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姨太那金枝-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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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西边的小河被填平之后,形成了一个空场,这正是后来天桥卖菜、卖小玩意儿、撂地摊卖艺的地方。
“泡面”来到空场,见一群人正围着几个奶油小生,等着看他们练金猴棍。只见戳着棍子说了半天,还没有开始练真功夫,气得“泡面”在附近找了一块砖头来到人群后面,大喊一声,我“卡西莫多·泡面”给父老乡亲们表演一手!
为什么叫“卡西莫多”,因为宣武门南堂即今宣武门内绒线街上的天主教堂。有个法国教士,经常动员“泡面”参加教会,所以“泡面”情急之中把“卡西莫多”这个名字当作自己的头衔,来吸引观众。
“泡面”是瓦匠,有个绝活儿,就是头劈金砖。人家瓦匠用瓦刀来切砖,“泡面”从小爱真功夫,但是没有师傅教花活,就自己创造了头劈金砖的绝艺,给人家盖房砌墙的时候,经常一高兴就拿着砖头往自己脑袋上拍,整整齐齐地,一切两半。
人群一看有个汉子在圈外叫板,都转过身来围观“泡面”。
只见“泡面”举着砖头说,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不愿意掏钱的捧个人场,我“卡西莫多·泡面”今天也没有太多废话,就是让大家看一眼真功夫!说着,啊呀一声大喊,砖头砸在自己的脑袋上,整整齐齐,正好两半。人群立刻叫起好来。
“泡面”胡噜胡噜头上的灰尘,拱起双手,对周围观众致意。
被晾在一边的几个猴棍,见“泡面”叫板抢了他们的场,虽然他们没有什么真功夫,却也是架不住人多,举着棍子冲了进来,对着“泡面”就是一阵乱打。
“泡面”用手挡着,喊道,把你们老大“一脚”叫来!告诉他,爷是宣武门外的“卡西莫多·泡面”,他还欠我们一顿饭呢!
“泡面”边说边撤退,心里想,这仇算是结下了,回去找燕五爷,再回头跟天桥的算账。
那金枝 第一章13
“泡面”先跑回家,拿上瓦刀,然后又去找燕五,把天桥帮的嚣张气焰跟燕五说了。燕五一生不好钱、不好色,就是好个“义”字,一看哥们“泡面”挨了打,又想起来“一脚踏天桥”还欠着一顿赔礼饭赖着不请,就噌一下抽出了老祖传下的鬼头刀,出了门,带着“泡面”,走到胡同口,路过“一百七”的家,把他也喊了出来,带上了打铁的锤子,至此,宣武门外铁门三壮士,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天桥走去。
到了天桥空场,见那几个猴棍还在戳着棍子跟围观的人群白活,“泡面”举着瓦刀先冲了进去,“一百七”挥舞着铁锤紧随其后,燕五扛着砍刀站在后面镇着,只见一阵乱打,猴棍们狼狈逃窜。周围的群众早就急得不耐烦了,这时候看见动了真刀真枪,看着十分过瘾,纷纷拍掌叫好,往燕五的脚下丢钱。
燕五威风凛凛地站着,冲着那群逃窜的猴棍说,叫你们老大“一脚”过来,我铁门燕五在这里等他!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穿大褂的男人,三十来岁,走到燕五跟前,说,久仰燕五爷,我是闲人北京男,正在桥爷那里拜会,出来顺道给您捎个话,桥爷说,请您别误会,现在到前门外都一处【都一处,北京老字号烧卖(俗作“烧麦”)店。】候着您呢!
