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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庆王府1-第4章

小说: 庆王府1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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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墨无痕拿书当扇子扇,在脸前一扇一扇的比划,表情有些不自然,“你不喜欢别人说你处处沾了庆王府的光。你想让别人看到你自己的本事,对么?”墨无痕温润的声音让人没法辩驳,话里的意思也正好是墨玉青闹着要走的另一个原因。
于是墨玉青粗声粗气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墨无痕不扇了,把书放在膝盖上轻轻抚摸,半晌忽然笑了起来。
想起自己当年五劳七伤的一身病,一手抱着不满两岁的幼子,一手拎着个破鸟笼子,大雨滂沱中被大队人马压镖似的送进庆王府大门。那个时候的自己,哪敢想会有这么一天,京城里又将有了墨家的宅院。
沧海桑田,命运的手和面似的把人揉来揉去捏扁捏圆,让你哭,让你笑,把你送上天再摔下地,然后拿根稻草在你面前说爬起来啊,这叫苦尽甘来。……二十年的岁月回想起来那么不真实。只有自己的一身病和眼前的这个人让自己觉得可信。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情摆在面前,总要应对。
“这样吧,你若是看好了,就先买下来。咱们墨小将军有个自己的宅子住也是应该的。”墨无痕细细长长的丹凤眼眨了眨,闪过一些算计。
墨玉青的嘴角立刻翘了起来,再仰起脸来时,眼睛亮亮的,看住墨无痕,“那,爹,等我把上房收拾好了,你就搬过来住!”
面对青儿依然纯净清澈,认认真真的黑亮双眸,墨无痕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墨玉青小的时候,墨无痕没少拿话哄骗他,现在墨玉青长大了,墨无痕觉得自己不该再哄他骗他。可是真话就那么好说出口么?似乎要说出口也挺难的。“行啊,抽空我带禧子过去住几天。”
听爹这么说,墨玉青多少有些失望。真想立即就带了爹出去再不回来的,爹却不同意。不过想想也知道,爹不可能说走就走,庆王爷不会那么好说话,没准说急了,爹更要吃苦头。
所以这事还是不要逼得太紧,听爹的安排,一步步慢些来。待自己在朝里再站稳些,最终接了爹出去也只是早晚的事。
墨玉青很懂事地点点头,“嗯,那我先出去了。”
墨无痕望着墨玉青的背影出了门,心里多少还有些怅然。
青儿小的时候,自己总担心他会被那些仇恨自己的人暗害。整天提心吊胆的,不让青儿离开自己半步,照顾幼子的任务全都自己一手承担,连晚上睡觉都不肯假手他人看顾。那时青儿人小体弱,经常生病,连累得庆王爷也要半夜起来去帮自己照看孩子。
这孩子长大了却说不喜欢庆王府,一心想着要走,让自己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不是滋味归不是滋味,辛苦拉扯大的孩子有了出息总归是件让人欣慰的事,青儿的想法不算过分,没道理不支持。
只是这边一支持,那边恐怕就要有人不干了。
果然,第二天下午,墨玉青前脚刚把房契递到墨无痕手里,后脚庆王爷就派人过来请墨无痕去书房说话。
墨无痕嘴里答应着,身子却没动。对着太阳把房契看了又看,然后妥妥帖帖仔细收好了,才不慌不忙走了出来,跟着来人去见庆王爷。
墨玉青不放心,跟着墨无痕一起进了庆王爷的书房。
庆王爷今天也不知道是胡子刚修过还是给谁气的,脸上青森森的一片坐在桌案后面泥塑一样稳重。世子鸿锐脸红脖子粗的站在一边,看见墨玉青进来,眼睛都绿了,险些就要当场发作。
“王爷找我来有什么事啊?”墨无痕目不斜视大义凛然,隔着书案在庆王爷对面大咧咧一屁股坐下,挡在了袁鸿锐和墨玉青中间。
“青儿在外面胡闹!”袁鸿锐小狗似的直着脖子开叫。
“我才没有胡闹!”墨玉青也不甘示弱,小公鸡似的扬起了冠子。
“你就是在胡闹!”
“我不是胡闹!”
