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这哥们儿―子金山侃史系列-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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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坡极喜欢这位甚慧丽的营妓马盼儿是由于盼儿多才,这位妓女能模仿一笔东坡字体,几乎可以乱真,苏东坡手书《黄鹤楼》碑文,尚未完成之时,那马盼儿便先手书了“山川开合”四字碑文传了出去,后来苏东坡看到了这“东坡碑铭”,竟略加润色认可了,那流传后世的黄鹤楼碑文的“山川开合”四个大字其实就是妓女马盼儿墨宝。
在苏太守的《次韵王巩颜复同泛舟》中,作者这样形容徐州任上,怀念杭州往日:
沈郎清瘦不胜衣,边老便便带十围。
躞蹀身轻山上走,欢呼船重醉中归。
舞腰似雪金钗落,谈辩如云玉麈挥。
忆在钱塘正如此,回头四十二年非。
中间四句,东坡直言不韪描绘自己外出“观政”时顺便探寻名胜,与朋友海阔天空“谈辩”之快意跃然纸上,“舞腰似雪”的“金钗”,直令太守想起当年压的“船重”的西湖“佳丽”,四十二岁的徐州太守不减杭州通判时的风流!
现在的苏东坡名气日大,举国皆知,自欧阳修去世,大宋文坛盟主之名已经非苏东坡莫属,一些文人儒生皆以“夫子”称呼苏东坡了,已有名震一方的文人主动拜倒在东坡门下,以能被纳为苏门弟子为荣,被后世称为“苏门四学士”的其中两位就是这个时期投奔苏东坡的。
这便是宋代著名的诗词大家秦观和黄庭坚。
黄庭坚在“苏门四学士”中年龄最大,日后竟成了江西诗派的鼻祖,在当时人们常以苏黄并称,苏东坡对黄庭坚的评价是:
“诗思高旷,数百年来未之见也”。
但黄庭坚写了两首诗,将苏东坡比之为高崖的青松,自己则比为深谷里的小草,希望将来能和青松比高,毛遂自荐师事东坡,此后终身以苏门弟子自居。
秦观后来的名气几乎直追苏东坡,尤其是明人小说“三言”问世后,苏小妹三难新郎的故事逐渐风闻民间,那新郎就是秦观――秦少游,苏小妹即是纯杜撰的苏东坡的小妹妹了。
但正史中的秦少游也是位风流潇洒的词人,结识苏东坡时秦观尚未应科举,身无功名,但是年轻风流,有数量不少的红颜“粉丝”,甚至后来秦观死时,曾有一歌妓为爱他自尽,愿相从情人于地下。
秦观的词清新柔媚,几追柳七――柳永,很得苏东坡喜爱,秦观对苏东坡则更加佩服,辗转来到徐州拜师,竟宣称:
“生不愿封万户侯,但愿一识苏徐州。”
秦观与黄庭坚,再加上苏东坡之前相识的张耒与晁补之,这就是著名的“苏门四学士”,不过需要说明一下:这几位苏门弟子是因为四人曾同在国家史官领学士衔,都自认师承东坡,当时及后世天下人公认其为苏门四学士。
但苏东坡却从来没有以师自居过,甚至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收过这四位被朝野称道的文豪为徒,但甘居苏门弟子的四学士在苏东坡的有生之年,却是自愿同苏老师患难与共,荣辱同当。
来投奔徐州苏太守的人中还有一位值得一提,这就是诗僧参寥子,也就是和尚道潜,和尚出名能得以流传到今天却不是因为精研佛法,而是以诗著名,苏东坡对其诗作的评语是:
“诗句清绝……见之令人肃然!”
