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这哥们儿―子金山侃史系列-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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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之不听皋陶之杀人,而从四岳之用 鲧也?然则圣人之意,盖 亦可见矣。《书》曰:“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呜呼!尽之矣。可以赏,可以无赏,赏之过乎仁;可以罚, 可以无罚,罚之过乎义。 过乎仁,不失为君子;过乎义,则流而入于忍人。故仁可过也,义不可过也。
故者赏不以爵禄,刑不以刀锯。赏之以爵禄,是赏之道行于爵禄之所加,而不行于爵禄之所不加也;刑以刀锯,是刑之威施于刀锯之所及,而不施于刀锯之所不及也。先王知天下之善不胜赏,而爵禄不足以劝也;知天下之恶不胜刑,而刀锯不足以裁也。是故疑则举而归于仁,以君子长者之道待天下,使天下相率而归于君子长者之道,故曰忠厚之至也。
《诗》曰:“君子如祉,乱庶遄已。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夫君子之已乱,岂有异术哉?制其喜怒,而无失乎仁而已矣。《春秋》之义,立法贵严而责人贵宽,因其褒贬之义以制赏罚,亦忠厚之至也。
请留意中间的这段:“……当尧之时,高陶为士,将杀人,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故天下畏皋陶之法之坚,而乐尧用刑之宽。”
这段话的大意是说尧帝时有人犯了法,主掌刑法的皋陶列出了三条理由要杀他,而尧帝却列出了三条赦免的理由,这个人的脑袋才得以保住。皋陶严于执法,尧帝宽以待人,宽严相济天下才得太平。
问题是这句“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却是苏东坡给考官开的一个不小的玩笑!
这个典故是东坡杜撰的。这在讲究出典有据的宋代可是了不得的事,一经被考官看出,那就算“烤糊”了,被立马淘汰出局的可能性都有,苏东坡这次的玩笑开大了!
芝麻有时就是能掉进针鼻里!
改卷考官梅尧臣实在想不出这个典故出自何处,看来还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但作为前辈宿儒,对考生出典的古籍未曾读过?却是难于承认,事实上就算梅尧臣欲不耻下问也不可能,抄卷上不会有考生的名字,总不能召集大家开咨询会吧?
梅尧臣干脆把这篇看来学问高于自己的考生卷子推荐给了主考欧阳修,欧阳修见此“生僻古典”也有些发蒙了,但对此文章的内容与风格实在欣赏,竟私下以为是自己的弟子曾巩的考卷。
作为当届主考,一旦自己的弟子中了头名状元,就难免遭人诽议,避点嫌疑吧!他把本来已经列为榜首的这篇文章,改列为次榜,这下苏东坡没继续走运,头名状元本来是只嘴边煮熟的鸭子,一眨眼振翅飞走了,结果苏东坡名列第二。
这事令人啼笑皆非:因为写出了一篇状元文章,所以得了个榜眼,而欧阳修看好的弟子曾巩实际上连探花郎也没能当上。
不过,放榜前几位主副考都没有穷追东坡胡编的典故,这却又是苏东坡极为幸运之处,否则名次就不好说了。
总归还是东坡的实力使然,这事实上的“状元卷”后来被欧阳修传给同辈激赏数日,众人无不交口称赞,也没见有谁指出那考卷中的杜撰之处。估计“皇帝的新衣”那则寓言故事揭示的道理在起作用,没有谁愿意承认自己学问不如学子。
揭榜之后,这文章出自谁手终于大白天下,东坡名声大噪!京师文人官宦无不叹服,苏门一榜两进士佳话远播,尤其是苏轼,顿时成为当时“超男”!朝野“粉丝”队伍中竟然囊括了几位主副考。
主改东坡答卷的梅圣俞终于忍不住自己的疑惑了,熟悉之后,就是承认自己的少见也不会令学生多怪,直接询问东坡:
“尧和皋陶这典故见于何书?老夫实在未曾读过。”
东坡回答得甚是随意:“典故?是我所杜撰。”
梅圣俞顿时傻眼:“杜撰?”