……
墨无痕深吸一口气翻个白眼就势靠在了椅子背上,看戏的时候赶上自己不喜欢的段子又不想走怎么办呢?两个眼睛只好东张西望看点别的吧!
仰起头去看天棚上的彩绘。看了一会儿,发现满眼都是一团团的五彩祥云,横看竖看全都一样。……
啪!什么东西拍在了楠木桌子上,震得人心口直痛,“都给我跪下!”
凭空一声惊雷,屋子里立即没了声音。扑通,扑通两声,小狗小鸡都矮了半截。
庆王爷毕竟是个当权的王爷,在外也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物,早年间也是带过兵的,气势在那里摆着,回家镇住两个毛头小伙子的威严总还是有的。
墨无痕闭闭眼睛赶走眼里的云彩,缓缓坐直身子,笑嘻嘻看向眼前桌案上的人——手。你使那么大劲,手不疼啊?
第六章 插起门来H
庆王爷在外面一向很有办法。再难办的事,再难缠的人,到了他这里都能收拾得清清楚楚管得服服贴贴。可是这庆王府里面,却偏偏养着一个庆王爷怎么摆都摆不平的人。
这人生气的时候庆王爷倒不怕,先由着他发发脾气,摔摔东西,再好言好语哄哄,讲讲道理摆摆难处通常也就过去了。如果这样不行,庆王爷还有最后一招百试不爽的杀手锏,保证能让那人消气。
可偏偏这人笑的时候,就不那么好办了。他是认真要跟你做对了,而你也只有投降的份。
“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青儿在外面买房子?”庆王爷绷起脸来审案子。
“知道,我让他买的。”嫌疑犯当庭认罪,供认不讳,态度肆意,满不在乎。
“你!”庆王爷觉得自己嗓子有点紧,卡了鸡毛似的。本来是要给鸿锐做主的,可怎么背后主谋变成自己庙里的佛了?这案子让人还怎么审。
“我让青儿买的,私自作主,没请示王爷。”丹凤眼笑眯眯看过来,满眼柔情春水似的流转。“王爷要打要罚就传令吧!”需要上铐子么?这里有两只手可以用。
两个手腕并拢了伸到庆王爷面前,白皙纤长的十个手指难得这么乖顺,一起干净老实的趴在桌上给人看。
饱满的指甲修剪得个个圆润根根整齐,然而小指的骨节却因为风湿的原故略有些扭曲变形,手背上多年的养护都无法完全抹去的半圆形烙印看着更让人痛惜怜爱。
庆王爷垂眼看了老半天,脸色换了又换,最终暗自叹了口气,还是把自己的大手盖了上去。
轻轻抚摸着墨无痕有些冰凉的手指,庆王爷想了片刻,然后以当家大老爷的身份字斟句酌断了这起内府官司。
“买个宅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府里也不缺这点钱。无痕喜欢,看好了,买就买了,只要可心就好!”
声音像三月里的春雨,慢悠悠的润进肺腑,除痰化淤,益气和血,脾胃中和,养心明目,让人神清气爽呼吸顺畅,感觉满屋里都飘起五彩祥云。
墨玉青放下心来低头不语。这愚公移山的第一步就算走出去了。
袁鸿锐咬紧钢牙在心里把自己的亲爹埋怨了一万两千八百六十五遍。只差没把地板跪出两个坑来。
手指泥鳅似的溜出了大掌的范围,墨无痕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顺路拎起了墨玉青的衣领子。“谢王爷宽大,如果没有其它事无痕告退了。青儿不懂事冲撞了王爷和世子,无痕替他赔罪这就带回去教训!”
“等等!”没等墨无痕闪到门口,庆王爷就念出了定身咒,然后不紧不慢甩出一句话。“花了多少钱,让帐上给你!”
