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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四月紫花开-第5章

小说: 四月紫花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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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阿坤的女儿?盈芳?”春枝很意外,再说一次,“你长那么大啦?如果淑卿还在……也是这样的年纪呀!”

  夹着哽呐的声音,也令盈芳心酸。想到淑卿,想到自己的母亲,她们都在悲惨的环境下,痛苦的咽下最后一口气,走了,如今春枝也要步上她们的后尘。

  “听慈济的朋友说,你生病了。”她扶着春枝坐在床沿,空气中飘着药味。

  “卵巢癌末期,没多久好活了。”春枝叹口气说。

  “现在医术发达,癌症已经不是绝症,你只要到医院,让医生好好调理,一定会好起来的。”盈芳劝她说。

  “好起来有什么用?孤单老人一个,不如死的好。”春枝摇摇头,“还是你父母有福气,死的时候有子女哭着送终。我呢?老大、老二,生了等于没有;淑卿又早早走了,剩下的淑美又不肯回家,人生活到此真没意思呀!”

  “李妈妈,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盈芳轻拍她的背说:“你听医生的话,好好去住院,我负责把淑美找回来,好吗?”

  “真的?你找得到她吗?那些社工人员可想尽办法了,就是不见淑美半个影,你真的可以吗?”春枝两眼发亮地说。

  “当然可以啦!”盈芳哄着她说:“不过你得先住院,把身体养好了,等找到淑美,她们母女才能开心见面,对不对?”

  “不是我不信你们,”春枝咳了两声说:“淑美那女孩野疯了,不过……她认识你,也满喜欢你的,或许她愿意听你的话回家。”

  “这就是啦!”盈芳说:“我找到淑美,保证把她送到医院看你;但你也要保证,把癌细胞统统杀光哟!”

  “好啦!我听你的。”春枝总算露出一些笑容说:“看到你,就像看到淑卿,她一向是我女儿中最孝顺、最乖巧的一个……唉!”

  盈芳转过身,用整理房间来掩饰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

  将行李清一堆,药一包包扎好。她正要拿掉桌上的剩饭剩菜时,几只肥大的老鼠跳上来,撞向她的手,抢食那些食物,她尖叫一声,新盘子差点摔碎。

  接着是一团混乱,她凶巴巴地趋赶那些可恶的鼠辈时,木门也被人撞开,家志冲了进来,仿佛从地底蹦出来的恶煞般。

  她因为太意外,又发出第二声尖叫。

  “你没事吧?”家志跳开一只老鼠说。

  “没事,只是差点被你吓死!”盈芳抚着心口说。

  折腾一阵,总算四野清毕,老鼠都回到洞里。

  春枝是唯一镇静的人,她说:“这些老鼠也真可怜,附近的人都搬走了,它们没东西吃,只好聚到我这里来。饿过了头,就不再怕人,公然地抢我手上的食物,有时还抓我头发,咬我手指呢!”

  “这种地方你还要住?早就该离开了。”盈芳忍不住说,一面又叫家志去塞墙缝。

  “这少年人是你的男朋友吗?”春枝好奇地问。

  “才不是。”盈芳瞪家志一眼,“他是我的跟班,专门给我使唤的!”

  她不懂他明明去参加宴会,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呢?但被跟踪的事实,教她一肚子火,所以在口头上先损他。

  家志并不答辩,方才盈芳的尖叫仍在他耳膜荡着。当他破门而入要英雄救美时,却见盈芳左吆右喝,又加轻功投射的功夫,把几只可怜的老鼠逼得四处乱窜。

  他知道她在生气,他自己也没好心情,但想到她对付鼠辈的模样,他真忍不住想要大笑。

  盈芳果真不是一般寻常的女子。

  “李妈妈,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医院就会派人来接你。”盈芳维持和善的声音说。

  “你还会再来看我吗?”春枝期盼地问。

  “当然会啦!”盈芳肯定地说。

  她一转向家志,脸就拉下来,像换了一张面具。

  很好!他既跟到这里来,探到她的秘密,她非要和他算帐不可。这儿可是她的地盘,他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竟敢管她的闲事!



