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冷戏嫣人儿-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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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蚩奉命要看住梁聆冬的一举一动,没学过医术的他看不出来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倒是一旁的太医看得啧啧称奇,惊叹她的医术高深绝妙。
梁聆冬花了两天的时间摸熟整个药库,只见她在柜子之间走来走去,不时地调动柜子的排列方式,让使用的人可以更方便取药,顺便抓出自己需要的药材交到一旁专司煮药的仆役手里,才一转眼功夫,就配好了一帖药。
「麦冬一钱,火麻仁要炒过,也是一钱,炙甘草五分,生白芍二钱,煎好之后,在服用之前再加入青甘蔗浆一杯。」
腾蚩看她好像随随便便就抓出一帖药,忍不住冲上前去问个清楚,「你这帖药到底有何用处?」
「你们可汗已经病了太久,五腑六脏都已经受到毒气败坏,他病伤不复,不饥不纳,九窍不和,这都算是胃病,需要服用甘凉濡润,胃气下行之后,他会感到好过一点。」
「你既然说可汗五腑六脏都不好,为什么就只治胃病?你不是应该把药一次开齐了,好让可汗能够一次把能治病的药都给喝了?」
「你想让他死得快一点,说不定我能够帮上忙。」她耸耸纤肩,从袖袋里抽出几张药单,交给一旁负责煎药的仆从,「反正我药单都开好了,你们就只管照着这些药单去抓药,煎好之后就一次送过去,交代你们可汗要喝得半点都不剩,喝完之后,你们可汗说不定会如你所愿暴毙身亡吧!」
「慢着!」腾蚩吓得脸色惨白,飞快地捉回仆从,把药单抢回手上,「你你你……你是想要谋杀我们家可汗吗?」
「想杀他的不是你吗?」她后退两步,装出一脸讶异地瞅着他,「不是你自己说要把药全送给他喝吗?我们梁家治病向来讲求将病根逐一击破,收全好之效,那些药单全是要开给你们可汗服用的,但每帖药要服七天,每次换药要隔三天,这些药帖之中不乏烈性的药,你要他一次全服了,倘若不是你厉害可以保他不死,那就是你存心不让他活,我不过是成全你罢了!」
「你你你你……你……」腾蚩一口气往上涌,气得哑口无言,「你为什么刚才不把话说清楚?」
「当你质问我的时候,我以为大人您比我厉害嘛!」
「我不懂医术!」他满脸涨红地咆哮道。
「喔?」她淡挑眉梢,「那大人刚才的话不是存心要谋害主子,只是随便说说啰?」
腾蚩飞快点头,心想他当然无心谋害主子,所以就只是「随便说说」了!
蓦地,梁聆冬娇颜一沉,神情如覆寒霜,「行医救人之事,岂能让你随便说说?要知道你们可汗如果出了事,你就算不是存心谋杀,也将是无心误杀,到时候你承担得趄乱臣贼子的罪名,我还不想被人当庸医杀掉呢!」
真是乱来!梁聆冬心想,要是她这个第十代传人真的被当成庸医杀掉,她到了九泉之下,怎么去面对列位祖先,说不定他们会把她踢回阳间,教她洗刷梁家的神医名誉才能回去向他们交代!
腾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会得到她的严厉驳斥,好半晌说不出话来,看见她蓦地嫣然笑了,藏在她笑容里的诡谲气息,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是俎上鱼肉,任由她宰割了。
第三章
喀啦……喀啦……
圆刀在石磨上滚动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响起,无边无际的穹苍蓝得刺眼,树梢头的枝叶因为春天的暖风,显得格外鲜嫩脆绿。
海勒屏退身边的护卫,步伐悄然地走到梁聆冬身后,她躲在树荫下,坐在一张小凳子上,低着头,很专心地将药材碾碎。
在她的身上依旧是那袭灰色的袍子,柔细的发丝用布绳挽成一束,散落了几缯发丝,暖暖的春风轻扬,落在她肩畔的发丝也像舞动般飘起。
「这些事情教手下的人做就可以了。」他开口说道,忍住了想要伸手触碰她发丝的冲动。
梁聆冬惊讶地抬起眸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吓了一大跳,不太高兴地抿了抿嫩唇,回头继续碾药。
对于她的刻意忽视,海勒只是勾了勾嘴角,转眸看见一旁的小几上摆了几钵已经磨好的药粉,他随手勾起其中一钵,毫不客气地往石磨里一倒。
梁聆冬傻眼了好半晌,看着倒落的药粉在石磨上扬起一阵粉尘,把她给蒙得灰头土脸。
「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些药我磨了多久?!」她跳起身,不敢置信地瞪着一团混乱的石磨,更不敢置信的是他这个罪魁祸首竟然一脸理直气壮,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罪不可恕的事情。
「不知道,那是你的事。」他耸了耸宽肩,毒伤平缓不再疼痛的状况令他心情大好,但他的好心情就在刚才又被她的刻意忽略给破坏了。
而他向来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记恨。
怎么会是她的事?要把这些药吃进去的人可是他呀!听到他的风凉话,梁聆冬不只是气得牙痒痒,简直就是想吐血!
「我问你,你到底用了何种方法威胁我的手下,让他不敢再过问你究竟在我的药里加了什么东西?」
「他本来就不该过问大夫医治病人的事。」她一边拍着脸上的药粉,一边没好气地说道。
要威胁那个腾蚩有何困难呢?反正只要揪住他「差一点」、「下小心」、「无意地」要她开药杀死他主子这一点,她就可以吃香喝辣不尽了!
