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诺之长风破浪-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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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冷静吧。小姨,你和我妈去逛逛街,中午做点好吃的吧。”施言知道现在说不通,就回房间拿了包打算去办公室打几个长途,与北京培训班的同学和客户联络联络感情,走到客厅被母亲一把拽住:“我要什么冷静,我哪里不冷静?”
这样胡搅蛮缠,施言忍不住皱眉,强忍着说:“妈,我爸每天工作都很繁重,方方面面要操心的事很多。本来家是一个可以让他休息、安静的地方。你可以不要再闹他了吗?你这样继续下去,哪个男人愿意回家?你会把你的男人闹跑的。”《
母亲好象看陌生人一样,施言以为母亲受到触动,伸手想牵起母亲去沙发坐下来推心置腹谈一次:“妈,真的,别说我爸,我有时候都想躲出去,”
手伸到一半,话说到一半,施言被母亲接下来的举动吓傻了。
母亲突然噗通一声跪到地板上,跪在施言膝前,施言彻底惊呆了,他惊得一点反应也没有,张着嘴如石像。施言的小姨也化做另外一尊石像。
施言就看见母亲双手趴在地上“咚咚”有声地接连给自己磕头,口里连声喊着:“小云(施言小姨名字),你看吧,你看看,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我没有权势,也没有钱,有权势才是他爸,我错了……”
施言手里的包差点掉了,他胸腔里悲鸣一声,脚下踩到烧红的铁板一样跳起来,拉开家门就往外冲。施言哭了,他真的感觉到脸上有湿润流下。但是冲到马路上,哪怕只是踩到马路牙子,他也立即稳住身形,用手帕擦去泪水。因为他是施言,因为有太多的人认识他,因为有太多的人熟悉他的父母,所以他没有痛哭的空间,所以他必须要风度翩翩,以得体稳重示人。
施言给司机小李打电话,开出了单位的车。他毫无目的,无头苍蝇一样有路就开,有弯反应及时就拐。胡乱摸着他就到了高速口,这是几日前才开通的一条高速,其中的一端就是MO城。这条路通车,他们家到MO城的时间将缩短为90-120分钟之间。想到MO城,想到MO城里的那个人,有79天没有看见过他了。施言眷恋,施言思念,施言挟著深切的痛楚喊出他无法忘怀的人:诺诺,诺诺!
不顾一切地踩下油门,施言眼窝涌上阵阵热气,剖心之痛只有在那个人身边可以得到安抚,施言向着他的方向前进。一路上施言驾车就好象哪吒脚下的风火轮,新开通的高速上很久才会出现一辆车。施言眼眶烫、咽喉哽、胸口紧,相思早已蚀了骨穿了心。下了高速进市区,施言越来越迫切。大哥大突然的铃声让他一惊,刹到路边接听电话。
“施言,我是于瑶,我高兴死了,”于瑶兴奋的声音:“你快快联系黑诺告诉他,McGill大学录取他了。写信太慢,你快点想办法通知他。”
施言宛如置身湖底,被水草包围看不见周围的环境,一种绝望升起。
“施言,施言?”于瑶还在大喊大叫:“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听见,”施言机械回答,有如将死之声,看着大哥大的眼神好象看见妖魔。《
太遥远的距离,外加于瑶的激动,让她听不出来施言的异样,还一味地报告着喜讯:“施言,多谢你替黑诺交申请费,他那么孤注一掷地申请一个学校,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好担心啊。4月开始我每天晚上登记等候学校机房上网查他的那些申请,我刚刚看见McGill大学已经邮寄出offer了,施言,太好了。告诉黑诺,让他找找McGill的资料就知道那是多么了不起的大学了。恭喜他,恭喜他……”于瑶的声音哽住了,然后就是啜泣的声音。
施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于瑶再见的,他一直坐得笔直,目光里找不到焦距。再一次的大哥大铃声响了很久,他才茫然地抬起电话,铃声紧促声声催人。按键,一个女声:“施言,你好。”
施言看着电话,动动嘴,没有声音。
施言?你好,施言?听得见吗?”贝戈戈听不见回答,疑问几声,她明明可以听见电话里有车喇叭的声音,所以扬高声音:“施言?你可以听见我吗?我是贝戈戈。”
“听见了。”施言慢慢说出来:“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假日想打个电话问候问候朋友,你在哪?出去玩了吗?不少单位都组织春游呢。”
“你在哪?”