这是个极重道德情义的和尚,与苏东坡的友谊始终一生,尤其是在苏东坡最艰难的日子里,参寥子一直坚持相陪东坡左右,从未弃离。
苏东坡交友,从不分对象的地位高下,及行当贵贱,和尚、道士、妓女、高官,在他眼里没什么区别,苏东坡对他弟弟苏辙说的几句话最能体现这一点:
“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
这点苏东坡却错了,须知:陪玉皇大帝未必就是“伴君如拌虎”,陪田园乞儿也不一定就真的“近墨者黑”,但有一种人是绝对需要远离的,这种人叫“小人”,苏东坡周围有的是这类人。
东坡所认为的“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很快就会使他吃尽苦头,这个世界上的人们从来就是由好人与坏人共同组成的,大概这就是中国古老的阴阳互补理论吧,二者缺一不可,相互依存,直到永恒……
甚至那个“坏”字可能出现的频率要多一点,不是有句老话吗:变坏易,学好难。
(请看下篇:三十六、高徒名师趣闻稠)
日期:2009…11…05 12:48:39
三十六、高徒名师趣闻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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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这哥们儿――子金山侃史系列》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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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这哥们儿――子金山侃史系列》 第33节
作者: 子金山
咱们中国的老祖宗历来讲究师道尊严,民间竟有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良好习惯延至今天,风范不减古时,我国的课堂纪律之严格大概能称冠全球。
师生能无拘束的讨论问题?鲜见!学生与老师相互开玩笑?哪位老师愿意丢这个老脸?
但宋代的苏东坡却没有这么在乎师徒大防,做为苏东坡的学生是无比幸福的,你可以随意的打趣老师的一切,从字体到文章,甚至相貌,嘲讽几句没关系,损几句老师还兴许更高兴。
做为书法家的苏东坡字体特点就是肥腴、扁平,这展现了东坡偃卧的笔法,尤其转折处都着墨甚重,从而产生一种奇特的侧笔效果,显得卧而不倒,重而不软。
而门下弟子黄庭坚却字如其人,其书法线条古拙直拗,长线短笔,形成自己独特的“辐射体”,有些像是刻意展示书者为人倔强孤傲。
《独醒杂志》中记载了这么一段苏东坡与其弟子黄庭坚的趣闻:苏东坡玩笑点评黄庭坚(字鲁直)的书法:“鲁直的字确实清峻有力,但是笔势有未免太瘦了吧,就像树梢上挂着一条蛇。”
黄庭坚点头称是:“夫子的字,我自然不敢多加评论。只是觉得有些扁平,好像石头下面压着一只癞蛤蟆。”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一同哈哈大笑,却没见记载苏东坡有什么不悦。
宋人笔记《侯鲭录》中记载:黄庭坚调侃老师苏东坡:“从前,东晋的王羲之写了字去换鹅,被人戏称为‘换鹅书’;当今的韩宗儒却是为嘴馋爱先生之帖:每得到你的一幅字,就要到殿帅姚麟家换几斤羊肉,因此先生的字应该为‘换羊书’了。”
东坡听后哈哈大笑。,却将此话记在了心头,原来那韩宗儒甚有小聪明,经常找个理由给苏东坡写封短信什么的,料想东坡不会失却礼数,连封回柬也不给,而韩宗儒接到东坡的手书回柬,当真立即去换全羊解馋下酒。
又一次,韩宗儒手简给东坡,还是希望东坡能够回信,得到他的亲笔字,派来的人急着催促等字,苏东坡笑着说: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今天本官断屠了。”
对学生的作品,苏东坡也是随意调侃,并且不分场合:苏东坡有次参加润州太守的宴会,当然也少不了招歌妓陪酒助兴了,大概是为了显示大家欣赏苏门弟子,诸位歌妓唱的是黄庭坚的《茶词》:
“一杯春草解留连佳客。”
东坡做捻须生气状:“却欲留我在这里吃草么?”
