来,好在没有过来几个,否则糟糕!”“我听排长说:‘这是他的先头队伍,再两天大队来了,更要不得了!’”我们的战士向连长提议说:“我们去打坍这上面一班人吧!有把握!”毛连长不主张:“我们几个人去同敌人打,固然可以把这一班人打坍,但并不能解决问题,特别会泄漏秘密,甚至反遭损失!”毛连长只招呼着四个战士在一块,忍着过夜,虽然冷风袭袭,丝毫未使他们丧气惊慌。过了一会,一个战士(轻机枪班的)偶然不在此处,几个人到处摸索都不在,天黑不辨咫尺,又不能发声叫喊,亦无可奈何。毛连长警惕着在这极恶劣的环境下,这个战士(因为不久才从白军中俘虏过来的)有可能投敌告密。毛连长急忙告诉其余三个战士:“万一敌人发觉,我们只有极坚定的待敌走拢后以手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