这个闲人北京男,原来是内城的一个官宦人家的管家,主人是个副部长,但是跟错了对象,以为袁世凯死后,黎元洪当了大总统,天下太平,就死抱着黎大总统的大腿不放,去年张勋辫子军打跑了黎元洪,副部长也逃回湖北老家。张勋辫子兵把副部长家的大院抢得一干二净,管家也失了业,从此成了闲人,先在内城混着,等着东山再起,见冯国璋、段祺瑞赶走了张勋,并没有把黎元洪请回来,自己在内城开销太大,就搬到外城先农坛附近。
这天他闲得没事,正在破席子外面看“一脚踏天桥”教授武术表演艺术,见几个从天桥空场逃回来的徒弟跟“一脚踏天桥”说,宣武门外的燕五砸了场子。“一脚踏天桥”放不下面子,正准备出征,这个时候闲人见是个机会,想当个说客赚点钱,就过来劝说“一脚踏天桥”:桥爷息怒,事情不能办,现在天桥聚着人群,警察局也不是吃干饭的,不会坐视不管,您现在去,正好自投罗网。
“一脚踏天桥”心里发怵,不想跟燕五动真刀真枪,正想找台阶下,听这个穿大褂的闲人一劝,就听从了他的主意。
闲人到了天桥空场,跟燕五磨着工夫,这时候,警视厅也接到报告,负责这边治安的路大爷带着巡警赶来,一见燕五手里有凶器,“泡面”、“一百七”手里虽然是劳动工具,但是也有凶器嫌疑,都一笊篱给抄了。
天桥的这场争斗过程,很快变成不同的版本,就传开了。
那金枝 第一章14
见宣武门外几个人被警察抓走,闲人北京男抖抖袖子,就去了酒楼都一处。
“一脚踏天桥”正在里面等着,见只来了闲人北京男一个人,就问,他们进去了?
闲人北京男把他跟宣武门外的如何磨工夫,警察如何见到他们手握凶器,当场拘留的过程,跟“一脚踏天桥”说了一遍。
既然宣武门外的铁门燕五等被抓了,来不了饭局,那就请闲人北京男一个人吃饭,“一脚踏天桥”认为应该感谢一下,这个朋友值得一交。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聊着这个事情的前前后后。闲人北京男弄明白了,今天的冲突,虽然起因是瓦匠“泡面”在场外叫板,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钮四他姐姐家的小院子,造成的天桥帮与宣武门外帮的过节。
闲人说,这事情不能白便宜了钮四,那家小院子还依然在那家手里,说明天桥帮的威慑发生了作用,这个作用是应该有代价的。
“一脚踏天桥”说,他曾经给钮四递了意思,事情办成要一百个,但是后来这事情是吴铁嘴从中说和,所以燕五没有继续到东河沿闹院子,他“一脚踏天桥”没有做什么,这钱,他钮四愿意给,他就收着,不愿意给,他也不会去硬抢。
闲人北京男正闲得没事,说,桥爷,这事情交给我吧。
这天,钮四正在爱晚居小饭馆忙活着,外边来了一个人,以前没有来过,坐下来说自己是“一脚踏天桥”新来的师爷,叫曹伯清,这是闲人北京男的大名。
他对钮四说,您姐姐家在宣武门外东河沿的院子,是不是还在?
钮四说,还在呀。
因为什么还在呀?
因为陈嘉善不要了呀。
他为什么不要了?
因为吴铁嘴吴大爷去说和了。
为什么吴铁嘴给说和了?
钮四想说他给吴铁嘴钱了,但是没敢吐口,就说,吴大爷跟那老二爷有交情呀!
闲人说,你就没想到这是桥爷的威力吓着他们了?
钮四说,没听说过呀,前天宣武门外的铁门燕五,不是还砸了桥爷的场子吗?他们好像不怕呀!
闲人说,嘿,有你的!这一百个大洋的人情钱,你是不是想赖着不给?
钮四说,也没听见桥爷管我要啊?
闲人说,行,有你的,你等着见好吧!说完,闲人北京男一撂大褂衣襟,就走了。
钮四看着闲人的背影,冒了一头虚汗。这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个人要一百块大洋,也从来没见过江湖上有这个规矩呀?
那金枝 第一章15
闲人北京男从钮四那里出来之后,自言自语地说,你不是说陈嘉善不要了?我就有本事让陈嘉善再管你要那院子!
