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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蒙古帝国 传奇历史之一:成吉思-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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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中依然凝固着冰冷的敌意。铁木真毫不介意,挥马离去。
  目送着铁木真远去的背影,桑昆内心五味翻腾。他有一种预感,他的父汗正在将一只猛虎放归山林,对此,他却无能为力。他与父汗之间始终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复杂的矛盾——既无法相容,又无法分离。父汗对他缺乏应有的信任,他是克烈汗位唯一的汗位继承人,可从血腥屠杀中夺得汗位的父汗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防有人会觊觎他的位子,即使对他这个独子也不例外。如果说这些矛盾还算潜在的话,铁木真的出现,则完全是个危险的信号了。以他这些天来的观察,铁木真绝非久居人下之人,他早晚会成为克烈部最危险的敌人。可惜,父汗不仅执迷不悟,相反还沉浸于铁木真的殷情,若非如此。他早就设法对铁木真下手了。铁木真不除,克烈恐怕终受其害,他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以绝后患……
  铁木真,咱们走着瞧!
  取得了强大的克烈部的支持,铁木真的地位进一步得到了巩固,一些善于洞察其他部族动向的勇士纷沓而至,其中就有铁木真少年时代的挚友和恩人朝伦。
  当年,也速该巴特不幸遇害后,他的堂弟兼安答塔尔忽台毫不犹豫地带走了原属也速该的所有部落,并抛下安答的孤儿寡妇让他们在草原上自生自灭。这且不论,后来,当塔尔忽塔发现月伦母子不但渡过了最初的困境而且正在赢得人们的同情时,又萌生杀机,亲自带领军队追杀铁木真。危急时刻,是朝伦一家冒着生命危险将铁木真救了下来。
  与朝伦同一时间到来的,还有铁木真儿时的玩伴哲列莫。他们两人日后都成为铁木真帐下的勇将。
  秋末,草地返黄,四野萧瑟,袅袅飘动的炊烟里也似乎带有了几分寒气。这时,乞颜部已迁回水草丰美的桑沽尔溪,正在做着越冬的准备。水光清幽的桑沽尔溪上,夕阳拉长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斜斜地投射在皱皱褶褶的水面上。若不是专注地思考着一些问题,铁木真不会注意不到妻子眉目间闪现着的幸福的神采,那样,他或许就知道今天对妻子来说是一个多么不同寻常的日子。
  嫁给铁木真已半年有余,孛儿帖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能早些怀上孩子。从王汗营地回来不久,她就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今儿下午,她独自去请教莫日根大夫,不料莫日根大夫出诊未归,他的侄儿小莫日根大夫给她做了诊断,结果证实了她的感觉完全正确:她怀孕了。
  这是她与铁木真的第一个孩子。
  她真想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丈夫,可看到丈夫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有的是时间,她何不将这甜蜜的喜悦悄悄延长一宿。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等待她的明天却让她痛苦终生……
  草原像个广阔的舞台,经常交替上演着各式各样的悲喜剧,而且大多事先没有征兆。第二天凌晨,铁木真被一阵隐隐的、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他翻身下地,将耳朵紧贴地面,警觉地倾听着、判断着。忽然,他一跃而起,推醒还在熟睡的妻子,转身冲出门外。
  有人偷袭!
  博尔术正向他飞马驰来,两匹战马穿梭于蒙古包之间,刺耳的哨声惊醒了营中所有的人。迎战已不可能,敌人有备而来,仓促的迎战势必导致全军覆没。既没时间弄清来者是谁,也没时间弄清对方人数多少,铁木真只好指挥部众先向不儿罕山撤退。
  月伦夫人在纷乱的人群中四处呼唤、寻找着孛儿帖。合撒尔焦急异常,劝说母亲先走,由他来接应大嫂。然而,合撒尔营前营后跑了几个来回也未见到大嫂的身影。他以为大嫂一定随人群先行撤走了,便回头协助大哥指挥军队且战且退。仗着道路熟悉,乞颜军队甩开了穷追不舍的敌军,退守山中并迅速封锁了进山的通道。
  敌人被阻在山外,乞颜部暂时躲过了危机。直到将部众安置完毕,铁木真才得空去看望家人。亲人们用一种异样的目光默然迎视着他,他们中间,唯独没有孛儿帖。铁木真只觉脑子“嗡”的一声,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使他完全丧失了理智。他猛地掉转马头,此刻,他的头脑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即使拼得一死,也要救出心爱的妻子。
  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马缰。“您冷静些!您这样下去只能白白送死!”铁木真根本听不进去,他狂怒地向试图劝阻他的博尔术咆哮:“你敢拦我?滚开!”
