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险-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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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盒子来 盒子十分重,是整块铜挖成的,打开给先父看。先父一看,就‘呸’地一
声︰‘女娃子怎么也学男娃子一样,捉起虫来了?’我道︰‘这虫不是捉的,是姐姐派
人送来,作我生日礼物的。’先父一听,脸色就陡然一沉。”
韩夫人讲到这里,向何先达示意了一下,何先达道︰“大小姐自小读书,十分洋化
,和陈帅……屡有顶撞,终于离家出走,陈帅曾为此大发雷霆。”
第十一部︰大闹哥老会
一个军阀而有一个不听话又洋化的女儿,怎能不大起冲突,韩夫人叹了一声︰“那
时我还小,只知道姐姐是不肯听父亲的话嫁人,所以才出走的,父亲曾派人去抓她,她
拚著一死,不肯回来,父亲也就无可奈何。”
韩夫人闭上眼睛一会︰“实在说,我对姐姐的样子,也十分模糊了,可就是越来越
想她。”我和白素都没有表示甚么,韩夫人继续说当时的情形,这是第几次时空交错的
叙述了?且别管它,因为事情发展下去,越来越是古怪,在这个叙述中,韩夫人是一名
小女孩。
当下,陈大帅面色一沉,不怒而威︰“别提这贱人。”
小女孩一扁嘴︰“姐姐不是贱人。”
手握重兵,威风八面的将军,有甚么人敢反对他所下的判断,可是面对的是一个小
女孩,又是他最钟爱的小女儿,官威再大,也发作不起,所以只是闷哼一声。这种情形
,自然十分尴尬,满堂贵宾,都不知怎样才好,本来是闹哄哄的,忽然静了下来,也正
因为这样,所以忽然之间,有几个人“咦”了一声,就人人可闻。
接著,还有一个人失声叫了起来︰“这小虫儿,不是那姓白的下江汉子的东西吗?
”
随著那人一叫,立时有四五个人,身形快速,刷刷地向前掠来,掠向大帅的席位,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十分紧张,大帅的卫士长,大声呼喝,也赶了过来,大有剑拔弩张
之势,众宾客纷纷站起,不知道有甚么变故发生。
那五个人的身形十分快,一下子就到了大帅的席前站定,却不再有动作,只是五双
眼睛,死死地盯著小女孩手上的那只铜盒子看。
大家这时也看清,那五个人,有两个是高级军官,一个还是师长,另外三个人,也
都气派非凡 本来,能参加大帅的宴会,自然不会是等闲人物,但是这五个人的身份
,更是鲜明,不论他们的表面身份是甚么,他们真正的身份,是袍哥的首领,地位极高
。一看清了这五个人是甚么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人人知道,大帅和袍哥的关
系极好。可是却也人人奇怪,因为看来,这五个袍哥的首领,十分紧张,像是发生了重
大之极的事情一样。
五个人之中,有性子急的,已经张大了口,想要喝问甚么,可是大帅却泰山崩于前
面色不变,皱了皱眉,沉声问︰“怎么了?”那五个人也知道自己失态,各自后退了半
步,一个看来相当老成的道︰“大帅,早些日子,有一个姓白的下江汉子,大闹袍哥总
堂,妄想当总堂主的事,大帅想来已听说过。”
大帅是听说过,而且也知道,双方还动了手,袍哥方面,很有些人受了伤,本来讲
好了是比武,可是输得急了,难免意气用事,弄僵了,又欺负人家是单身一人,群起而
攻。可是结果,那“姓白的下江汉子”还是全身而退,把袍哥弄了个灰头土脸,狼狈不
堪。
正因为大帅知道这个经过,所以他缓缓摇了摇头︰“事情过去了,别提了吧。”
他这是顾及袍哥的面子,那三个人自然知道,可是还是指著那铜盒子︰“这正是那
姓白的下江汉子的东西。”
袍哥在吃了亏之后,曾下了追缉令,扬言要那姓白的下江汉子在四川寸步难行,可
是人家却照样大摇大摆,所以袍哥首领早已怒气冲天,这时,虽然只看到了一只铜盒子
,也如同和仇人狭路相逢一样,难以自制。
这时,小姑娘开了口,她童音清脆︰“这是我姐姐托人带来给我的生日礼,不是甚
么姓白的下江汉子的东西。”当韩夫人讲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出现过好几次“姓白的下
江汉子”这样的称呼了。
当这样的称呼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和白素就心中一动,互望了一眼,又紧握了一
下手。
四川人很自负,四川省又居于长江的上游,所以把其他省籍的人,叫“下江人”,
并没有甚么特别的侮辱之意,但也当然不会有敬意。而那五个袍哥首领却又称那姓白的
是“下江汉子”,那是十分尊敬了 可知虽然把他当仇人,但还是敬佩他的。
再听下去,我和白素,都毫无疑问,可以肯定那姓白的“下江汉子”,不是别人,
正是白素的父亲白老大。
这一来,我和白素都兴奋莫名,因为白老大先到四川,再西行进入苗疆,那三年时
光,白素兄妹相继出世,正是我们千方百计想要破解的谜团。忽然之间,平空有了线索
,怎不高兴。
再听下去,我和白素,都不禁咋舌,知道了白老大那次入川,竟然闯了那么大的祸
他有时,也太妄自尊大了,四川的袍哥,有上百年的基础历史,非比一般寻常的帮
会,他只身前往,竟然想人家奉他为总堂主,这怎能达到目的。演变为全武行,是必然
的结果。
不过,白老大的目的虽然未达,可是他一个人大闹袍哥总堂的场面,却也惊人,连
想上一想,都叫人全身发热 那必然火爆之极,不知有多少场恶斗,白老大自然尽展
所能,这才是双方虽然反目成仇,但还是赢得了对方尊敬的原因,草莽英豪,很懂得惺
惺相惜的道理,绝不矫揉造作的。
韩夫人也看到了我们有异样的神情,所以停了一停,向我们望来。
白素忙道︰“请说下去,那……姓白的下江汉子,听来像是家父。”
白素这句话,说得心平气和之至,可是韩夫人一听,神情讶异莫名,好一会说不出
话来,呆了半晌,才向何先达看了一眼。
何先达却并不惊讶,淡然道︰“白先生的来历,后来自然弄清楚了,所以我早知卫
夫人是他的千金。”
我和白素,简直紧张之极,齐声问︰“当年他在四川,你曾见过他?”
