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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宫墙误 作者:魂在江南(凤鸣轩03-07完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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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在雨刚刚停了的时候就跑出来玩的另一个原因。园子里的地完全没有干的时候,园丁是不会来的,因为如果这个时候过来打理,会搞得遍地都是泥水,把园子弄得一片狼藉。
    所以,雨后初晴,是园子最美的时候了。我喜欢蹲着看地上悄悄冒出头来的各种各样的小嫩芽儿。它们像一群调皮的孩子一样,探头探脑地,躲在大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偷偷窥视着这个新鲜的世界。
    有时候看着看着,我就会很伤心。因为它们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还没有能够好好欣赏这个世界的时候,很快就会被园丁无情地拔掉了。
    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会为它们伤心呢,连娘亲都会奇怪地问我,不过是一些没用的小草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那么一园子的繁花,难道还不够你看?
    我想,他们一定没有仔仔细细地看过,一株刚刚冒出头来的小草,究竟可以美到什么程度。那样柔嫩的颜色,那样灵动的形态!它们在风中舞蹈的样子,你只要看过,就一定会相信,它们可以看得到你的模样,听得懂你说话,参得透你的喜怒哀乐。它们有着最纯净的心灵,愿意和你一起,静静欣赏这个世界的美。
    它们不是可以随意轻贱的“杂草”,它们是值得欣赏与尊重的,鲜活灵动的生命。
    在我看来,便是花坛的石头上、花架的木桩上,随意生长起来的那些墨绿色的苔藓,都是别有一番味道的呢!
    你未必会知道,就连最不起眼的苔藓,也是会开花的。虽然它只有短短的几天生命,甚至,如果阳光太好的话,仅仅半天,在中午到来之前,它们就会渐渐失了水分,变成一片片干巴巴的印迹,但是在生命结束之前,它一定会尽力地舒展开那小得几乎看不见的叶片,认认真真地开出一朵朵比小米粒还要小的花儿来。
    一种这样严肃认真地对待自己生命的生灵,难道不值得尊敬吗?
    爹娘总说我太过于多愁善感了,还说太善良的孩子,以后会受苦。我有些搞不明白大人的想法了,他们总说,善良是一种美德,拥有美德的孩子怎么会受苦呢?不明白。
    那两个丫头却是不会像爹娘那样纵着我的,她们,尤其是那个没心没肺的红雨,总是笑话我,说我连草叶儿都舍不得摘,连小蚂蚁都舍不得踩,不是善良得过了头,就一定是个小傻瓜。
    那两个没大没小的丫头!
    平日里爹娘不在的时候,她们在我面前是没什么规矩的。她们一定是因为知道我喜欢她们,才敢那样放肆的。
    我有时候会听到旁人背地里议论我,说我不会管教人,把两个丫头纵成那样一副没规没矩的样子。我想,他们一定是嫉妒我的丫头了,谁家的丫头能像我家那两个一样,跟自家主子打打闹闹,像姐妹一般相处呢?
    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喜欢,就是好的。我才不要丫头们在我面前战战兢兢,跟避猫鼠似的呢!如果是那个样子,我一个人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该是多么孤单啊!像我现在这样多好,有很多话,我不愿跟娘亲说,却不怕让她们知道;而她们,也是从心眼里把我当了小妹妹来疼,而绝不只是冷冰冰地尊敬一个主人。
    这样,才是家的感觉嘛!
    看着秋千上的雨水还未干,不能坐上去,我便俯身蹲在秋千架下,瞧着那嫩嫩的草芽儿怔怔出神,没一会儿竟莫名其妙地神游万里了。
    我刚才想到哪里去了呢?明明是在想这些小草,什么时候又想到丫头们身上去了呢?我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自嘲地微笑了起来。
    小小年纪,怎么竟会像个老人一样胡思乱想呢?被娘亲看见,一定又要笑我了。
    冷不丁的,一个陌生的声音闯进了我的耳朵:“你在看什么呢,笑得那样开心?”
    是谁这样没礼貌?不知道随意打扰别人是很没有教养的吗?何况还一开口便问人家在想什么!一个女孩子在想什么,岂会随便告诉你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我有些恼怒地抬起头来。
    果然不认识。入眼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孩,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或者也许稍微大一点点?穿一身淡蓝色长衫,面相倒也干净清秀,只是想想他方才的打扰,我便无论如何都对他生不出好感来。
    不耐烦归不耐烦,礼数还是不能缺的,谁让爹爹从小便教导我,要做个温文有礼的大家闺秀呢?
    有些无奈地收起纷飞的思绪,顾不上蹲了太久有些酸麻的双腿,我尽力保持着最文雅的姿态,盈盈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道了个万福。
    来人却只是漫不经心地草草还了个礼,就马上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去了:“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我看见你对着光秃秃的地面笑啊笑的,笑了老半天!”
    老半天?难道他竟然悄悄观察了我很久吗?我的怒气不由得越发重了起来,也便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了:“我在想什么,似乎不干公子之事!”说罢也懒得向他道别,转身便想回房去。
    我可不会委屈自己耐着性子跟没有教养的人说话!跟这样没里没外,没轻没重,又没眼色的人说话,过不了多久,我非被他给气死了不可!
    “小姐请留步!”恼人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他竟然还是不肯放过我吗?说他没眼色,果然是没眼色到姥姥家去了!难道他竟是瞎的,看不出我烦他么?
    我有些无奈地转回身来:“公子有何见教?”
    那家伙却又不说话,只顾笑嘻嘻地在我的脸上看来看去。
    我讨厌那样的眼光!他以为我是庙会中路边小摊子上摆的货物么,可以任凭人上瞧下瞧?那样毫不掩饰的探究的目光,对一个久居深闺的少女来说,是一种很严重的侮辱,他究竟知不知道!
