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深爱过-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共十部。”
“维修?”
“也是我。”
“要多久?”
“还要看着它的生产过程做报告,一年少不了。”
“周,带我去中国东北。”她兴奋。
“只怕我不带你,公司也会派你去的。”
“天气如何?”
“冷。”
“比赫尔辛基如何?”她侧侧头。
“那是你去过最冷的地方?”
“是。”
“简直可算四季如春。”
“我不相信。”
“欢迎实地观光。”
“周——”我故意扯起轻微的鼻鼾。
我心中挂住的,还是利璧迦。
也许她已经到家了。
这一程飞机简直坐老人。
我匆匆取了手提行李奔离飞机场,马利安大急,追出来要声讨我。
我对她喊:“外面自然有人接应你。”
跳上车,我着司机直驶回家。往日如果时间还这么早,我非得回公司做功课不可。
但今日我要赶回去。
到家,我发觉门廊前一盏灯开着,心便突一跳。利璧迦习惯开亮这盏灯等我回来,我用
手大力按几下铃,电子门铃的组合是“爱是至奢华的一件事”这首歌头一句。
我等不及用锁匙开门进去。
鼻中闻到清微的幽香,她惯用的香水。
“利璧迦。”我一路寻过去。
厨房中咖啡壶的蒸气在卟卟顶动,漫溢温馨,小烤炉里有芝士吐司,我心爱的食物。
“利璧迦。”我完全松弛,相信她已经回来。
她心爱的一件旧毛巾浴袍搭在书房中,我踏入浴间,有淙淙水龙头声,“利璧迦。”
我冒昧推开磨砂玻璃门,几乎听见她应我的声音:至美,是你?”
浴缸里冒出一阵蒸气,却没有人。
我冲出客厅,“利璧迦,利璧迦。”我疯狂地叫。
我在沙发前煞住脚步,安乐椅上坐着一个人,背着我,一边抽烟一边在喝咖啡。
我厉声问:“谁?”
他很戏剧化的转过身子,对正我。
是小郭,这人故弄玄虚,戏剧化得不似真人。
“你。”
“可不就是我。”
“利璧迦呢。”我向他要人。
“她没有回来。”
“什么?”我嗥叫起来。
“她不会回来了。”
“你混说什么?她明明在这里,你看,点心已经做下,她准备淋浴……她人呢?”
“这是我布局的。”他喷出一口气。
我咆吼,声嘶力竭地扑过去,因为势道太猛,我们两条大汉连椅子一齐撞倒在地上,作
滚地葫芦。
“为什么?为什么作弄我?”
他的脖子被我扼住,透不过气来,“喂,喂,周至美,我不过是要看看你是否,咳咳
咳,喂,你是否真的想念她松手松手,要闹出人命来了,放开我”他挣扎。
我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松开他。
他爬起来,坐沙发上喘气。
我跌坐在墙角,用手掩着面孔。
“看样子你倒还留恋她。”小郭边抚着脖子。
“你放什么屁,我们八年夫妻。”
他自公文包里取出一叠纸张,递给我,“要得七十五分以上,才算好丈夫。”
“什么东西?”我拾过翻阅。
“测验你是否有资格做个好丈夫。”
“笑话。”
“并不那么好笑,你有无胆量一试?”
“当然。”
小郭给我一支笔。
像份试卷一样,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问题。
我阅第一题。
她的芳龄。
我立刻写三十。随即犹疑,抑或是甘九?慢着,我比她大三岁,我三十三。她应当是三
十。
我看第二条问题。(二)她换了身份证没有。
神经病,我怎么知道,这同做一个丈夫有什么关系,我打一个交叉符号。(三)她公司电
话号码是什么。
号码在我公司的自动拨号机内,我并没有把它背熟,又是一个叉号。(四)她心爱的颜色
是什么。
我抬起头来问小郭:“开什么玩笑?”
小郭凝视我,“周至美,你一向以老成持重驰名,就算我偶尔开你一次玩笑,也无伤大
雅,请继续看下去。”
心爱的颜色。白?(五)她的生日。十二月三十号。
(六)上次见她的父母的日子。半年?(七)她常用的香水。
叫什么?那只清如晨露的香氛。(八)什么地方买衣服。全世界吧。(九)爱吃的食物。三
文治?我们是便食之家。
(十)吸烟否?自然吸的。(十一)有无阅读习惯。有,常到我房来取书。(十二)家中订阅
哪几份报纸。不知道,我只在公司看西报。(十三)她阅何种杂志?妇女杂志。(十四)她身份
征号码。我背不出来,但税单上有。(十五)家中电费若干,一千元?(十六)家中有几扇门。
神经病。
(十七)女佣月薪若干。两千?(十八)每月家用若干。我们根本没有基本开销,每年年终
我写张支票给利璧迦,就是那样。
这小郭走火入魔,无缘无故调查起这种琐事来。
我看下去。(十九)她最渴望什么?女人都喜欢钻饰。
(二十)她上次升级是几时。升什么,她做份工作也不过是为消遣,有个地方去坐着。
我继续看下去,(二十一)她的朋友是谁。不过是些太大小姐。(二十二)她的敌人是淮。
也不过是些太太小姐。
(二十三)她的嗜好。这真难倒我,我不知道。
小郭看我答到这里,冷笑,摇头。
“干什么?”
