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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探险-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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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一个,先一把抱了白素过去,将她高举了起来,突然将她整个人,向另一个人抛
了过去。
    另一个把她接住,又抛给了别人  这些人全是身负绝顶功夫的人,把一个小女孩
子抛来抛去,自然不当是一回事。
    白老大在一开始,还沉得住气,知道自己也曾教过白素一些拳脚功夫,白素的胆子
,也一向极大,所以只是笑嘻嘻地看著。
    可是,那些人把白素越抛越高,越抛越远,白素自始自终,一声也没有出过,白老
大就沉不住气了,先还打著哈哈,要各人停手。
    可是各人看出白老大发了急,如何肯停手?格外玩得起劲,逼得白老大终于出了手
,大显神通,一招“八方风雨”,拳脚兼施,身形如飞,把那五六个人一起逼了开去。
    正待一伸手去把自半空中落下的白素接在手中时,白素却在半空中一个“鲤鱼打挺
”,接著一式“平沙落雁”,轻轻巧巧,落了下来,笑盈盈地,了无惧色,还朗声说了
一句︰“原来人会飞,那么有趣。”
    白老大在叙述这段往事之际,最后说︰“我过去,把她一把搂在怀里,登时觉得,
天地之间,再也没有比她更可爱的孩子了。”
    白素则说︰“绝大多数的父母,都是这样说自己的孩子的。”
    白老大却十分正经︰“你不然,你就是那么特别,后来我抱住了你打转,你还在耳
边安慰我,说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形,叫我不必怕。”
    当时,我和白素新婚不久,我高举双手,叫了起来︰“我不相信一个三岁的孩子会
这样镇定。”
    白老大呵呵笑︰“不是三岁,是两岁八个月。”
    (这是一段往事,这时我详细写出来,一则是为了事情的本身,相当有趣。二来,
是其中还有一些关连,十分值得注意之故。)
    (那是白素还是幼儿时的事,很久之前的事了。)
    白老大说了之后,又指著我︰“你娶到这样的老婆,是你一生的福份。”
    这句话,我自然同意,所以也不顾白老大就在身前,一把拉过了白素,不肯放开她
。反正白老大性格开放,绝不以为有甚么不对  有些上年纪的人看不得儿辈和异性亲
热,那是传统的一种心理变态。
    我记得十分清楚,当时的气氛,甜蜜之极,说这些的时候,是在一艘船的甲板上,
只有我们三个人,说笑喝酒,谈天说地,何等愉快。
    可是我只说了一句话,就把整个气氛,完全破坏了。
    当然,我是绝未曾料到一句普通的话,会起到这样的坏作用的,要是知道,我也绝
不会说出口了。然而,我也不是全然无意,多少也有一点故意的成份在内  看我叙述
下去,各位自会明白。
    当时,我指著白老大︰“幸好你武功高,能把那几个人逼开去,要是白素的妈妈也
在,只怕她女人家,就会忍不住要惊叫了。”
    就是这么一句话坏了事。
    时空交错,在我看录影带,看到白素屡次要红绫回忆幼年时的情形时,只是问了她
一句“你最早可以记起甚么时候的事来”,她就说起这件被人抛高的事来,她说她可以
十分清楚地记得这件事,不但是当时人在“腾云驾雾”时的感觉,而且也记得落地之后
所说的话。
    就是因为今时今日,问了白素这句话,牵扯到了白素儿时的事,也牵扯出了在船上
,白老大、白素和我,听白老大讲这件事的往事。
    北方人称往事叫“陈谷子烂芝麻”,可是我在叙述故事的过程中,一直把听我叙述
的人,当作朋友  这些往事,既然都和我,和白素有一定的关系,自然也会感到兴趣
的,尤其是多年来的老朋友,必然不会怪我在往事之中打圈子的。
    当时,我提起了白素的妈妈,一半是顺口,想起了这种惊险的情形,白老大是非常
人,尚且沉不住气,若是妇道人家,必然会大惊失色。
    另外一半,是那时,我认识白老大,白素的家人,和白素结婚,都好几年了,可是
却从来没有见过白素的母亲。非但没有见过,连提都不曾听任何人提起过──白老大不
提起他的妻子,白素不提起她的母亲。
    这是一种十分怪异的现象──现在我年纪大了,自然知道,有这种怪异现象的发生
,自然是有不可告人的隐秘的缘故,而且,这种隐秘,也绝不欢迎他人提起的。我虽然
已娶白素为妻,但是根据中国的传统,我始终是白家的外人,中国有许多家庭的技艺和
隐秘,就有“传子不传婿”的规定。
    可是当时我年纪轻,在认识白素不到三个月,就发现了这个怪异的情形,就问白素
︰“怎么一回事,你家里有个隐形人……”
    白素何等聪明,一听就知道了︰“你是说我的妈妈?”
    我点了点头,白素叹了一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妈妈是甚么样子的人,也不
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怎么样,全不知道。”
    我更是讶异︰“这像话吗?难道令兄妹从来不向令尊发问?”
