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这哥们儿―子金山侃史系列-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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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一个“道”字,其实也是不同的,一个就存在于人间,一个却是必须寻觅于神界。“家”与“教”,没有“道”字掺合就是一个名词――家教;跟“道”字一搭伙,就成了人神不同路,同源不同归了。
苏东坡幼时的启蒙老师就是一个姓张名易简的道士,所以对道教的兴趣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之后接受的无疑是系统的儒家教育,所以在苏东坡儒家土壤里肯定深埋着道教的种子。
学问渐成,苏东坡又几乎精研了道家学说,道家的哲理无疑又对苏东坡道儒合一的精神世界进行了一番洗礼,这时的苏东坡脑海深处的道教其实又拌入了道家的调料。
佛教思想大大熏陶了苏东坡自不必说,但是,苏东坡接触到的佛教无疑是中国化之后的佛教,这时的佛教其实已经被中国道教影响甚大,两家为了争信徒、抢饭碗,相互争斗诋毁是免不了的。但争斗是争斗,相互学习借鉴也是顺理成章的现象,实际上道教的许多法门也都是脱胎于中华佛教。
从苏东坡留下的作品看,作者的道家风骨嫣然;但从苏东坡在黄州时的行为上看,苏东坡着迷的却是道教――是对长生不老极感兴趣。
元丰三年冬至开始,苏东坡曾在一家道士观里闭关修炼七七四十九天。苏东坡的《安国寺记》中透漏:当时闭关修炼的作者大部分时间都在练习打坐,炼的是道教的“辟谷术”和“气功”。
其实,自称“龆龀好道”的苏东坡自己就有个道号,叫做“铁冠道人”,据宋洪迈《夷坚志》丙志卷十三中记载:“坡在海上尝自称铁冠道人”
但后来的苏东坡对道教的兴趣就主要体现在炼丹这种硬功夫上了。
按照道教的说法,人经过修炼是可以不死的,甚至能飞升成仙,具体修炼一般又分两种:修炼法术与炼制丹药。
法术部分大约是魔术与画符相结合的东西,极容易忽悠别人,但却无法蒙自个;丹药却是先忽悠自己再蒙别人的活路。
丹药肯定是需要练出来的,而练丹又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练“内丹”;一种是练“外丹”。
练“内丹”好像与现在练所谓气功差不多,是练肚脐以下部位,那腹腔里有怀上“内丹”的位置,一般外人是无福看到的,只能听炼丹人自己的一面说词,大多也都能白话的像模像样,煞有其事。
“外丹”就是大伙都能目睹的实在玩意了,炼丹家们把希望中的“炼金术”结合进了长寿的愿望,一旦把朱砂等天然矿石用火冶炼的起了物理或化学反映,那得到的实物一般是圆形颗粒状的含汞合金,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不死之药了,说它是毒药也无不可。据说一旦服用,便可骑鹤升天。
当然,一般能被人们看见的还是坚持到吃的断气为止,不过大师们不说那是死,那也是成仙的一种形式,被毒死的高人之遗体是成仙成功后丢下的“臭皮囊”,对仙人自己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就如蚕蜕、蛇皮,或者如一双破鞋无底,不丢弃怎的?
据宋人笔记《龙川略志》说:苏东坡在黄州就引进了“道士”这种人才,其中一个道士叫乔今,据说这老道大约有一百三十多岁,据说被驴踢死过一回,再据说后来他又从坟里复活爬出来了,再再据说从坟墓里钻出来的这老老兄竟还改行做了和尚,真是活到老学到老的楷模啊!
又据说,听到这个“昨天的故事”的人们中间,有一个还是干部子弟,兴国太守朱彦博的儿子,为了证实儿子没有撒谎,这位太守父亲还对乔今的坟墓开棺验尸,结果只发现了一根手杖和两块不知属于何种动物的腔骨,尸体当然不见了。于是朱太守宣布:道士乔今复活成为和尚,不是传说是真事儿。
东坡与道士的故事才真的不是传说,其书面证据一直保留到了今天:苏东坡曾给武昌的朱太守写过信,向他请教过炼丹的方子;在东坡自己写的一首诗里,也说在自己的家里“临皋堂”已经辟室一间,炉火齐备,炼丹设备俱全。
在给好友王巩的信里,苏东坡大谈炼丹心得体会,并索寄朱砂:
“安道软朱砂膏,某在湖亲服数两,甚觉有益利,可久服。子由昨来陈相别,面色殊清润,目光炯然。夜中行气腹脐间,隆隆如雷声。其所行持亦吾辈所常论者,但此君有志节能力行耳。粉白黛绿者俱是火宅中狐狸射干之流,愿公以道眼照破。……
近有人惠大丹砂少许,光彩甚奇。固不敢服,然其人教以养火观其变化,聊以悦神度日,宾去桂不甚远,朱砂差易致。或为置数两,因寄及。稍难即罢,非急用也。穷荒之中恐有一奇事,但以冷眼阴求之。大抵道士非金丹不能羽化,而丹材多在南荒。故葛稚川(葛洪)求峋楼令,竟化于廉州,不可不留意也。
陈糙一月前直往宿州见子由,亦粗传要妙。云非久当来此。此人不唯有道术,其与人有情义。道术多方,难得其要,然某观之,唯静心闭目,以渐习之,似觉有功。幸信此语。使气流行体中,痒痛安能近人也?”
