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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怨天怨地舍不得怨你-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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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我发誓,我会的!」

第十章

「你发过誓的!你明明发过誓的!」

骤雨毫不留情的漫天落下,年轻女人浑身湿淋淋的跪在坟前,哗啦啦的雨声中,凄厉的怒吼仿佛利剑般划开沉重的雨幕。

「你依然爱她,始终最爱她,你宁愿跟她在一起而不想跟我在一起,不要紧,这些我都不在乎,当你要我回山上那一刻,我就想到有可能是如此了,但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你为什么要死?为什么?」

年轻女人匍匐于地,痛心疾首地握拳猛捶泥泞的黄土地。

「为什么?回答我啊!」

悄悄地,一把油伞移过来遮在年轻女人头上,挡去了滂沱大雨,却挡不去沉重的哀痛。

「嫂子,别太伤心坏了身子……」

「你管我!」

「嫂子,孩子还需要你的照顾啊!」

「滚开!」

「嫂子,走吧!」

「我就是不走!」

「嫂子,你别这样,他在九泉之下会不安的。」

「……」

「嫂子……」

「无论他是不是为其他女人而死,他总是我的夫君,我要把他的棺木迁移到山上去!」

☆ ☆ ☆

马车中,惜惜脸色苍白神情哀痛,对面则是神情凝肃的单少翼。

「告诉我,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单少翼未语先叹。「他原先计画用两年时间把他义父推上武林盟主宝座,之后便要离开上官家来找你,万万没有想到在情势最好时,芙蓉世家和铁剑世家见势不对决定联手,两家共派出三十六位高手狙击他于孤峰山,结果大战一天一夜后双方同归于尽……」

惜惜闭了闭眼,再问:「那又为什么把他葬在乱葬岗?」

「当时三十七具尸体内有六具因为坠崖而血肉模糊分不清谁是谁,三方又都不愿意错收敌方的尸首,只好就地葬在附近的乱葬岗。」

「也就是说,墓碑虽是他,棺木里的尸体却不一定是他?」

「单就衣服上辨别,应该是他,但……」单少冀无奈苦笑。「没有人能确定,我也不能。」

惜惜沉默片刻,然后撩起幕幔往外探向乱葬岗,雨幕中,那片乱葬岗显得格外冷凄。

「那就六具棺木全带走。」

单少冀深深注视她一眼,颔首。「好。」

三天后,几辆马车连成一列缓缓离开乱葬岗,在第一辆马车上,惜惜抱着熟睡的儿子,悲戚的眼流连在儿子酷似爹亲的五官上,旁边是睡得脑袋点过来摇过去的瑞香,单少翼依然坐在她对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现在才来通知我?」惜惜突然出声问。

「我知道你一定会很伤心,所以才拖到他跟你约定的两年期满再去通知你,希望能让你多过一点平静的日子。」

理由很勉强,但还说得过去。

「上官家现在又如何?」

唇边蓦然扬起一抹嘲讽的笑,「还能如何?」单少翼的口气是轻蔑的。「没有清儒的支持,上官世家的势力在三个月内崩消瓦解,上官世家的主人只好乖乖满足于他现有的地位。」

换了一个坐姿,单少翼继续说:「或许是对上官夫人有所愧疚,因为清儒是为了他的野心而死的,所以,现在上官老爷子天天陪着夫人聊天又下棋,和乐融融,恩爱得不得了;至于上官世家的大少爷……」

他摇摇头。「他呀!我怎么看都是个窝囊废,还妄想坐盟主宝座呢!光是处在嘉嘉少夫人和凤少夫人之间就够他焦头烂额的了!而且凤少夫人又生了一个儿子,嘉嘉少夫人却怎么也不愿意再生,每天只对夫婿哭丧着脸,日日以泪洗面,无论上官宇靖如何哄她都没用,因为……」

