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枭雄-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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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又对鱼俱罗道:“鱼将军,我就把他交给你了,我还是那句话,生死在天,若他战死沙场,也是他的造化。”
……
第一次为火长,手下有九名士兵,赵勇特地关照他,给他派了好几名斥候老兵,都各有特长,经验丰富,不过按照杨素的命令,赵勇隐瞒了杨元庆的真实身份和年龄。
火是军队中最底层的编制,斥候团一般是一火士兵住一座营帐,战马就拴在营帐外,杨元庆营帐位于东北角,此时九名士兵正在营帐前列队成两排听新火长训话。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火长,你们九个人的小命就掌握在我手中,乖乖听话,我会保你们一命,不听话,或者给我暗中使乱者,我就让他第一个去送死!”
这些话是杨元庆跟鱼俱罗学的,鱼俱罗就任亚将给各团偏将们训话时,杨元庆就站在旁边。
九名士兵从各队抽调而来,好几人都年近三十岁,个个经验丰富,但同时也是老兵油子,他们不知杨元庆身份,见他长一张娃娃脸,士兵们眼中明显有了轻视之意。
这时,后排一名士兵轻轻捅了旁边身材极高壮的黑脸大胡子老兵一下,低声问:“老杨,此人什么来路?”
“蠢货,你没看见他的铠甲吗?是黑色。”
杨元庆依然身着黑色明光铠,这是杨素的亲兵装束,这就让老兵们多多少少有一点忌惮。
“我叫杨元庆,京城人氏,弟兄们都是哪里人,报上名来,让我认识认识。”
“在下赵明胜,蒲州人;在下张锦缎,洛阳人;在下刘简,京兆扶风人……”
“在下鱼全鸿,洛阳人,绰号胖鱼。”这是一名长得十分肥胖的士兵报名。
那名大胡子老兵也瓮声瓮气道:“我也姓杨,叫杨思恩,幽州人。”
杨元庆看了他一眼,看他容貌应该是一名鲜卑人,杨元庆的目光又落在最年轻的士兵身上,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皮肤白皙,身材纤细,目光文静而沉默,这是九名大汉中唯一一个低于二十岁的年轻人。
这种皮肤白皙的年轻士兵在军营中,很容易遭受到侵犯,但这名年轻士兵却例外,他是鹰奴。
在他肩膀上站着一只黑色猎鹰,体格硕大,鹰喙弯如利刃,鹰爪如钢筋铁骨,目光冷酷锐利,令人心惊胆战,在斥候巡逻中,遇到紧急情况,便会用鹰来传递消息,尤其是草原作战,鹰是斥候军必不可少的宝贝。
正是这名年轻士兵肩上的猎鹰,使其他士兵都不敢招惹他,杨元庆笑道:“你呢?叫什么名字?”
“在下尉迟惇,青州人。”
他们这九名士兵中民族复杂,五名汉人,两名鲜卑人,一名匈奴人,一名羌人,这个尉迟惇和杨思恩都是鲜卑人,这也是隋朝的现状,北方地区胡汉混杂百余年,无论是汉民还是胡人,一般普通民众基本上已经不太在意了。
众人一一介绍了自己,这时,一名传令兵跑来大喊:“第五火火长是谁?”
杨元庆连忙上前施礼,“我就是!”
传令兵一举令箭道:“百人长有令,第五火今晚当值,巡逻森林!”
……
此时还是正月,夜里非常寒冷,森林里已经起了一层灰色夜雾,如一条灰带漂浮在树林里,杨元庆的手下大都是老兵油子,他们早带上了厚厚的毛毯和烈酒。
咕嘟灌下几大口烈酒,众人将马拴在一旁,毛毯往身上一裹,找个背风处便呼呼大睡起来,杨元庆却没有任何经验,没有带毛毯,他是来巡逻的,从没有想过巡逻还能睡觉?