“周至美,周至美,你对这个家一无所知,你甚至不像是住在这个家里的人。”
“胡说。”
“事实胜于雄辩,所以我叫你做这个测验。”
“有多少男人似你这般婆妈罗嗦?男人是做大事的,我又不是管家婆。”
“你上次送花给她是几时?”
“好端端送啥子花,”我恼羞成怒,“反正到了那一天,少不了你的花圈就是。”
“周至美,你们夫妻俩为什么分房?”
“因为她怕我需索无穷!”
“别闹意气,从实招来。”
“你问这些私人的问题干什么?”我大声说:“我付你酬劳,叫你找利璧迦,你到底找
到没有?”
“没有。”
“无用之徒。”
“找到又如何?”
“求她回来。”
“不怕她再走?”小郭咄咄逼人。
我瞪着他。
“如果你着紧她,总得找出她出走的理由,免得重蹈覆辙。”
我百分之一百泄气。倒在沙发上。
“周至美,你不关心她,你连她岁数都搅错,她只有甘九岁,不是三十岁,很多女人会
为了这一年同你拼命,还有,她生日不在十二月三十,在甘九号。她心爱的颜色是黑色,你
只要拉开她的衣柜便知道,根本没有其他色素的衣服。她常用朗凡的香水‘晨曦’,她心爱
的读物是国家地理杂志——”“你怎么知道?”我坐起来,瞠目结舌。
“老周,正如你说,我是收取酬劳的。”
国家地理杂志,这个名词仿佛敲响了什么。
我陷入沉思中。
是的,我听利璧迦说起过。
是那么一个晚上,她慵倦的靠在床上看电视中的沙漠探险历奇纪录片,我在找领带。
忽然听得她说,她希望跟随国家地理杂志的探险队出发去天之涯海之角,“我只要带着
我那罐金色的润面霜,就可以出发了。”
我当时忍不住笑为两截。
女人!一边幻想去满布毒蝎的黄沙地,一边忘不了美容,还希祈她们做什么大事?
跟着她说:“怎么,你不相信我会走?”
我记得我说:“他们不会要你的。”
她没有回答我,眼神转回到电视机旁。
现在想起那几句对白,忽然一点都不好笑了。
有迹象,是早有迹象的,小郭说得对,我可能是有点粗心,但那是因为我把全部功夫用
在事业上呀,男人勤力做事,还不是为了家庭。我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忽然之间鼻子发酸,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你们根本不了解我。”
“你了解你自己吗?”
“小郭,不要再逼我。”
‘问卷上还有七十多条问题,你留着慢慢看吧,我保证你答不到十条。”
“小郭,她人呢。”
“我不知道。”
“你做什么侦探?”
“我与助手们忙了三日三夜,全无线索,我们怀疑她早巳离开本埠。”
“亲友家都去查过了?”
“全部查过。她朋友不多,没有知已。”
“那么,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已知道利璧迦离我而去?”
“你放心,我们问得很含蓄,你不必担心你的面子问题。”
“你肯定她不会躲在某处,偷偷地看我心急如焚般团团转?”
“你认为她会那样无聊?”小郭白我一眼。
我颓然说:“不会。”
他问:“你们到底为何分居?”
“我扯鼻鼾。”
小郭一怔,哈哈大笑。
“这有什么好笑?”
“为着这个便分居睡?”
“是,我们一结婚就没同过房。”
“周至美,这件事是不应发生的。”
“但她坚持。她怕噪音,一公里外有人咳嗽一声她便跳起来,她认为上帝没在人类的耳
条上装开关是最不能饶恕的事。分了房还得两扇房门都关紧,不然的话,她照样失眠。”
小郭发怔,过很久他问:“你真的是夜雷公?”
“我怎么知道,我自己听不到,又没有旁的女人告诉我。”
小郭沉默一阵子。
“她有神经衰弱,大部分都市人都如此。”我说。
“不,我不这么想。”小郭说。
“你的高见特别多。”
“她有心事,精神压力大,无法松弛。”
我不以为然,“心事?一切都上轨道,事事不用她费心,她有什么心事?”
“是,如果她是一只猪,有吃有穿已经可以睡得着,但令夫人显然是个较为敏感的女
子,她对生活的要求,显然要地一只猪为多。”
“小郭,”我怒道:“你为什么一直讽刺我?”
“因为你对一个女人的需求一无所知,蠢如头牛。”
“啊,你这个女人汤团又为什么至今未娶?”
“那与这件事无关。”
“那么,小郭,请你用心去寻找她的下落,别对我们的私生活详加研究。”
小郭说:“你好好看我那一百条试题。”
“我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周至美,你为何铁石心肠?”
“小郭,你根本不用试图明自我,你只要去寻找利璧迦的下落。”
他看我一眼,把我的门匙放在茶几上,归还我。
多事的小郭。
他生我气我生他气。
小郭的侦探术也许一流,为人实在太不识相,哪壶不开提那壶,专门挖疮疤,越挖得深
越有味道。
我把他送到门口,大门一关上,孤独便排山倒海而来。
这间公寓忽然变得太大太大,空洞洞,我说话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