贝戈戈就在家附近呢,施言说了一句你等我,就放了电话。贝戈戈在那边简直不敢相信,从街口的公用电话厅猛往家跑,先是最快的速度洗澡化妆,然后把房间里脏乱的衣服全扔到箱子柜子里,哄走了自己的室友。
贝戈戈惊喜万分地守在门口,几乎施言一到她就打开门迎接。不过她很快就察觉出施言有心事,施言是有伤自己背的人,贝戈戈发觉施言的笑让人心酸,能够要施言受到莫大委屈和伤害的人,舍黑诺其谁?
贝戈戈觉得黑诺是个傻子,这样情深如许的人怎么会让他伤得如此深?怎么会有把他推给别人的一天?贝戈戈可要抓紧这个机会,因为施言是她最念念不忘的男人。虽然不知道黑诺又是为什么伤了施言,但是一生有挚爱如此,就算是个男人又如何?
第 66 章
施言胸口抽疼到使人疯狂,崇拜与敬仰的父亲终于被逼走出了背叛家庭的一步,可怜可悲的母亲昼夜担心惧怕的恰恰是她亲手造成的。施言对父亲稍有失落却没有怨恨,如果出现的是可以抹去父亲眼中疲惫的志同道合的知己,施言甚至会悄悄替父亲感到安慰。面对母亲,自作自受的她甚有可能得到的是别人的嘲笑与讥讽,可做儿子的自己对她有着切肤的可怜与同情。
母亲歇斯底里的表现是她心理上的担忧恐惧的发泄,文化水平低的她不是一个会调整、控制自己的理性之人。父亲事业上占据了很大的精力,能够安抚母亲的时间确实不多。姐姐长年不在家,而自己走进大学开始,母亲就是一个孤独的人,她突然之间就没有了忙碌的重心,发觉每一个人都不再需要她,而且都离她而去。母亲的神经质就在那个时候开始了,遗憾的各有所业的他们都忽略了。
施言敬爱父亲,怜爱母亲,他的双亲不分轩轾地一样重要。如果施言没有一份刻骨的感情,他或者会责怪母亲的愚蠢,或者会保持尊重他们地选择沉默着,正是施言也经历着、痛着、忍着,他能够理解母亲看似病态的行为。自己不是也因为不愿意失去而丧失理智,说起来自己身上也有一半母亲的基因,自己那时不也和母亲异曲同工的行为?《
从放开他那天起,施言就猜出了黑诺的打算。为了成全他也为了自己免除见面不相守地折磨,施言接受并且帮助黑诺起飞。可是真的就要一冲而起,真的就要隔海也望不见他时,施言多少心理建设坍塌了。毕业以来总存在的精神目标,偶然之下尚有的会面,让施言积极产生动力,没有象以前天天围着黑诺转,视野转移的施言用大把空闲反而开创了自己的蓝图。
施言毕业后几乎没有衔接过渡痕迹地就融进了社会,而北京的培训、倒爷的身份让他更加深入接触社会的多面性。他是一个对新事物接受度高、灵活游刃的人,所以无论在应酬上面遇见多大的场面,他都不会是搅兴的一员。他绝对没有那份正气在灯红酒绿的包厢里板着孔孟之脸,他不是异类不会造成别人寻欢的压力,这也是为什么王丰与秦明旭在三哥面前都可以毫不掩饰他们的放荡。
逢场应酬搂过多少柔软的小姐,施言没有计算过,但是施言从来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他没有亲吻过任何一张嘴,也没有带上床任何一人。脑子里道德规范薄弱,连禁忌之恋都敢担的施言在欢场里选择禁欲?这不是笑话,施言朦朦胧胧中心里有着认定,他依旧是黑诺的,似乎这样,黑诺也就是他的。
有着这信念的支持,施言带着黯然之情也干劲十足,一步步栽种自己的绿洲。施言感情上有时候也天真,带了几分不识人间疾苦的纯然,他不敢想太多,但是心里暗示自己,一片绿莹莹的生机是属于黑诺的,他与自己同在的生命之所必将是黑诺眷顾的。
于瑶的电话毁灭了施言的绿洲,摧毁了他的信念,将他清醒地由海市蜃楼中击起。只是几分钟,绿洲里的生命凋谢,甘泉消亡。施言满眼荒沙滚滚,一望无垠,似乎他看见自己倒毙在荒漠中,任黄沙埋葬。
含笑给施言端水的贝戈戈却发现他目光死灰,对自己递来的水杯视而不见,她又心疼又焦急:“施言,你怎么了?”