「她仍然爱着她的「二哥」?」

单少翼点头。「她觉得是她害死了清儒。」

「不是她是谁?」惜惜冷冷地说。「那个自私又懦弱的女人,说她爱清儒?呸!我说她只爱她自己。」

「我也这么想。」单少翼赞同道。

寂静片刻,惜惜忽然抬起头来瞪住单少翼,眼神歹毒又凶狠,单少翼被瞪得心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我们会经过铁剑世家吧?」

「是啊!的确会……」蓦然噤声,继而脱口问:「你想干什么?」声音有点惊慌。

「没想干什么,」惜惜冷冷道。「只不过想送他们一点毒尝尝!」

心头一震,「不行!」单少翼失声叫道。

惜惜脸色一沉。「为什么?」

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因为……

「带着那么多棺木,你不想节外生枝吧?」

惜惜无言片刻。

「好,那等我安葬好棺木之后,再去找他们!」

单少翼暗暗挥去一把冷汗,「嫂子,令师兄也在山上吧?」急忙转开话题。

「才没呢!」惜惜不屑地哼了哼。「两年前我回山上时,他早就已经落跑了,谁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单少翼想了一下。「江湖中有个赭衫怪医,不知是否是他?」

「有可能,我师兄最爱穿赭色衣衫。」惜惜又看回儿子。「没想到他也去跑江湖了。」

「不,他没有,但江湖中人多喜去找他治病、疗伤、解毒,因为他不肯透露名字,所以唤他赭衫怪医。」

「好像混得不错嘛!」惜惜喃喃道。

「嫂子也可以啊!只要妳……」

「去掉那些规矩?」

单少翼点头。

「我偏不,怎样?」

「不怎样!不怎样!」单少翼忙打个哈哈。「随嫂子高兴,随嫂子高兴!」

晚一些时,单少翼打了个盹儿醒来,见孩子已到了瑞香怀里,而惜惜则移坐到车尾,幕幔掀开,痴望着那一串载着棺木的马车。

默默垂泪。

湿了脸、湿了衣襟、湿了裙襬,天黑了,她的泪水依然不止;天又明了,她仍在落泪,仿佛永无止尽般,不停的、不停的滑落……

☆ ☆ ☆

千山有草木朦胧,万壑有碧水争流,峰连山岭,苍松如海,就在那正山腰间,还有一棚巨大的石块斜覆如檐,檐顶清泉沥沥,檐下古木参天,尚有竹屋两三篱,这就是惜惜的居处。

一辆辆马车陆续停在竹屋前土径,惜惜首先抱着孩子飞身落地,边吩咐后头的瑞香。

「瑞香,你领他们把棺木搬到巧石岩,等我把孩子喂饱哄睡了就过去!」

「是,二少夫人。」

「娘娘,吃甜甜。」小男童仰起娇憨的小脸蛋。

「先吃饱了再吃甜甜。」哄着孩子,惜惜走向竹屋,后头尾随着神情怪异的单少翼。

「不嘛!娘娘,」小男童抱住娘亲的脖子撒娇。「先吃甜甜嘛!」

推开篱门,惜惜继续步向最中间的竹屋。「先吃饱。」

「先吃甜甜嘛!」

「先吃饱。」

「先吃甜甜啦!」

推开竹门,「先吃……」双手一松,孩子尖叫着往下坠,单少翼抢前一步及时一把捞住,然后悄悄退出竹屋。

竹屋正中间有一张竹桌,那是他们平时用膳的地方,此刻,有个人背对着她坐在竹桌旁,静静地喝茶。

是个男人,她熟得不能再熟的男人,但是……

「你、你、你……」梗窒的喉咙几乎挤不出声音来。

徐缓的,男人回过身来,不变的长发、煞气的双眉,幽邃的眸底是思念,唇畔是深情的笑。

「我发过誓会活着回到你身边的,不是吗?」

终曲

十年过去,武林盟主宝座依然像颗熟透了的梨子般待人采撷,而觊觎的人已不只三两波,起码有四、五个组合在一旁虎视眈眈。

但上官世家已没落了。

自从八年前上官鸿把上官世家交给独子,自己带着妻子到南海离岛隐居之后,为了维持上官世家的地位,上官宇靖居然使出最窝囊的手段,利用自己的俊美仪表又娶了铁剑世家的闺女,再娶黑雾会门主的妹妹,还娶了……