    我几乎要忍不住叉起腰,像个泼妇一样骂他一顿了。我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些看上去明明还算清秀的女子,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别人破口大骂。
    那是因为,有句老话叫做,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我的耐心快要撑到极点的时候,那个没教养的家伙终于开口了:“你便是吕家的大小姐,是吗?难怪爹爹说,吕公家中有个天下无双的好女儿,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正文 四、静日闲,宴宴笑语问冰心
      更新时间:2013…1…29 14:27:50 本章字数:2991

    天下无双?与众不同?这是在赞美我么?
    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但是很显然,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重要。因为爹爹曾经对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赞美叫做“恭维”,是万万当不得真的。更何况,与众不同,也未必算得上是一种赞美呢。
    只是……我家搬来沛县并没有多久,而我久居深闺,见过的外人更是屈指可数。这个人的父亲居然见过我,他会是谁呢?
    爹爹是不会让我见到乱七八糟的外人的,所以见过我的,一定是爹爹的至交好友,德高望重之人。可是哪位父执的家中,会教养出这样一个孟浪放肆的少年呢?
    我不由得生出了些微的好奇之心,缓缓移步走了回来,开口向那少年道:“说了半日的话,公子似乎都未曾介绍自己呢!”
    那少年见我开口相询,神色之间似是颇有些欣喜,言语中却透着说不出的高傲:“我叫云起,字逸飞,我父亲是沛县县令!”
    原来是沛县县令云伯伯的儿子,这倒难怪了。云伯伯是爹爹早年的至交好友,据说原本是最豪气不拘的一个人,后来做了县令,爹爹便说他身上多了些浮浅无聊的官家习气。看来,他家这位公子,定是因为自幼生长在官家,耳濡目染,才会这般目中无人咯。
    心下虽是万分不以为然,但他好歹也是父执之子,我只得耐着性子重新见礼:“原来是云伯父家的公子,方才失礼了,请云公子恕我不知之过。”
    我的礼还不曾行全,便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哈哈哈……贤侄女还是什么时候都那么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我家这个野小子可是粗鲁得很,没吓着你吧?”
    不用回头,只听这声音也知道,一定是云伯伯来了。果然,对面的少年高叫一声“爹!”,便抛下我,迈步向着来人迎了过去。
    果然是爹爹和云伯伯一起走了过来。此时我避无可避,只得上前盈盈见礼。云伯伯笑呵呵道:“贤侄女啊,今后在云伯伯面前,千万不要再这样多礼啦,你云伯伯这辈子啥都不怕,就怕这些规规矩矩的礼数,偏是你家礼数最多,吓得我都不敢常来啦!”
    真是奇怪,爹爹常说“礼多人不怪”,这个云伯伯怎么会偏偏怕礼数呢?我有些不信:“云伯伯怕礼数吗?怨不得爹爹常说云伯伯不拘小节呢!只是素日听说皇帝是最讲礼数的,如果云伯伯见了皇帝,行礼还是不行礼呢?”
    云伯伯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震得我耳朵都疼了,又不敢当面去揉,只好装着无意往后退了两步。只听云伯伯笑道:“我的傻侄女啊,你伯伯我只是一介小小县令,哪里会有机会见到皇上啊?贤侄女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原来不是只要做官就能见到皇帝的啊,我好像……丢脸了!我觉得我的脸这会儿一定涨得通红,因为我的耳朵好热啊,连垂在耳后的细细的发辫,都觉得有些碍事儿了!
    爹爹一定是看出了我的尴尬,忙出言替我解围:“小丫头子哪里会懂得这些?只要是做了官的,在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眼里,可不都像是天上的人物一样吗?好了,这天还凉得很,你个傻丫头怎么连夹衣都不穿就出来乱跑?这会子越来越凉了,你赶紧回屋去吧!”
    还是爹爹疼我,一眼就看出我巴不得快点逃开!忙忙地行了个礼,我竭力保持着温婉的姿态慢慢退了出来,待得转过紫藤花架,估计没人看得到了,终于忍不住长吁一口气,拔腿便跑。
    太丢人了,我不要见人!我怎么会知道县令是见不到皇帝的嘛!都怪娘亲,平日里总是给我讲当官有多么威风,多么让然羡慕,却从来不说县令是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的!我在街上看到云伯伯的仪仗,明明已经够威风的了嘛!如果他都见不到皇帝,那么当皇帝该有多威风?
    想不出来!只是我何必要想这些呢?我只需要快点回去,躲起来不要再让云伯伯见到我就可以了!
    绿云和红雨两个果然还在没完没了地绣那些花花草草。红雨见我忙忙地跑了进来,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跑得这一脸的汗,连脖子都红了?”
    红雨那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却只会在一旁说风凉话:“这可不好说,没准儿后面有老虎赶着她呢!”
    这两个丫头惯会打趣人,如果我会告诉她们我今天丢脸了,我就是傻子!
    我靠着柱子站在当地喘了一阵粗气,拍了拍跑得咚咚跳的小心脏,笑道:“没有事,爹爹嫌我穿的少,罚我跑着回来呢!果然还是跑回来的比较暖和!”
    绿云替我取了夹衣来穿上,笑道:“出去的时候我就说,这个时候只有中午暖和一小会儿,过不了多久便会有凉风下来了,穿得太少是万万不行的,你偏不听,非要挨了骂才算!这下乖了吧?”
    这丫头越来越不饶人了,唠唠叨叨像个老阿婆!可是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偏又舒服得很,我竟然舍不得驳她,只得撇嘴嘀咕道:“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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