东坡回答一本正经:“帝尧之圣德,此言亦意料中事耳。”
不过梅圣俞毕竟不愧鸿儒高人,不仅未曾责怪,反而大为赞叹苏轼这年轻后辈,活用学问,正是真才!
欧阳修得知苏东坡此事,态度与梅圣俞无二,东坡高中后曾书谢欧阳修,欧阳修读后惊叹:“读轼书,不觉汗出,快哉快哉!老夫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
据传欧阳修曾告诉子侄们说:三十年后,人们当只知诵读东坡文章,没有人再关注欧阳修了!
得到文冠当时的欧阳修如此评价,真真非同小可!林语堂先生曾转述一个作家的话:“当时学者不知刑罚之可畏,不知晋升之可喜,生不足欢,死不足惧,但怕欧阳修的意见。”
苏东坡看来前程一片光明,仕途开门红也!
这年来到京师参加八月礼部初试的考生4700余名,只录取了388名参加下一轮的礼部复试,东坡兄弟都在榜内,二人均轻松过关。儿子们出手便超越了老子,须知,仅这一关老爸苏洵便忙了足足二十年,却还未能在榜上找到过自己的名字。
实际结果比老爸盼望的还要好,苏东坡这个第二名仅在几天后便荣登榜首:在被称呼为“殿试”的礼部复试中,苏东坡的答卷文章“春秋对义”被取为第一名,事实上夺得状元郎。
却不知中国历来有人算不如天算之说,高考得意并不等于仕途得意,苏门兄弟进士及第,论说按宋代规矩,理应双双被立即委任官职,就在一家兴奋之刻,从老家眉山传来噩耗:苏氏兄弟的母亲程氏病逝!
命运的大喜大悲,霎时让父子三人目瞪口呆、泪洒京师!
因为宋代的规定:父母过世,朝廷官员即便是贵为宰相,也应立即开缺回籍守孝二十七个月,称为“丁忧”。丁忧期间停薪停职,苏东坡兄弟的仕途还没有迈开第一步,便被命运狠狠地摔了一跤!还没上岗先举家下岗待业了。
是否是冥冥之中老天在给东坡示警:这做官之路对于苏东坡始终都是坎坷崎岖……
(请看下篇:七、孤帆影摇恋故土)
日期:2009…10…25 16:33:35
七、孤帆影摇恋故土
满怀期待与信心而来汴梁的苏家父子痛彻心扉地赶回了家乡眉
山,往返之间,翻山逾岭,徒川涉河,万里之遥,正是所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这样风雨兼程!
只不过父子来回路上的心情却成了天渊之别,喜悲两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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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这哥们儿――子金山侃史系列》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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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这哥们儿――子金山侃史系列》 第7节
作者: 子金山
自家中的男人们远赴京城科考求官之后,眉山的苏家其实仅剩下了一个婆婆领着两房儿媳过日子,婆婆程氏于丈夫、儿子们出门之后,身体急转直下,直至重病不治中年殒命。
最值得遗憾的莫过于程氏直到咽气也没等到儿子们双双高中的喜讯,程氏含辛茹苦服侍丈夫,教育儿子,却没能等到告慰的一天,世间所哀,莫过于此!
程氏的早逝与丈夫携子离家却是有点干系,尤其是丈夫苏洵离家前的一次“苏氏族谱亭”落成活动,给程氏在心情上的打击相当残酷!
事情起源于苏东坡的姐姐八娘早夭。
古时兄弟姊妹排行一般是扩大到族内本家三服,苏家长女因为在堂姐妹中排行居八,所以被称为八娘。八娘嫁给了母舅家的表兄程之才,在苏东坡18岁那年即抑郁而死。
关于八娘到底是怎么死的,生活得是否幸福,史书未载,也许是在程家受了委屈,也许是她自己有点儿忧郁症倾向,反正她在程家生活得不快乐。其实仔细想来也难怪:丈夫一直在外做官,留下刚通晓夫妻人事的妻子守活寡,心里委屈无处诉说排解,忧郁成疾是极为自然的事,八娘出嫁不到两年就病死了。
这下程家算是把性情孤傲偏激的苏洵给惹着了,苏洵断定女儿是被岳丈程家虐待死的,这位日后连宰相之才王安石都敢血口痛骂的不遇才子哪里能受得了这个?