    白素又呆了半晌,她发怔的样子,十分动人,也十分令人怜惜,所以我不住在她脸
颊上轻吻著。
    (看,陈年往事,也很有风光旖旎的一面。)
    白素终于发出了一下叹息声︰“自我懂事起,我就问过,有时是我一个人问,有时
是和我哥哥一起问,可以爹只是说同一句话︰等你们大了再告诉你们。”
    我急忙道︰“现在你们都已大了啊。”
    白素并没有理会我的这句话,自顾自道︰“爹对哥哥相当严,可是对我,真正是千
依百顺,可就是这件事,他不肯做,不论我怎样哭闹、哀求、撒娇,他都是这句话,等
我大了才告诉我。八岁那年,我为了想知道自己妈妈的情形,就绝食威胁。”
    我听到这里,不禁又是骇然,又是好笑,伸了伸舌头︰“不得了,那是继甘地为印
度独立而进行的绝食之后最伟大的行动。”
    白素瞪了我一眼,像是我不应该开玩笑,我忙作了一个鬼脸,表示歉意。
    白素续道︰“爹见我怎么也不肯吃东西,他就寸步不离,和我一起饿──”
    我听到这里,大叫起来︰“那不公平,他……那时正当盛年,又会绝顶武功,一个
月也饿不坏他,你可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白素幽幽地道︰“你都想到了,他会想不到吗?到了第三天,我仍然不肯进食,已
经站也站不直了,他就说,我能顶三十天,你连三天也顶不住,这样吧,公平一点,一
日三餐,你少吃一餐,我就戮自己一刀。”
    我大是骇然,难怪白素刚才怪我不该开玩笑了,因为白老大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白素道︰“爹说著,就翻手抓了一柄匕首在手──他有一柄十分锋利的匕首,一出
手,就向大腿上刺了下去,我伸手去抓,哪里抓得住,刺进了一半,血溅了出来,我又
惊又恐,抱住了他大哭︰‘不就是要你告诉我……我妈妈的事吗,何至于这样。’”
    白素说到那时候,仍不免泪盈于睫,可知当时她抱住白老大之际,是如何伤心。
    白素停了一会,才又道︰“爹也抱住了我,说的还是那一句话︰等你们大了,才告
诉你们。”当时,我听得兴趣盎然,也暗自在心中作了种种的猜测和假设,但因为事情
涉及白素的父母,而且设想之际,总难免有点不敬之处,所以我一直藏在心中,没有公
开出来过。
    白素道︰“从那次起,我再也没有问过,哥哥知道了这件事,和我商议了很久,也
主张不问,等我们长大了再说。”
    我道︰“令尊不说,他在江湖上有那么多朋友,全是你们的叔伯,可以问他们。”
    白素叹了一声︰“是,爹很有些生死之交,有的是从少年时就混在一起的,爹的一
切生活,他们一定知道。我还怕一个人去问不够力量,是联合了哥哥一起去的,几乎对
每一个前辈都声泪俱下。”
    我本来想问“结果怎么样”的,但一转念间,就没有问出来,因为我们在讨论这个
问题时,白素显然还未曾解开这个谜,那当然是没有结果了。而更值得一提的是,我们
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白素当然已经长大成年了,她已经是我的妻子,可是她仍然不知
道她母亲之谜,是白老大食了言,还是又发生了甚么意外,这也是我急切想知道的。所
以,可以不说的话,我自然不再说。
    白素缓缓摇了摇头︰“那些叔叔伯伯,给我们问得急了,甚至指天发誓,说他们真
的不知道  竟像是我们两人,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一样。”
    我想问一句,会不会两兄妹是白老大收养的呢?可是还是想了一想,就没有问出来
,因为白素是我的妻子,我也见过白奇伟和白老大,三个人之间,十分相似,白奇伟尤
其酷似乃父,遗传因子在他们兄妹之间,起著十分明显的作用,若不是亲生骨肉,不会
有这种情形。
    白素显然知道我在想甚么,所以她道︰“我们也曾怀疑过父亲是不是我们的亲生父
亲,但是我们都十分像父亲,这种怀疑,自然也不能成立。问来问去,只问到了一位老
人家,是最早见过我们的。”
    我听到这里,就急不及待地问︰“这老人家怎么说?”
    当时白素侧著头,想了一会,像是在回想那位老人家所说的每一个字。她道︰“那
老人家说,你父亲云游四海,结交朋友,行踪飘忽,经常一年半载不见人影,我记得,
是十四年前  ”
    白素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又道︰“那年,我刚好是十四岁。”
    白素这样讲,也就是说,那位老人家说起的,是白素出世那年的事。
    白素继续转述那位老人家的话︰“老人家说︰我记得是十四年前的事,你今年十四
岁了吧。小伙子应该是十六岁了?日子过得真快,我们都老了。”
    老人家口中的“小伙子”,自然是白奇伟,因为他们是兄妹联合出动的。
    老人家说话不免啰嗦,在感叹了一阵之后,又道︰“我初见你的时候,你还在襁褓
之中,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小伙子才会说几句话,身子倒是很粗壮的,我也曾向令尊
问了一句︰嫂夫人呢?怎么不请出来见?”
    老人家说到这里,也现出了怪异莫名的神色来,停了好一会才继续下去︰“我和令
尊是那么深的交情,怎么也想不到,我说了一句那么普通,又合情合理的话,令尊会突
然大怒,他一翻手腕,就掣出了一柄匕首来,青筋毕绽,脸涨得通红,大喝︰是我的朋
友,再也别提起这两个孩子的娘,要不,现在就割袍绝交。”
    老人家双眼睁得极大,神情骇然︰“在这种情形下,我还能说别的吗?只好连声道
︰不提,不提。不提就不提,一辈子再也不提。”
    白素兄妹两人听得老人家这样说,不禁面面相觑,知道问不出甚么来了。
    可是老人家又作了一点补充,倒令他们多少有了一点线索。
    老人家看到兄妹两人失望的神情,不免叹息︰“在江湖上讨日子的人,讲的是一个
‘信’字,答应过不提的,自然不能再提,我后来和很多老朋友,背著你爹,大家讨论
过这事,都一致认为,白老大可能在女人面前栽了跟斗,他是个好胜性极强的人,所以
就再也不愿人提起了。”
    老人家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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