  ※ ※ ※



  巷子似乎比刚才更阴惨几分,没走多远,盈芳就兴师问罪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很简单,跟踪呀!”家志说:“我也想捞个春季大减价的便宜,结果没想到跟你到这里来!这是什么?卖衣服的‘黑市’吗?”

  “卖你的头啦!你为什么没去程子风的宴会?”她蓦地恍然大悟说:“哦!我明白了!你根本在骗我,根本存心不去赴文佩的约,你心里想的只是程玉屏那个骚妹!”

  家志不想扯程家父女设计撒谎这件事,只反驳说:“你不也在骗我吗?说什么和朋友逛街,结果却跑到这鬼地方来!你知道这儿有多危险吗?这是黑道有名的杀戮战场,你这样单枪匹马跑来,明天还能活着出去,就算你祖上积德、子孙有报啦!”

  “这儿危不危险,我很清楚。”她吼回去,“我可不是温室里的一朵花,我既然敢来,就能面对一切情况!”

  “天呀!你到底是天真,还是愚蠢?”他快失去冷静了。“你所谓的一切情况,包不包括抢劫、割喉、轮奸、分尸?你小小一个女子,能拿什么去面对?就凭你打老鼠的三脚猫功夫吗?”

  他训得正起劲,一道冷锋划过,一把刀直直抵住他的咽喉。

  他没防到盈芳会有这一招,所以整个人被迫靠在墙上,她则离他仅寸许。

  “我可不是随随便便被吓人的!”

  家志曾历经江湖险恶,很清楚盈芳的刀锋正在他的颈动脉上,而且她握刀的手毫不颤抖,是善于控制力道的;但他也同时感觉到她柔软的身体贴着他,那如兰的香味刺激着他的皮肤及感官。

  唉!美女与刀,不就是欲仙欲死的感觉吗?

  家志想和她玩下去,但却必须阻止这种欲望。自从三年多前她单独来探监,他想触摸她开始,他就很小心地与她保持距离,所谓朋友妹不可欺,因此两人一直相安无事。如今她主动靠上来……呃!他不该乘人之危吃一口豆腐……而且,他也想给她一个教训。

  盈芳本来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没想到他只轻轻一挪,刀就移了位,双手被他架着,轮到她去贴墙壁。

  “我也不是随随便便混大的!”他还轻狂地说。

  她使劲运用空手道的训练,保卫防御的招式样样来,但她毕竟没有真正上过阵,力气又输家志一大截,怎么挣扎都是徒然。

  “怎么样?”他凑近她说:“如果现在我是歹徒,想强暴你,你不就完蛋了吗?”

  “还没完呢!”盈芳狠狠地说。

  她看准方位,记得一旁是水沟。她并不抗拒,只往左边磨蹭着,他不疑有它,随着她动,结果脚却踏进污水。他人一惊,手一松,竟被她逃脱了。

  四周恢复寂静,只剩远远几声鼠叫。

  “盈芳!”家志在黑暗中喊着。

  她躲在一个暗洞里,屏住呼吸。哼!这里她住了不少年,熟知前后的地形,明的不行,暗的他可就没辙了。

  “盈芳!”他又叫她,并仔细搜寻。

  他的背来到她面前,玉手成勾拳,她便尽吃奶力气住他一扑,力量之大,令两人冲向墙壁。

  他用手抵住墙,避免撞伤。

  盈芳则一只手箝住他脖子,一只手拿刀在他耳下,得意地说:“如果你是歹徒,早就死在我的刀下了!”