何先达点头︰“有幸见过一面,那年我十一岁,才出道儿,说来惭愧,白先生大展
神威之时,我是躲在桌子底下的。”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悠然神往之至,恨不得白老大大展神威之际我们也在场,就
算是躲在桌子之下,也是好的。
照我和白素的意思,都想先听何先达说说白老大大展神威的情形,可是这时,韩夫
人的反应,却奇特之极,她盯著白素看,看得白素不由自主摸著自己的脸,以为有甚么
不妥。韩夫人不止如此,又拉起白素的手来,翻来覆去地看。她的年纪不会比白素大很
多,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却像是比白素大很多一样。
白素本来就对韩夫人很有好感,所以也任由她,我在一边,看得奇怪之至。
过了几分钟之久,韩夫人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松开了白素的手,神情仍是古怪之
极,又低头想了一会,再抬起头来,才恢复了常态。
她低叹了一声,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她又道︰“当时,我只知道那只小虫,是我姐姐送给我的,根本不知白先生
是甚么人……江湖上的事,我不清楚……”
韩夫人说到这里,很是神伤,白素向她靠了一靠,表示安慰。看来,她准备继续她
的故事,我们自然也不方便打断她的叙述。而且,她的叙述,也间接涉及白老大 从
袍哥有事来求我们,忽然又和白老大当年的隐秘生活有关连,这一点是我们事先绝想不
到的,世事变幻之奇,于此也可见一斑。
韩夫人吸了一口气︰“那时,我还坐在先父的膝头上,小女孩的话,令人很尴尬
”
小女孩的话,确然令那五个袍哥的首领十分尴尬,但这时,袍哥由于吃了亏,上下
都想也令白老大受到同样的难堪,很想把他在四川境内截下来,羞辱一番,以出那口恶
气。所以,成千上万的袍哥,都在留意白老大的下落。
偏偏白老大又行踪成谜,如神龙见首一样。竟有几次,传他在相隔几百里的地方,
同时出现的,所以,后来,白老大在和袍哥冰释前嫌之后,袍哥中人,有些以“白神仙
”称他的,这是后话了。
那五个之中老成的一个,不好直接问大帅“令千金在何处”,只好向小女孩问︰“
小妹妹,你姐姐在哪里啊?这是你姐姐给的,一定是那姓白的给你姐姐的了?”
袍哥首领,急于想知道白老大的下落,行为自然也出了格,大帅和袍哥的关系再好
,也不能容忍人家盘问他的小女儿。
当下,大帅面色一沉︰“这算甚么,她小孩子家,又懂得甚么?”
此言一出,五个袍哥首领,知道大帅动了气,立时又后退一步,大帅又道︰“这种
铜盒子,苗子多的是,盒中的小虫,也不见得只有一只。”
大帅的意思很明白︰别见了风就是雨,小孩子手中的物事,未必和姓白的有关。
那五个人自然不敢再说甚么,可是小女孩却又道︰“这虫子,带来的人说,世上无
双,是一群会使蛊的苗子的宝贝,留著,说不定甚么时候,很有用的。”
这几句话一出,满堂的人,又静了下来。
虽然由一个小女孩的口中说出来,可是“会使蛊的苗子”这句话,还是令得人心头
栗然,那自然是由于人人都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的缘故。
那五个袍哥领袖,也是只见白老大取出这虫子来过,并不知道它的来历,这时一听
,竟和蛊苗有关,也不禁脸上变色 袍哥的势力再大,对于有办法杀人于无形的蛊苗
,还是招惹不起的。而如果白老大竟然和蛊苗有关的话,那岂不是糟糕之极。
大帅在这时,又斥道︰“小孩子知道甚么是蛊?”
小女孩撒起娇来︰“我不知道,我问了捎虫来给我的人,他也说不明白,爹,甚么
是蛊?”
大帅也不免啼笑皆非,放下了小女孩︰“去,去,自顾自去玩耍。”
小女孩立时有女佣带走,大帅沉声吩咐了一句︰“找带这东西来的人,看看他,我
和这五位,有话要问。”
大帅的吩咐,自然有人承诺,大帅也算是给足了那五个袍哥大爷的面子,当然,其
实大帅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宝贝大女儿,究竟在甚么地方。
找到了那个带东西来的人,一问,才知道他从川滇交界处,一个叫芭蕉滩的小地方
来的,那小镇在金沙江上,那人也是做贩卖金子生意的, 当一队士兵把他从客栈找
出来的时候,把他吓了个半死。
找那金贩子的事,韩夫人是不知道的,我们是后来又找到了一些人,才问出来的,
但不妨先在这里叙述一下,因为时间很接近的缘故 从芭蕉滩到成都,直线距离不足
两百公里,可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金贩子足足走了二十六天,所以,那是离
韩夫人五岁生日不到一个月之前的事。
算起来,那时候,是在白奇伟出世前一年,白素出生前三年的事。而我们又是在见
了韩夫人之后又若干年,才找到了有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