这证实了苏东坡的确对寻求常生之术十分敬业。
也说明:苏东坡着迷道教,为的不是精神的不朽,而是身体的不朽。
不过,身体既然只不过是个臭皮囊,而精神经过修炼,早晚会抛下这个臭皮囊而高飞而去。追求自己身体的不朽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里,苏东坡显然是又回到了俗人的本质:期望延缓衰老,增长寿命。
苏东坡曾根据道教理论写过一篇“养生论”,甚至后来还写了续篇:“续养生论”,关于炼制“外丹”,苏东坡还写了两篇札记,一篇叫“阳丹”,一篇叫“阴丹”。
可以说,苏东坡一生都在追求能长生不死的“仙丹”,不过他的不死之药追寻之路,却还没有达到走火入魔的地步,苏东坡更为关注的还是合乎情理的长寿之道。
曾有一个姓张的向他求教长寿良方,他就写出下面的四句话:
一、无事以当贵。
二、早寝以当富。
三、安步以当车。
四、晚食以当向。
并且留注解释:“夫已饥而食,蔬食有过于八珍。而既饱之余,虽刍豢满前,惟恐其不持弃也。若此可谓善处穷矣,然而与道则未也。安步自佚,晚食为美;安以当车与肉哉。车与肉犹存于胸中,是以有此言也。”
由此可见,“铁冠道人”苏东坡对道家,研究的是它的哲学;对道士,热衷的是诗文交友;对道教,不过是把它做为自己养生之道的一部分,着迷的是道教对长生不死的承诺。
这种愿望,高人、伟人都不能避免,伟人也爱听“万岁”,皇帝更加不想死,例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还没等到年老,就丧命于“烛光斧影”的疑案之中,假如熬到老年,估计也免不了找几回长生不死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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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这哥们儿――子金山侃史系列》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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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这哥们儿――子金山侃史系列》 第49节
作者: 子金山
时代的局限,算不得什么瑕疵,苏东坡修道炼丹的无效劳动也并非出于无知,兴许这也是这位伟大诗人在享受生活的一部分,东坡只是在追求追求长生的过程。
证据是:苏东坡从未把活着做为目的,所有的诗词文章中都找不到恐惧死亡的字眼,苏东坡是用对人生的理解升华自己的作品,这从他着墨于赤壁的“两赋一词”中可以清楚的看出来。
(请看下篇:五十五、绝代文章赤壁赋)
日期:2009…11…11 11:52:54
五十五、绝代文章赤壁赋
唐人刘禹锡写过一篇极为有名的短文:《陋室铭》。铭文首句则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其实铭文中的“仙”、“龙”什么的大家谁见过?山也好,水也罢,实际上还是因为“人”原因而出名的居多,地不在偏,有“人”则名!当然,这个人必须是位名人。
黄州这个地方,因为宋代名人苏东坡在此地居住过五年,因而大大增加了地方知名度,自宋之后,成为名地,这头功当然应该归于苏东坡。
不过,宋代之前,黄州知名却是因为城西北不远的一片石壁的名字:赤壁。出黄州古城汉川门,北面一山陡峭如壁,因山石颜色赤红,故名“赤壁”。――实际史载地名为:赤鼻矶。
自东汉之后,一场知名的战争引起众多居住在地名“赤壁”的人们关注:因为这场大战的名字被命名为“赤壁之战”,大家开始争夺这战事的发生地。黄州这地方也有个“赤壁”,所以宋之前肯定是以“赤壁”知名那时。
但是,长江南北沿岸,以“赤壁”命名的地方有多处,其中以咸宁蒲圻“周郎赤壁”和黄州的“东坡赤壁”最为有名,蒲圻赤壁出名因周瑜,黄州赤壁得以留名则无疑因为苏东坡。
至于真正的古战场到底是在蒲圻赤壁还是在黄州赤壁?这战地之争由来已久,据史料记载,这场争论最迟从唐朝就开始了。
不过现在史家大多已经认可:咸宁蒲圻“周郎赤壁”才是真正的赤壁大战发生地,蒲圻为了避免长期争论不休,干脆改名为“赤壁市”。需要说明:黄州――现在的黄冈市――文史工作者并不认可,至今还怀着文武赤壁一肩挑的梦想。
黄州时的苏东坡不是考古工作者,宋时的相关争论还不像今天这般基本定论,所以,被荣幸下放到黄州的苏东坡,对心目中古战场遗迹“赤壁”格外垂青,多次专门乘舟畅游赤壁,有时竟是游乐忘返,月夜泛舟,诗酒凭吊古人。
其实,血腥的战争发生在哪里并不那么重要,黄州的伟大也确有接待过苏东坡之成分,其景色与传说启发苏东坡给天下写出了几篇他笔下最精的作品:一首词《念奴娇•;赤壁怀古》;两篇赋――“前、后赤壁赋”。
侃苏东坡这哥们儿,假如侃成了通篇的诗文赏析,那就是另一本书了,但是,苏东坡的主要著作却又不能不涉及,毕竟东坡是以文著世,所以只能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来分析他的少数著名篇章。
前、后《赤壁赋》原文长些,如果通篇翻译成白话文,所占篇幅实在太大,既有拿古文混稿酬之嫌疑,朋友们也未必有兴趣及时间赏读变了味道的“原作”,老孙就不干这出力不讨好的活路了,仅作些简略赏析及自己的读后感吧。
《赤壁赋》严格说来应该归纳为赋体散文――文赋,文赋是宋代出现的一种新文体,大概属于多种文体的“杂交品种”吧:以散文语言为主,借鉴汉大赋的主客问答的结构和押韵格式,又有六朝抒情小赋的骈偶句式。与严格意义上的赋体相比,它更为散化;与散文相比,它又改变了惯常以议论、说理、叙事为体式的特点,并且借用了诗歌的“意境”来传情达意。
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七月十六初秋之夜,苏东坡与道人杨世昌及几位好友乘一叶扁舟在长江上品酒赏月,舟行赤壁,面对月上东山,水光接天,美酒半酣之际,东坡挥毫写下千古名篇《前赤壁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