  博尔术毫不退让。由于激动,他严厉的声音也微微发颤:“我们没有带出来的,全都让敌人夺走了、掳走了。不是你一个人有仇有恨,你好好看看他们,看看他们!你身为一部首领,怎能为一己之私去盲目拼命?你这样做非但救不出孛儿帖夫人,还会葬送你自己的生命,甚至是整个部落的命运。纵然你不惜命,可如此不负责任地抛下你的亲人朋友,抛下所有信任你、追随你的部众,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自利了吗?冒险是天大的愚蠢,你若是个敢于面对挫折、面对灾难的男子汉,就一定要冷静!”
  博尔术的一番话让铁木真稍稍清醒了一些,但是他的心仍有一种要炸裂的感觉,他发疯般地挥刀向身边的一棵树狠狠砍去。博尔术伫立在原地,满含同情地注视着他的首领,他比任何人都理解首领的感受,那不单是失去爱妻的痛苦,更有连一个柔弱的女人都保护不住的耻辱。
  铁木真长久没有回头。但从他握着刀柄、暴满青筋的手上,人们明白了他此刻心中的承受。
  这时,一骑快马冲到博尔术面前,马上骑者朝伦望着铁木真的背影,压低声音报告说:“已经查明,偷袭我们的是篾尔乞部,他们声称是为报旧仇而来。”
  博尔术意外地皱起眉头。他一直以为偷袭者是塔尔忽台的泰亦赤惕部,却没想到是篾尔乞部。不过,他们所说的“旧仇”又指什么?
  “额吉。”这时,合撒尔一声惊叫,一把搀住旁边脸色惨白、摇摇欲倒的月伦夫人。报应啊报应,长生天,你报应我也罢了,为什么要报应我那贤惠无辜的儿媳!月伦夫人悲愤欲绝。
  “额吉,”铁木真上前握住母亲冰凉的双手,“您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泪水滴落在儿子的手上。往事如烟,而她那时只不过是个19岁的姑娘。当年,她还是篾尔乞人赤列都的未婚妻,就在与赤列都回乡成亲的路上,不料却被也速该一眼相中,然后被也速该抢走。此后数月,也速该寸步不离守护在她的身边,百般温存体贴。渐渐地,她被也速该火一样的挚爱征服了。旧日的创痛平复后,她竟然情难自抑地爱上了这个抢走她的也速该,而且远胜于她当初爱赤列都。这也难怪,也速该毕竟是出类拔萃、受人景仰的勇士,她倾慕他,就如同小鸟倾慕翱翔九天的雄鹰……
  赤列都,今生无缘,我欠你的,来生也无法偿还。我非水性杨花的女人,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只是,你为什么不将旧的仇恨放下,还要挑起新的仇恨?听着母亲低缓的诉说,铁木真明白了纠缠于上辈间的一段恩怨。他觉得不可思议:一个被抢来的女人,原本应该恨,却偏偏找到了无悔的爱情,这难道也是长生天的安排?然而,他不是赤列都。他决不会放弃自己的女人,决不会放弃属于自己的一切。
  呆立一旁的别勒古台突然迸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泣,他将头深深埋进月伦的怀中,竭力吞咽着自己的哭声。帖木伦哭了。合赤温、帖木格哭了。合撒尔费力地忍住泪水,将悲痛埋在心底,将仇恨的火焰燃起。
  铁木真却恢复了镇静。现在还不到流泪的时候,为夺回孛儿帖,夺回被敌人掳去的部众,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一个冷静而清醒的头脑。尚不知道敌人会将他们围困多久,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必须像过去一样有条不紊地指挥接下来的行动,他必须等待,等待可以将悲愤尽情宣泄的那一天。
  在巍巍不儿罕山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不料,第二天的事态发生了令人吃惊的变化:敌人竟然无声无息地撤走了。
  铁木真唯恐其中有诈,连忙派合撒尔、朝伦、哲列莫带三队人马先后出山打探。不久,派出的人陆续返回,确证了敌人撤退的消息。一丝冷蔑的微笑掠过了铁木真的唇角:一支不能善始善终的军队必定会在某一天断送自己,他们既然给了他机会,就等着他挥向他们的复仇之剑吧。只是孛儿帖,你到底如何了?
