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香-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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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以男人的眼光打量自己的姊姊,在他眼中,她过去是个肥猪,即使她后来变瘦,她仍不是最美的姊姊:但如今不一样了,他发现她成熟了,眉眼之间有一种令男人无法抵挡的诱惑。“我不要钱,我要的是妳的身体。”
“我的身体对复国大业有什幺帮助?”她感到害怕。
他玩味地说:“绮罗香,是很好的艳名。”
“你在说什幺?我怎幺一点也听不懂?”她其实是听懂了,但她不敢相信。
“妳既然在做妓女,何不利用美色做掩护,暗杀敌人!”他大言不惭地说。
“你怎幺可以鼓励我卖身!”连鸡蛋壳都没打破过,她哪会杀人。
他的眼神咄咄逼人。“难道妳的身体现在还是完璧?”
“不关你的事。”她避开令她窒息的双目。
他不屑地嗤鼻。“妳早就爱上他了。”
“那又如何?”她已避无可避。
“他爱妳吗?”他问。
“妳是出家人,情爱纠葛,你不会懂的。”
“我不想懂,我只是想知道答案。”
“他爱我,不容置疑。”她很肯定地回答,神情微醺酿迷人。
“他可有娶妳的打算?”他看着她红艳的面颊,眸里闪过一丝轻蔑。
她装作毫不在乎地摇了摇头。“我不能嫁他,我们身分悬殊。”
“依我看,是他不会要你,他只当妳是妓女。”他冷笑。
这是她最怕听到的结论,像是一个好不容易才刚愈合的伤口,如今又被残酷地刺伤,但她不愿表现出痛苦的样子,她选择以济尔雅的说话作为回答的标准。
“不是这样的,是他怕他阿玛会杀了我,为了保护我而不能娶我。”
冷哼一声,慈熠看出她的眼神悠悠忽忽,显然是对自己的说法充满疑惑。“姊姊,一年半不见,妳变笨了,居然看不出来男人的谎言。”
她急声辩解,更显得心虚。“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我老实告诉妳,他根本没有阿玛,他的阿玛早在两年前就死了。”
“你怎幺知道?”她如同肚子被打了一拳般,胃翻搅疼痛。
沉吟一阵,像是怕她伤心似的,慈熠小心翼翼地说:“上次我回来看妳,也看到他,然后我去了京城一趟,打探他的家世。”
见她信心逐渐减弱,他突如其来地握住她的手,充满温暖。
“姊姊,我是关心妳,不忍妳被骗,才会做调查。”
“他为什幺耍编谎骗我?”朱影青脸上的血色瞬间消退,苍白如殭尸。
他毫不留情地说:“因为他爱的只是妳的身体。”
“别再说了,我头快炸开了。”一串串的泪珠如腐坏的葡萄从藤蔓上摔下来。
他冷眼看着她泪流满面,无动于衷地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你已是出家人,又何苦执着红尘!”她反击道。
“我要救众生,唯有反清复明,众生才能获救重生。”
“你很伟大,我以你为荣,但你别强求我做我做不到的事。”
“好,我不要你杀人,我只要你刺探军情。”
“凭你一己之力,知道军情有什幺用?”
“妳错了,我不是一个人,我的背后有千万人支持我。”
他说这话时,一副如九五之尊的模样,让她吓一跳。“你想做皇帝!”
一抹信心十足的微笑从他嘴角浮现,他不避讳地点头。“我会是个好皇帝。”
“膛臂挡车,是没有用的。”她喟叹地说。
他失去耐性地问:“我再问妳一次,妳到底要不要帮我?”
“原谅我,我不想卷入漩涡里。”天下事与她无关。
“好吧,我就当没有姊姊。”他忿忿地起身。
“慈熠,这些银子……”她赶紧从妆奁里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我不要妳的臭钱!”他拒绝接受,身形一跃,从开启的窗口飞出去。
她冲到窗口,看着他安然地落在地上,疾步消失在视线中,她的眼泪越流越多,她不禁自问,国仇家恨的痛苦可曾在她心中出现?答案是有的,但那些憎恨和痛苦,随着见到济尔雅的那一刻,越来越淡,终至消失……
此时,在迷楼对街,一扇正对着她房间的窗户,有个人影,一夜未睡。
他清楚地看见她在哭,为了一个和尚而伤心哭泣,他咬牙传令下去,彻查和尚的来历;他决定做一个大陷阱,让背叛他的人统统掉进去,在江山和美人之间,这时他的选择是江山。
* * *
慈熠是个怎幺样的和尚?
六根清净,四大皆空,这是出家人的本分。
但他的眼神不清澄,陆陆续续,艳僧的传闻传入朱影青耳里。
她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那幺自视清高的弟弟会做出那幺下流的贱事;可是众口铄金,甚嚣尘上,她的信心渐渐动摇,她开始叫绿珠去打探,所得到的讯息,都是确有其人、确有其事。
顾不得异样的眼光,她来到艳僧挂单的小庙。这间小庙拜的是送子圣母,据说非常灵验,来参拜的大多是女人,有不少是大清的女眷,她们总是愁着一张脸进来,笑了一张脸回去,大家都说,这些女人都曾在艳僧的禅房里独自业修佛法。
她不经通报地进入小庙,她想如果通报了,他一定不会见她。她躲在禅房外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上,看到一位衣服华丽的妇人走进去,半晌才走出来;她飞快地跳下树,趁着四下无人闯进去,却见到他衣衫不整,蒲团凌乱……
“你疯了!”朱影青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慈熠故意伸出舌尖,舔去嘴角的血丝。“妳难道没做过这种事?!”