苏洵做事向来嘴上说绝!他公开宣布与女婿家也可以说是岳丈家断绝一切来往,并且写诗责骂殂咒程家,但这样还没能使苏洵解恨,于是便借“苏氏族谱亭”落成刻石立碑之际大大发泄了一下自己的愤怒。
苏洵近乎指名道姓痛骂程家:
“……乡中“某人”——也就是他的大舅哥――恶行贯豪门,道德尽沦丧;逐幼侄独霸家产,宠侍妾欺压正妻。父子同饮纵情淫乐,家中女子丑名远播;全家势力小人欺下媚上,本人嫌贫爱富使人侧目;以金钱勾官府欺压良善;“是三十里之大盗也。吾不敢以告乡人,而私以戒族人焉。”
苏洵泄愤辱骂程家,自己虽然痛快了,却没有顾忌自己的妻子,也是“丑名远播”的程家的女子呀,夹在中间的程氏夫人既悲哀女儿的早逝,又痛心两家成仇,以至不久病重去世,只可怜闭眼之刻丈夫儿子没有一个在身边,怎能安然瞑目?
估计程家挨骂有点冤枉,要不然日后苏家兄弟和程家的表兄弟们也不会言归于好。
苏家父子三人赶回家中之后,只见失去了程氏的家中已经“一团纷乱,篱墙倾倒,屋顶穿漏,形如难民家园。”(林语堂语)
古时儿子在给父母守孝期间,各种礼法规矩繁多,不光所有工作不能干,婚嫁更不允许,就连夫妻同房睡觉也是不孝行为。所以林语堂先生描述:“……居丧守礼之下的一年又三个月的蛰居生活,是苏东坡青年时期最快乐的日子,兄弟二人和年轻的妻子住在一起。”――看来此语略有不妥,为母守孝,破家恢复之时,哪来得快乐的心情?
苏洵的心情也是悲哀见于言表,他在祭妻文中说:
“……有错其丘,惟子之坟。凿为二室,期与子同。……嗟余老矣,四海一身。自子之逝,内失良朋。我归旧庐,无有改移。魂兮未混,不日来归。”
程氏被安葬在一个名“老翁泉”的地方,苏洵其后即字号为“老泉”。再后来苏洵也葬埋于此,像世界上许多名胜之地一样,这地方因收容埋葬了名人而得以列为名地。
儿子们需要为母亲守礼丁忧,这与当老爸的苏洵关系并不大,丈夫不需要为过世的妻子守什么礼节,若有官当,也是能照当不误的,所以这时的苏洵就巴望着一件事了:朝廷的一纸任命书。
京师的欧阳修等巨官显宦显然已经答应了苏洵的当官申请,这使做官心切的苏洵望眼欲穿的等待京城的信息,巴望一年余,望断南归雁!
圣旨终于盼到了:来京师吧,再参加一种特殊考试!盼任命书竟然盼来了苏老泉最怯阵的参考通知书?
真是怕啥来啥,老苏的愿望是做官,可不是那再挤进那征战了二十年的常败考场!怎么办?若违皇命,唯有装病!
老泉给皇帝上一奏折,谢绝前去应考,年老多病么,不过能直接当官是没问题的。
这种怕考的心理,苏洵在给梅圣俞等的信中坦然承认:“……自思少年尝举茂林,中夜起坐,裹饭携饼,待晓东华门外,逐队而入,届膝就席,俯首据案。其后每思至此,即为寒心……”
但辞考不等于辞官,老泉向朋友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