  孛儿帖带着玉苏来到马厩时,马厩里的马已经全被放走了。机灵的玉苏忙去赶来一辆牛车,让孛儿帖坐了进去,然后亲自赶车向不儿罕山赶去。可是,牛车终究太慢,她们很快被篾尔乞士兵追上了。眼见躲闪不过,玉苏索性将牛车停在路边。
  “喂,你是谁?牛车里装的什么?”
  “我是铁木真首领家的女奴,昨天帮人去剪羊毛,怕耽误了主人的事,赶了一宿,今早刚赶回来。这里出什么事了,怎么到处乱哄哄的?我本想找个人问问,可所有的人都跑得跟有野狼在后面追着似的。对了,你们是谁?我好像以前没见过你们。”玉苏一副天真娇憨的样子,有板有眼地说道。
  “你当然不认识我们了。乖妹子,你既觉得很乱,那就待在这儿等我们回来吧。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是谁吗?待会儿,哥哥们挨个儿让你知道我们是谁。”敌士兵不辨真伪,嬉笑着挑逗了玉苏一番,便策马而去。
  玉苏松了口气儿。镇定下来后,她开始四下寻找合适的藏身之地,发现不远处有一片密林,便赶着牛车向那里走去。就在这时,一队人马沿林边向她们这里驰来,为首的是个神情冷峻的中年将军。玉苏心中一阵紧张。中年将军怀疑地扫视着玉苏和牛车,催马来到玉苏面前。
  “车里是什么?”他用马鞭指指牛车。
  “羊……羊毛。”
  中年将军冷冷地瞟了玉苏一眼,眼神令玉苏不寒而栗。“羊毛?打开!”
  “你们要干什么?”玉苏用身体拼命护住牛车,极度的紧张使她忘却了恐惧。
  “杀了她!”中年将军轻描淡写地下令。
  “慢着!玉苏,打开车门!”车中传出了一个平静的声音。
  中年将军亲自打开了车门,出现的景象顿时惊得他后退了一步。
  车中端坐着一位年轻女人,她目视前方,冷肃泰然,犹如一尊美丽的雕像。短暂的惊愕过后,中年将军立刻断定,这个姿艳色绝的女人只能是铁木真的妻子、素有“草原美人”之称的孛儿帖,也即他们此次偷袭的主要目标。半晌后,他喃喃地说:“好个贵重的‘羊毛’!”
  孛儿帖恍若不闻,只伸出手来,轻轻为玉苏拭去泪水。
  孛儿帖被捕的消息很快传到篾尔乞大首领脱黑堂的耳中,脱黑堂闻讯喜出望外。考虑到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对不儿罕山围困下去也占不到更多的便宜,第二天一早,他便做出了撤军的决定。
  胜利者们带着满足和掠夺来的财富踏上了归程。脱黑堂策马赶上了走在前面的那位不苟言笑的中年将军。“赤列都,那女人呢?”
  原来中年将军正是当年被也速该夺去妻子的赤列都。“我让人先把她押走了。”
  “说说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是木头啊!我在问你,孛儿帖美不美?我曾听人说,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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