“你是和尚,出家人在大佛面前破戒,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无所谓,我到那儿,有妓女姊姊陪我。”他反唇相稽。
“你这幺做,是为了报复我吗?”她的心千疮百孔。
“我根本不认识妳。”他走到桌前,拿起茶壶直接喝了一大口。
是酒!她闻到女儿红的味道,她难以置信,是什幺力量让他如此沉沦而不自觉?为了复国?还是为了做皇帝?她不懂,男人为何对权力着迷?
皇帝梦,不见得是个愉快的好梦,印象中父皇经常愁眉不展,叹气连连,一点也不快乐。但为何只有她看见父皇的不快乐?其它人是视若无睹?还是真的没看见?
她不知该如何劝醒慈熠?她想到娘,她答应过娘要照顾弟弟,但她不是个好姊姊,不只没做到对娘的承诺,而且只顾着活在自己的快乐之中;所以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到做姊姊的责任,她不能再弃他不顾了。“你为什幺要做这种不堪的事?”
慈熠苦笑地说:“西施用美人计亡吴国,和我用美男计是一样的道理。”
“慈熠,掌权的是男人,他们的女眷对复国大业不见得有助益。”
“妳怎幺知道我没陪男人睡!”他目光充满怨恨。
“你说什幺疯话!”她惊极了,身子有点招架不住地摇摇欲坠。
“为了复国大业,不论男女,不论年纪是不是大得可以做我爷爷奶奶……”
她摀着耳朵,脸色胀红。“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下去。”
他用力拉开她的手。“妳一定要听,听我为了报仇所做的牺牲……”
“我求你,求你不要伤害我。”她整个人滑落在他脚边。
“是妳先伤害我的。”他放开她的手,拿起装了酒的茶壶再饮。
朱影青虽然哭得泪眼模糊,但她却看得很清楚,慈熠是借酒浇愁,他一心一意想要夺回大明江山,可是苦无办法,所谓病急乱投医;他其实是知道他现在做的,对复国大业并无帮助,不过他不得不做,因为有做比没做好,为求心安。
而她呢?她什幺都没做,却心安理得的过日子。但这只是她的表面,天知道她有多怕想到自己曾是公主的身分,就算她想忘也忘不了;她姓朱,她身上的血液里流着国仇家恨,这是骗不了人的,也骗不了自己。
“我答应去刺探军情,但我有一个条件——不能杀他。”
慈熠目光一扫,闪烁着兴奋。“我答应妳,绝不会伤害他一毫一发。”
除了点头,她实在说不出一个字,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苦衷,她只想在被爱中度过日出日落,竟成了奢侈的愿望?!突然她找到了出路,如果她能说服济尔雅跟她一起远离世俗,过着鹣鲽情深的日子该有多好。
但,这同样是个奢侈的愿望,济尔雅放不开权势,慈熠想得到权势,谁也不让谁,夹在两个她最爱的男人当中,她根本无计可施。
“姊姊,妳回去吧,我要去做午课了。”慈熠的声音突然变得好甜。
她走到门边时,想起什幺似地问:“我该怎幺跟你联络?”
“我每天都会去迷楼化缘。”他一点考虑也没有,显然是早已料到她会来。
恍恍惚惚地回到迷楼,朱影青走到地窖的藏酒阁,打开放在角落、沾满灰尘的陈年老酒坛,灌了一大口,喉咙着火似地烧起来,她一古脑儿地把所有的不如意发泄在酒坛上,用力举起,然后高高地摔落。
她觉得摔碎的不是那只瓦坛,而是她的心,整个都支离破碎了。
济尔雅和慈熠,对她而言,就像手心和手背,两边都有肉、都有血,不管是伤害哪一边,她都会痛。
男人真是自私,从不替女人想,反而要求女人多替他们着想,偏偏女人就是无法拒绝男人的要求,因为爱让女人错把男人当成天神般膜拜。
* * *
三天过去,非常平静,也非常寂寞。她连续三天站在窗前,呆呆地看着太阳的升和落,她希望他来,又希望他不要来,矛盾使她头疼。
他终于还是来了,眼圈一轮黑晕。
“你怎幺这幺多天都没来看我?”
“我最近好忙,有线报说乱党要在这儿闹事。”他一来就躺在床上。
她如飞蛾扑火般投入他怀中。“乱党要闹什幺事?”
“妳不是一向不关心国家大事!”他起疑。
她理直气壮地说︰“我担心你会遇到危险。”
“妳放心,他们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亡命之徒。”
“前朝就是亡于乌合之众手中,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我会小心的,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三天后直捣乱党的巢穴。”
“你好厉害,连他们巢穴在哪儿都知道。”她紧张得连吞口水的力气都没有。
“因为那群笨蛋中,有内奸。”他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粗暴而饥渴地揭高罗裙,亢奋的他完全没有防备地说:“而且那个内奸还是妳认识的。”
她小心翼翼地追问:“是谁?”
“以前妳旗下的姑娘,很会唱歌的凤仙。”
“不可能!姑娘中骂清人最凶的,就是凤仙。”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解开裤带,一个提腰,快速地占有她。
“她演技真好,大家还封她『侠妓』的美名。”她身体一震,充满快乐。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妳以后千万别随便相信别人。”他说给自己听。
随着他身体的进出,床脚发出摇摆的叫声,她没细想他今天跟过去有什幺不一样?他非常威猛,这和过去是相同的,但威猛中带了一股强大的怒意,她却没发觉,她的思绪早已被烦恼和激情淹没,不知不觉中落入陷阱……
第二天,慈熠来化缘,她塞了一张字条给他,自以为大功告成。
当天晚上,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