杨元庆苦笑一声,找一块大石坐下,这里是关中雍县,当然不可能有突厥伏兵,要他们出来巡逻不过是例行公事。
好在他并不怕冷,一月的寒风对他来说,俨如春风般温暖,他从袋中摸出一块干羊肉,这是他们执勤的夜宵,每人一块羊肉,一壶酒,战争期间,军中一般不能饮酒,除了斥候,斥候要抵御夜间的寒冷。
“火长,不睡一会儿吗?”
尉迟惇走到他身边坐下,他肩头的鹰活像一个老气横秋的夫子,在闭目睡觉,杨元庆笑着举起干羊肉在它面前晃了晃,猎鹰根本不理睬他。
尉迟惇笑了起来,“它只吃生肉,不吃熟肉!”
杨元庆收回干肉自己啃了一口笑道:“这帮混蛋居然睡觉了,我还想分配他们去各处守夜,斥候当得真不合格啊!”
“火长,他们心里都有数,如果现在是在草原,他们就不会睡觉了,很正常的。”
迟疑一下,尉迟惇又好奇地问:“火长,你今年多少岁了?他们都在打赌,说你不超过十七岁。”
杨元庆笑了笑,“我今年十九岁,长一张娃娃脸,谁打赌赢了?”
“刘简打赌赢了,他说你今年十九岁。”
“他娘的,居然敢拿老子来下赌注!”
杨元庆骂了一声粗口,他感觉这个尉迟惇也是来试探他,这些斥候个个油精似鬼,估计都在猜他的背景。
这时,他忽然看见杨思恩的马上挂着一根马槊,他愣了一下,杨思恩是什么人?竟然能使用马槊,杨元庆想起了中午鱼俱罗对他说的话,使矛更加适合他,他心中念头一转,便起身向这根马槊走去。
卷二 百战黄沙穿金甲 第五章 深藏不露
杨思恩的马槊通身漆黑,长一丈四尺,是一根上好之槊,马槊一般是贵族世家出身的将领才使用,因为它过于昂贵。
马槊制作以做弓用的柘木为最,次以桑、柞、藤,最差也得用竹子。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泡得不再变形了,不再开裂,方才完成了第一步。
而这个过程耗时将近一年,一年之后,将蔑条取出,荫凉处风干数月。
然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把粗,一丈八尺(汉尺,相当隋尺一丈四),外层再缠绕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发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如此才算合格。
然后去其首尾,截短到丈六左右,前装精钢槊首,后安红铜槊纂,不断调整,合格的标准是用一根麻绳吊在槊尾二尺处,整个丈八马槊可以在半空中如秤杆般两端不落不坠,这样,武将骑在马上,才能保持槊尖向前而不费丝毫力气。
如此制造出来的马槊,轻、韧、结实,武将可直握了借马力冲锋,也可挥舞起来近战格斗,只是整支槊要耗时三年,并且成功率仅仅有四成,因此极为昂贵,杨素也只有他的贴身十八亲卫才有资格使用。
这把马槊重约三十余斤,非常轻巧,韧劲十足,不过杨思恩身材太雄壮,俨如一头熊一样,马槊虽轻,他的战马还是有点负重不起。
黑夜中,杨思恩已经醒来,他没有动,而是眯着眼缝注视着杨元庆的一举一动,当他意识到杨元庆并不是在探寻自己的秘密,只是想借马槊一用时,他的眼皮又慢慢合上。
杨元庆抖动马槊分心一刺虚空,他是用矛法,矛法和槊法不同,但也勉强可用,就好比杀鸡用宰牛刀,他抖出五团寒光,马槊霎时间抽回,反刺身后,快若闪电,又如乌龙摆尾,只见他身体四周寒光点点,在极快的时间内杨元庆便刺出了数十下。
这套矛法是杨元庆在左武卫学到,也是大隋王朝每个士兵都要学会的大众矛法,实用、简洁,但正如简单的食料也能做出美味佳肴一样,这套大众矛法威力如何,关键在于使矛的人。
‘使用矛非常适合你善于捕捉战机的优势。’
杨元庆反复咀嚼鱼俱罗的这句话,以前他在左武卫练了几趟矛法,那只是一种过场,从未用心,可今天他却是在用心。
这时,脑后风声突响,有异物袭来,杨元庆一个翻身,身体弯成弓,马槊瞬间刺出,这却是张须陀刀法中的第八式,‘望月’,以拖刀一劈,改成了翻身一槊。
‘啪!’的一声将来物刺穿,竟是一段粗壮的树根,被他一槊刺裂成两半。
“好力量!”