一头大、两头大、三头大、四头大……

结果最头大的是上官宇靖自己,上官世家七位大夫人天天喊战斗,上官宇靖夹在中间七面不是人,孩子一个个生,他的一家之主威严也一日日低落,到最后落得只能躲在凌嘉嘉那儿愁眉苦脸,两人正好凑成一对宝,比赛谁的脸最苦、谁叹的气最多。

最后,当七位大夫人开始争执不下要把上官世家更名为李世家、轩辕世家,或韩世家、柳世家,抑或司空世家、梁丘世家……而无能的上官宇靖全然束手无策之际,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上官宇靖和凌嘉嘉都没想到能再见到的人。

「二弟?!」上官宇靖失声惊叫,以为自己白日活见鬼,差点一溜烟躲到八个老婆身后去。

「很抱歉,不诈死,我就永远无法摆脱上官世家。」季清儒歉然道。

几位大夫人惊异不已,原以为上官宇靖是她们见过最俊美迷人的男人,但眼前冷不防出现的男人虽然没有上官宇靖那般俊美,却是她们所见最富有男性魅力又气势浑然的男人,教人不由得心头怦然、悸动不已。

凌嘉嘉更是痴迷地忘了自己的身分,忘形地想如同未嫁身时那样亲昵地贴过去。

「二哥……」

「大嫂,」季清儒目光冷然。「是你让我下定诈死的决心离开上官家的。」

凌嘉嘉噎了一声,受伤的眼立即涌上一层泪光,踉跄退了一步。

「为、为什么?」

「倘若只是为了义父,我还能忍两、三年,但你却固执地认定我只能爱你、怜你、属于你,打算用你的自私绑住我一生一世!」季清儒摇摇头。「不,打从你嫁给大哥那天开始,我就不再属于你了;当我娶了惜惜那时刻起,我这一生一世便是属于她的了!」

煞白的唇瓣抖如筛糠,凌嘉嘉哽咽地捂着嘴,摇头不想承认他所说的一切。

「但、但我一直爱……」

「大嫂!」季清儒断喝,「我今天不是为你回来的,我是回来……」他转向其他大夫人。「告诉几位大嫂一句话。」

「甚么话?」李凤娇脱口问。

严峻的眼缓缓扫过那几位年龄不一,容貌各有特色的大嫂们,季清儒徐步向前将手掌贴印在大理石桌面上。

「上官世家……」手掌若有似无地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收回,季清儒退后一步,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冰冷坚硬的大理石桌仿佛砂堡崩溃般粉落成一堆小山。「永远是上官世家,明白吗?」

大夫人们脸色惶恐,争先恐后点头,季清儒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大哥请保重!」

话落,尚未待上官宇靖回答,他已微一晃身翩然消失踪影。凌嘉嘉徒然追上前两步,然后绝望地停住脚,神情悲戚语意哀怨地说完适才未能说完的话。

「我一直爱着你呀!」



翡翠山下的翡翠镇,原本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淳朴小镇,却在短短几年时间里,迅速发展成一个热闹非凡的小城市,比之最繁华的商市犹胜几分。

因为十年前,这儿迁来了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小儿子和婢女在翡翠镇上落户,丈夫开玉铺、妻子开药铺,两家铺子相邻左右,翡翠镇的发展就是从这两家铺子开始的。

这日上午,翡翠镇口徐步行来一位斯文颀长的男人,肩上挂着包袱,手上提着另一个沉重的大袋子,风尘仆仆。

转进玉药大街,一瞧见那一大群人,他就开始叹气,愈叹愈大声,直到一个十二岁上下的男孩跑过来接手沉重的大袋子,另一个八、九岁的女孩抢去他肩上的包袱,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直接跳进他怀抱里。

「爹呀!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啦!」

「怎么?你娘又发作了?」

「对啊!他们等您半个月了耶!」

半个月?

也就是说,从他出门翌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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