诸妓女站在东坡后面,大笑绝倒在苏东坡所坐的胡床上,致使胡床不经几位“千金”重压,折了床腿,连苏东坡也自作自受摔倒在地上,众人哄笑尽兴而散。――此事记载在宋人笔记《诚斋诗话》中。
《邵氏闻见后录》中还记载了这么一段苏东坡与弟子秦观的轶事:秦少游胡须浓密,苏东坡故意询问弟子要这把无用的大胡子干吗?秦少游饱读读诗书,机敏过人,顺口背诵出一句论语:“君子多乎(胡)哉。”
谁知道苏东坡立即也回一句孔夫子语录:“小人樊(繁)须也!”
这几乎是一副天生绝对,上下联皆出论语,诙谐巧妙,一语双关,词性、平仄、无不浑然天成!只是出自宋人见闻录,无法确证有此事存在。
好像也没有什么,今天好多称师称家的人们也照样以此为据为东坡画像,推断苏东坡胡须稀疏。
东坡的弟子们爱跟老师调侃也是有师承的,大概就是出自苏东坡这先生的以身作则。
据《东坡志林》载:老师欧阳修对学生苏东坡说:“从前有个人,乘舟遇风,晕船病倒。是大夫从船舵之上刮下浸有水手汗水的木末,制成丹药,喂此人之后,竟药到病除。此方看似荒唐儿戏,其实有时相当灵验”
苏东坡点头称是:“照先生推断――以笔墨灰泡水,便可治昏聩懒惰;由此再推――喝了伯夷的洗手水,则可治贪婪;吃了比干的剩菜,当可疗奸佞;舔了樊哙的盾牌,可以治疗胆怯;闻了西施的诱饵,就可以治疗恶疾了。”
欧阳修闻听不由喷饭,师徒二人一笑留佳话!
看来宋时的师徒关系远不如今天严肃,开些风雅的玩笑大概是老师与学生都乐意的事情。
与老师玩笑没有什么大碍,与学生调侃也未必就失了老师身份,平辈之间的诙谐幽默更无伤大雅,但是,有些人是嘲讽不得的,能当面嘲笑的唯有朋友。
苏东坡就是没顾忌以上真言,由此结仇留患则纯属自食其果了。
朝中政敌,御史中丞李定的儿子路过徐州,苏东坡便按地方惯例设宴招待这位李公子,谁知李公子受宠若惊,竟认为这徐州苏大人对自己极为敬爱,酒桌上不厌其烦的索求苏东坡墨宝,苏东坡答应的甚是爽快,却只顾自饮,不见动笔。
李公子却是个不看眉眼高低的实在哥们儿,一再提醒苏大人不要贪杯误了写字,东坡一本正经的请教李公子:
“那相书上说,人中每长一寸,就是百年阳寿,公子听说过吗?”
李公子老实回答:“没听说过。”
苏东坡点点头:“就是么,要是真有这个说法,那古时的彭祖该是个啥样的长脸呆汉?”
古书载:彭祖活了八百岁,由此推论人中应长八寸,苏东坡似笑彭祖长脸,明讽李公子呆汉,李公子再呆这时也品出味来了,满脸通红,逃席而去。
此事载于《诚斋诗话》,没有续载李定及儿子在此事后的反映,但肯定恨透东坡无疑,至于后来李定铁心想除掉苏东坡则是正史所载,是否起因于这次徐州做客?那就不好说了。
苏门学风使人向往,东坡行事令人瞠目,自古祸从口出,而文人却是留言于白纸黑字,从来苍蝇不盯无缝蛋,但是东坡这只“蛋”却何止几条裂缝?自杭州任上至今,行文诗句,随心胡为,已不知给暗中的仇人留下了多少把柄!
祸源大多出于无心,讥讽却是下笔有意,东坡给自己惹祸始于杭州,令人叹息的是:首支暗箭却并非来自政敌仇人,竟是出于自己的同事好友,还是名历史上公认的伟人!
有时侯,伟人也做小人勾当。
(请看下篇:三十七、伟人未必皆善类)
日期:2009…11…05 15:36:15
三十七、伟人未必皆善类
著名的宋人沈括是名伟大的科学家,是苏东坡在史官任职时的同事,但宰相王安石对沈括的评价却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