身后传来杨思恩的鼓掌声,那株树根是他的枕头,被他随手砸来,就在这一刻,杨元庆终于悟通当初张须陀曾给他说过,张氏刀法与众不同,可以运用到别的兵器上。
他虽然使马槊,改的只是招数变化,但那种对力量的精妙把握一点没有丢,其实不止是马槊,其他任何长兵器都是一脉相通,他在水底练刀五年,那种对力量的精妙把握永远不会丢失。
想通这一点,杨元庆马槊一收,便大笑道:“杨大熊,这套槊法如何?”
杨思恩坐起身,毫不吝啬地赞叹道:“看得出,你在槊上至少下了十年功夫。”
“没有,今天是我第一次练马槊!”
“第一次!”
旁边传出几个人的惊叹声,刚才睡着的手下纷纷坐起身,聚拢上来,不可思议地眨着眼睛,“火长,你没说错吧!”
“确实没有骗你们,我刚才用了刀法,你们没看出吗?”
几个人一起向杨思恩望去,他是使马槊的行家,其实杨元庆也感觉到杨思恩不是一个小兵那么简单,一个普通小兵不可能使用马槊,而且以一种练武者的感觉,他觉得杨思恩已经突破了练武的滞固期,只是境界略低,不过他深藏不露,真不知他是什么来历?
杨思恩沉思一下便笑道:“这样说起来好像真是刀法,刚开始时是矛法,是我们大隋士兵的灭虏矛法,但最后一招好像很怪异,不像回马枪,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原来是刀法,用矛使刀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杨思恩,你既然使马槊,武艺肯定不错,你来练一真正的槊法,让我见识一下?”
杨元庆把马槊递还给他,他很想看一看杨思恩的真本事,杨思恩却接过马槊挂回马鞍,旁边几名士兵一起鼓噪起来,刘简推一把他的肩膀嚷道:“老杨,这就是你不厚道了,火长不藏私,用马槊练刀法,让咱们开了眼界,你小子怎么像貔貅似的,光吃不拉?”
杨思恩却懒洋洋把毯子往身上一裹,淡淡一笑道:“我哪里会什么真正的槊法,这根马槊是朋友送我,我就会几招大众矛法,哪里敢在火长面前丢丑。”
说完,他背过身躺下,继续睡他的觉。
杨元庆又看了看其他人,刘简耸了耸肩膀,无可奈何道:“这小子脾气古怪,兴致好时见到母猪都可以金枪不倒,兴致不好时,你就算找一百个公主脱光衣裙在他面前,他的枪都举不起……”
话没说完,一只鞋‘砰!’地砸在他头上,杨思恩骂道:“少放狗屁,给老子滚!”
刘简吐一下舌头,也钻回角落继续睡觉了,片刻,所有人都鼾声大作。
杨元庆也找了一棵干燥的大树躺靠下,尉迟惇坐到他身旁,将自己的毯子分一半给他,杨元庆虽然丝毫不怕冷,但他还是笑着接受了,这种人情世故他懂,别人的好意如果没有什么大碍,最好还是接受,这也是给别人一个面子。
“尉迟,这个杨思恩是什么人?”杨元庆睡不着问道。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们这里也只有刘简知道,他们俩是过命的交情,我只知道这两人来历不明,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人,刘简极好女人,听说他曾当上旅帅,因奸辱民女被贬为小兵,他总是说,如果当时不是头脑发热,他现在已经是团主了,一直耿耿于怀。”
“那你呢?尉迟,我感觉你也不像小兵,也是犯什么错被贬吗?”
“我倒没有,我只是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