这天早晨,陈嘉善正要从大车店里出来去南货店上班,一打开门,就见门口有一个大褂和两个练功夫模样的漂亮男人。大褂说,我是天桥桥大爷的师爷曹伯清,有事跟你说。
说到这里,介绍一下,为什么那阵子天桥帮里面漂亮男人多。因为老大“一脚踏天桥”是梨园武生出身,他学习的是表演艺术,不是真功夫。后来他招徒弟,依旧按照身段扮相的老路子招徒弟,只图好看,不图有用。好看,在天桥撂摊子最用得着,凭着这份好看,吸引观众,赚钱。
回过头来说这个陈嘉善,一听是天桥来的人,心想是不是因为他们看见燕五进了局子,找我算账了?
只听闲人北京男说,你还想要那个院子吗?
陈嘉善连忙说,不敢不敢,不要了。
闲人北京男说,不行,还得要。
陈嘉善看着闲人,不知道怎么回事。
闲人继续说,告诉你,你的事情,桥爷管了,替你打个不平。走,我陪你去要。
陈嘉善是个有鬼心眼儿的商人,骗骗那二爷还行,对付黑道就没了主意。心想这要是去要了,回头燕五出来问,怎么办?是不是瞧不起他,不请他办事,倒请大老远的天桥帮,回头跟我没完没了,我这生意怎么做呀?就说,曹大爷,谢谢您了,这院子我真的不着急用,咱们过两天再说,行不行?说着低头就要走。
闲人冲着两个跟随一使眼色,两个人上前掐住陈嘉善的脖子,就推到了隔壁那家小院的门口。
闲人上前敲门,不一会儿,金枝把门打开,见到外面一个穿大褂的陌生人站着,另外两个功夫人掐着陈嘉善的脖子,不知道这是什么架势,就问,你们找谁呀?
闲人说,就找您呀。
找我干什么?
陈老板还想要这个院子,限你们明天就搬家!
金枝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也不惊慌,就说,你们别跟我说,你们去天桥找“一脚踏天桥”吧!
闲人一笑,说,我们就是天桥桥爷的人。陈老板的事情,桥爷管了。告诉你,明天晚上,陈老板就搬过来,要是你们还赖着不走,别怪我们天桥的不客气!
说完,就掐着陈嘉善走到胡同口,对他说,这事不能白管,一百个大洋,你老老实实准备着,后天我们就过来拿!说完,推开陈嘉善,三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那金枝 第一章16
光脚球子又跑了一趟,让钮四爷去东河沿那家小院去一趟。金枝把闲人北京男掐着陈嘉善的脖子来逼她们搬家的事情说给舅舅听。钮四听完,觉得自己小看了闲人,后悔也来不及了。
出门以后,想起来自己跟陈嘉善还没有撕破脸,就敲陈嘉善的大车店的门。
陈嘉善还在家里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见到钮四爷这个前几天的冤家,就像见到了亲人,说,四爷,您看这可怎么办呀?咱们两家的事情,他们搀和干什么呀?
钮四说,都怪咱们瞎找人,这世道上哪有黑道替老实人说话呢?
陈嘉善说,四爷,对不住了,要是他们明天拿着刀子逼我往隔壁搬家,我也没有办法,对不住您了。
钮四说,我也知道你现在是身不由己了。我赶快去想办法。
钮四离开了东河沿,直接奔了先农坛北的昌顺武馆,来到这里,见闲人北京男正在“一脚踏天桥”身边,钮四也顾不得回避了,对“一脚”说,桥爷,好像有人打着您的幌子,去诈唬那二爷的孤儿寡母。
“一脚踏天桥”说,这事情我知道,这次是陈老板托我们为他办的。
钮四说,我刚见了陈嘉善,他说没有啊?
闲人在一旁插话说,那你把他叫来对证,你看他敢来吗?
钮四不能接这个话,因为把陈嘉善叫来,他也没有这个胆。就说,桥爷,您可是先应了我,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