施言茫然对着喊他的贝戈戈,似乎不明白她问什么。
贝戈戈靠了过来:“施言,你这样我很心疼,你说说话。”
贝戈戈一下扑上去,抱紧了施言:“说什么都行,只要你开心起来。”贝戈戈温柔地送上红唇,施言头一闪,躲开。贝戈戈的身子已经偎进去,不甘心地抱紧了施言亲吻他的脖颈。施言身体僵硬,一动不动,贝戈戈并不死心,手也伸进去,由胸膛往下滑,施言气息逐渐有了变化起伏。
怎么到了床上并不记得,施言就想知道自己活着,他疯狂地证明自己还活着。说真话开始的贝戈戈欣喜得要控制呻吟的音量,他推测黑诺一定在床上放不开,施言应该喜欢羞涩型的,而到后来的她根本失控大喊,她再也没有经历过这么激烈的性爱,这个男人将她耕耘到忘记一切伪装。在她高潮之后,没有给她任何喘息之机的施言还在继续,直到她尖叫断裂变音的时候才抽出体外射精。
施言翻到旁边平躺的时候,看到双腿还打颤的贝戈戈,低沉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愿意,施言,我自愿的。”贝戈戈欲将身体缠上来,可是全身软到无力,她期望地望着施言。
“我走了,今天还要赶回去。”施言站起来去厕所。
施言出来的时候贝戈戈已经战胜虚软站起来了,施言穿好衣服抽出三张百元钞票放在桌子上。
“施言。”贝戈戈无限委屈。
施言看着贝戈戈,他知道自己冷酷,除了那个人得了自己一世的温柔,他可曾在意宝贝别人?自己利用了贝戈戈做浮木,贝戈戈何尝不也是利用了自己的软弱一瞬?银讫两清,他本就不是一个可以做梦的对象。
贝戈戈有点怕施言那么冷冷的眼,她觉得施言似乎知道什么,嗫嚅地低头:“你以后还会找我吗?”
“不知道。”
施言给牟维新打了个电话,没有说自己在MO城,拜托他去告诉黑诺好消息,并且带上自己的口头祝贺。由贝戈戈身上下来,施言确认自己是活的了,只是他今后的生命将如矿工的脸--与黑暗为伍。
不管牟维新是否可以体会出三哥的痛,他自身还是真诚地为黑诺高兴,送上恭喜。他注意到自己代三哥转达祝贺的时候,黑诺僵化的反应。牟维新挣扎了一晚上,还是决定不告诉三哥黑诺的反应,他总觉得黑诺对三哥的情表面是察觉不出来,但照黑诺的性格来推测,他那种人是情愫深埋,一生一世的。黑诺寒门出身到今天很不容易,牟维新不想他失去留学的机会。
黑诺躲起来了,他躲到顶楼无人走进的一个走廊里。施言,我的爱人,这会在哪里神伤?他很后悔没有给于瑶留下唐朝房间的电话,他那么粗心地一直任由施言传递消息,他没有喜悦而只是担心着施言,心疼到他疏忽了刚刚还疑问牟维新的话:自己根本没有申请McGill大学啊?
由羞辱而产生的怨恨,由想到施言将会自食恶果而冷笑;到他松开自己手时的绞痛,到那一刻可以瞬间烟消云散的宿怨,连挚爱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