「是我派他无时无刻都要看住你,既然是我要吃的药,我就有权利知道你药帖的配方。」他振振有词的说道,敛眸定定地看着她,心里不免纳闷,她的面貌明明只堪算清秀,但他的眼光总是会不自觉地追随她。
「配方是医家的心血结晶,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给你呢?」她扬眸横了他一眼,似乎在嫌他没常识,「你想知道药里放了什么东西,是怕我毒死你吗?如果我真的存有想杀你的歹心,根本就不必下毒,就算开的全是有益的药材,你吃了也绝对难逃一死。」
「你言下之意,就是本汗的性命全操在你的手里?」他眯细锐眸,心想她可以算是生平第一个明目张胆威胁他的人了!
就算他叔父还在世的时候,虽然想要谋夺皇位,对他这个小侄不利,但也只敢在私底下动手脚,表面上仍旧必须忌惮他的皇位三分。
她哼了两声,没回应他的话,只是在她白嫩娇颜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知道就多巴结一下,免得本姑娘给你苦头吃」的样子。
看她一副白净温顺,打扮活似一只灰老鼠的模样,没想到恶劣的性格跟他有得比!
梁聆冬才不觉得自己性格恶劣呢!只不过从小她娘觉得自己没法子替相公生个继承衣钵的儿子,所以对她这个女儿要求严格,让她从药经上开始学识字,给她的玩具就是认识一大堆药材。
因为没上过学堂,所以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如何过童年,成天面对药书药材,让她觉得学医没乐趣,直到后来她才发现行医之人就是可以让病患乖乖把命交出来,任由他们搓圆捏扁之后,她终于热中学医,直至今日也不曾让她家九代列祖列宗失望过,相信以后绝对会青出于蓝才对。
因为她绝对会让自己变得更厉害,让更多病患送上门来乖乖让她「整治」,这才是她行医最大的乐趣,诊金多寡向来就不是问题,否则当初也不会答应蔺伯扬合开义诊医馆了!
海勒冷笑了两声,丝毫不把她的威胁看在眼底,向来是会叫的狗不会咬人,她既然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代表她根本没有想害他的心思。
「你想干什么?」梁聆冬后退了两步,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心里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你好像不喜欢打扮,老是喜欢穿着灰袍子,是不?」他伸手揪住她袍服的领子,发现这件灰袍子是难看了一点,但料子倒是挺柔软舒服的。
「对,我不喜欢,而且我很忙,没空去理那些琐事。」她咬牙切齿,很努力想要把他揪住她不放的手扳开。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充分说明了女子梳妆打扮是为了要取悦他人的。」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转移到她胸前露出的白皙肌肤,小巧饱满的双乳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着,颇是诱人。
「我没有想要取悦的人,所以不需要!」她抬眸瞥见他瞬间变得深沉的眼光,循着视线发现他正在注视着她胸口,一抹赧红染上粉颊。
「你有。」他轻沉的语气暧昧极了。
「我没有!」如果有的话她怎么会不知道?!
「以前没有,从这一刻起,你有了必须取悦的人,那个人就是──」他低沉的嗓音因轻笑而顿了一下,一个单音节从他的唇间幽幽地吐出:「我。」
梁聆冬瞪圆杏眸,近乎震惊地瞪着他明明嚣张至极,但依旧俊美过人的笑脸,心里有一个很不妙的念头。
这回……变成俎上鱼肉的人,不会是她吧?!
「放开我!不要再脱我的衣服啦!」
这句话她明明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为什么在场的女人们个个都有耳朵,却个个都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呢?
到底还要她说多少次,她们才会认知到她根本就不想穿那么花枝招展的衣服,不想戴凤冠梳花髻,也不想用什么瑞云贴额,还有那些珍珠翡翠之类的饰品戴在身上,只会让她觉得碍手碍脚!
「可汗,您该喝药了。」禄多从宫人的手里端过汤药,轻悄地搁到主子面前,平静的表情似乎没听见屏风之后不断传来女子的惨叫声。
海勒放下手里的宗卷,掀开汤药的碗盖,一手端起温热的汤碗,轻慢地吹气,不急着把药汁给喝掉。
他知道这碗药一定会很苦,但是听着屏风之后的娇声惨叫,仿佛就有了佐药的甜头,他想等享受够了甜头再喝药。
无论多少次,听见那妮子像是要杀人似的娇嚷声,仍旧都让他觉得心情愉悦,忍不住想要再多逗弄她一下。
他永远都忘不掉第一次见到她穿上赤雁国女子衣饰的震惊心情,原本以为她似画笔描出的细致睑蛋不适合珠宝饰物,却没想到颜色璀璨的珠宝更加衬托出她的肌肤赛雪,宛如敷上胭脂般红嫩。
但她不喜欢自己的新打扮,从那天之后,她配给他喝的药就越来越苦,简直就到了难以入喉的地步。
此刻,在屏风之后的梁聆冬揪住最后一件衣裳不被取走,严肃的表情如临大敌,甚至于不惜求助于始作俑者的男人,「海勒,我知道你就在外面,你快点教她们住手!」
「梁姑娘,不可以直呼可汗的名讳,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啊!」一旁的女官以轻软的语调对她进行纠正,
梁聆冬瞪着说话的女宫,一副欲言又止的苦恼表情,为什么她们明明就正在对她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却看起来依旧平静娴雅的感觉呢?
「这是可汗特地命人为梁姑娘量身订制的新衣,请让我们为你穿上吧!」剥光她身上的衣服之后,女官扬手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