  他忍不住低笑出来,盈芳抱得真紧,整个曲线与他贴着。瞧她平日穿得宽松平板,没想到身材还真凹凸有致。他本来可以很快地反击,但又舍不得被她放开,所以故意停顿,假装降伏。

  “你认输了吧?”箝住他的脖子又使力。

  话才落尾,他一翻转,盈芳还没看清情况,人就由他背后跑进他怀里,双手无法移动,刀也飞了出去。

  “我还没输,又有强暴的机会了。”他邪邪地说。

  太过分了!仗武功欺负人,一般歹徒哪有他那么厉害?盈芳本能地要拿出最基本的招数,用膝盖去撞他的要害,但他偏偏夹得死紧,像铜墙铁壁,她费了半天力,不但动不了一分,还愈来愈感觉到他男性的肌肉与碰触。

  温度徒然变高,她头昏了,心跳加快,彷佛有一团火由脚底烧起,全身热烘烘的,脸也涨得通红。

  她终于察觉变化,她的和他的,力气、味道、接触方式、呼吸频率,都不同了……

  但只有几秒,盈芳还来不及体会这惊心动魄的感觉,家志又变回冷硬,还喝一声说:“嘘!”

  她立刻机警地噤了声。

  小巷霎时死寂,阴阴的风拂过她,教人冷到心头。

  有四个人影,彷佛由黑暗中分化出来,倏地窜到他们面前,火红的眼睛亮着邪恶,手上的刀晃着凶残。

  “嘿!又来两只肥羊,今天生意真好。”黑影中头最大的说:“小子,要活命的话,把自己的钱掏出来!”

  “要钱可以,但这都是阎王爷买命用的,你们敢要吗?”家志冷冷地说。

  他本可以报出自己北门帮的老字号,这些小流氓铁定拔腿就跑,但既是改邪归正,就不愿再以帮派名义来结江湖恩怨,他相信以他的功夫,保护盈芳、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

  那几人听家志的口气,也非寻常的人物,立刻一窝蜂一拥而上,多面围攻,刀刀往要害而来。

  有了盈芳,家志多了几重顾忌,手脚便没平日的俐落。

  “找个地方躲!”他推她一下说。

  家志就是家志,原地不动,就能两下踢倒几个人,但对方人多势众,倒了再爬起,一波又一波,也真难缠。

  盈芳才不愿做个“幼秀”的美人儿,她丝毫没有闲着,钻了空由地上摸回小刀,交给家志。他一有了武器,人也阴狠起来,跨出几步,开始反击。

  “你还不快走!”他仍不忘吼她。

  走个鬼哩!她拳脚不如他这老马,但对那四个小虾将而言,还可以打出个零头来。

  她先设法找有没有防身的武器,突然,一个人趁个空档,闪过家志,直直朝她而来。

  嘿!正好!她也非省油的灯,几掌劈下,那人没料到,重重摔了一跤。

  “哇!这女的也有武功!”那人惨嚎。

  “知道就好!”她得意地说:“想打我,门都没有!”

  刀又亮到她的面前,可恶!若知道家志爱当跟屁虫,她就该带两把武器。她仔细盯着对方的刀,想声东击西,直攻那人的肚腹。

  忽地,某处灯亮起,她明他暗,呈不利情势。她更小心,只见那人刀一划,她本来以为他要动手了,却听到他大叫一声……

  “啊!我的天,你不是江盈芳吗?”

  “我是!”她的视线由刀子转向那人,“你又是谁呢?”

  “我是严承忠,严大头呀!以前还允当过你的左右护法,你还记得吗?”那人更兴奋了,走到亮处。

  “真的是你!严大头,冤大头!”她惊喜地说,但随即又拉下脸,“你还拿着刀子做什么?还不快叫你的人停下来!”

  “哦!对不起!”承忠收起刀子,又对其它弟兄说:“别打啦!都是自己人!”

  家志其实已占上风,有两个人被他揍得倒地不起,另一个也哀哀惨叫。

  “江盈芳是以前我们‘螃蟹帮’的大姊头,我跟你们提过的。”承忠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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