墨无痕嫣然一笑,嘴上说着谢过王爷转身领着墨玉青就出去了。
这边庆王爷在书房里耐心开导抓耳挠腮心中不服的庆王世子袁鸿锐,大讲特讲以退为进以守为攻以纵为擒的用兵之道,那边墨无痕回了自己的上房,进了画室,关起门,就开始翻箱倒柜在架子上找东西。
找了半天找出张纸来,拿在手里横看竖看,念叨着“勉强凑合吧,”就铺在案头上提起笔来开始写字。
墨玉青站在窗前把刚才的情形想了又想,终于想出了问题。“爹,不能要他们的钱,要是用了他们的钱,说出去,那不等于是他们买的宅子了?!”庆王爷这个老狐狸,真够狡诈的。
墨无痕眼都不抬,专心写字。“不论你要不要他们的钱,别人都会认为那是庆王府的产业。”人家可不会去跟你确认到底是谁掏的钱。
“那怎么行啊,爹,赶紧想个办法啊。”墨玉青急了,要真是爹说的那样,搬出去另过就跟从西院换到南院似的,绕来绕去都在庆王府,那自己的算盘不就白打了。
“所以啊,你的动作要快!”墨无痕不着急不着慌的,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墨玉青看看天色还早,捏紧拳头点点头,“好,我今天就找车把东西都搬过去。”
“那可就来不及了。黄花菜都凉了!”墨无痕继续写他的字,满嘴风凉话。
墨玉青有些糊涂又有些生气,都这个时候了,爹都不着急,还有闲心一笔一划地写字。写什么呢?
待低头一看,墨玉青顿时开了茅塞。碎金泥红的喜纸上,墨无痕工工整整的写了两个篆书大字:“墨府”
“赶紧去吧,抢在他们前面把这字贴到大门上,然后买几挂鞭放放,跟街坊邻居打个招呼,记住,这是今年新科墨将军的府第。可别提我!”墨无痕一口气交待完,丹凤眼转了转,又想起一些,“办完了事再去街上找些乞丐,不论男女老少,都叫进府当佣人,今天晚上就住在府里,跟他们说把院子看好了,没你的命令,不许外人进。快去吧。”
墨玉青点头一一记下,小心把红纸揣进怀里,拎了浆糊桶,小燕子似的飞了出去,墨无痕安排停当松了口气,放下笔,抓了把瓜子转去廊下教鸟说人话。
等晚上庆王爷忙完了公事,终于可以上床睡觉的时候,才发现墨无痕没在床上。于是庆王爷的呼吸又开始深沉。
墨无痕的身体一向不好。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风湿入了骨,一年四季不是这疼就是那疼。再加上气血不畅内里匮乏,一早一晚不是心慌就是头晕,三天两头的得请大夫。尤其是两年多前有一阵子闹失眠,整夜整夜的难以入睡。
那段日子,每天晚上,庆王爷最头痛的一件事就是让墨无痕睡觉。医生嘱咐,就算睡不着,也要早些上床养神。可偏偏墨无痕越到晚上越精神,不是要看月亮,就是要数星星,抚琴填词作曲吟诗折腾到天亮都不肯睡。……本来就没几两肉的人,哪禁得住这个敖法,眼看着人一天比一天瘦,面色一天不如一天。
庆王爷为此忧心忡忡,没少发愁。
名医请了不少,药也吃了不少,大夫开的药方子堆了尺多高,全府的人都得了医嘱,知道这位大爷不能累着,不能冻着,不能大喜不能大悲,不能吃半点辛辣刺激,不能受一点委屈闲气……众人铭记在心,小心伺候,可就这样,墨无痕的身体也没见半点好转。
庆王爷一看怎么哄都不行,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便琢磨着另想他法。最后想出了个主意,中秋节吃螃蟹的时候寻个由头跟墨无痕打了一赌,条件就是墨无痕赌输了就要听庆王爷的话按时上床。
墨无痕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愿赌服输,从此以后每天晚上都按时上床,躺在被窝里养神。后来渐渐的,身体好了一些,也有了倦意,庆王爷没来,他到了时候也能自己睡着。
再后来,养成了按时休息的习惯。
每天庆王爷来的时候,帐里都是一幅伸胳膊伸腿活色生香的海棠春睡图,只看得人虚火上升,气冲关元。从那以后,堂堂庆王爷反倒经常闹失眠。
不管怎么说,墨无痕能睡着了是件好事。虽然有人多出了无法宣泄的春心,但总比整日愁眉不展的担心要好受。眼见墨无痕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庆王爷欣慰之余也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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