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尘瑶炼妖师·四皇灵珠(定稿)-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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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言的神情变了变。“太子还是要去么？前朝太子便是——”恒言似乎意识到这话一说，会冒犯到一直支持着符扬的大长公主，便下意识地半途嘎然而止。
　　符扬淡淡一笑，道：“若真会那样，也是天意。万事尽力便可，无须刻意躲避。”
　　按照大皇惯例，太子在即位前，必须亲自巡视全国，以察四海之民情。前朝太子殷其也便是在巡国期间，被御奕公主设计逼入念魔林。按理说，如今朝中皇储之争已由暗斗转为明争，可谓是已势如水火。值此时机出巡，摆明了便是给国师一党一个天大的可乘之机，而且极有可能会重蹈前朝太子的复辙。恒言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其中大有问题：“那位葛陂大人的用心也值得怀疑。明日由礼阁一手包办的纳贤举能大会，依我之见，殿下还是不去为好。”
　　符扬摇头笑道：“可不能因私废公啊。”说话间，二人已走过层层殿门，直接往真陵所立的正殿行来。恒言的神情在骤然之间骇然一变，霍然抬头，双目炬炬如电，直射向立于屋檐之上的真陵。真陵淡淡一笑，心中暗道。“恒言师叔果然非比寻常，连隐身咒都瞒不过他。”
　　太子符扬随即也抬头望来，一双乌黑的眼眸纯净中却带着某些不可言说的沉重。
　　雪豹凌空跃落在恒言面前，动作轻盈得不曾惊动一个巡回的金刀卫。真陵滑身落地，雪豹身上随即闪过一片莹亮的白光，明灭之中，渐渐在背后消失。真陵欠身一礼。“端木真陵见过太子殿下，恒言师叔。”
　　闻言，太子符扬脸上的忧虑顿时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如孩童般纯澈明亮的笑容。“紫苔苍壁的端木真陵？都尉端木大人的公子，雁州长端木真涟的兄弟？”
　　真陵微微笑道：“能蒙太子殿下记得，实在是真陵的荣幸。”
　　符扬连忙摇头道：“荣幸的是我才是。三壁之上，最为难能可贵的便是炼妖师。而真陵先生却是自愿放弃成为散仙、长老的机会而一意成为炼妖师，更是难得至极！符扬向来钦佩得紧，难得今日有幸得见，真陵先生一定要在此多留几日。都尉大人那里，我遣人去支会一声便是。”符扬话音刚落，恒言便接口说道：“真陵师侄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吧？”
　　真陵笑笑道：“不错。真陵此趟是专程来拜会太子殿下的。素闻殿下博学广识，能通古达今，真陵现有一事思来想去也不得其意，故此冒昧登门相询。”
　　符扬摆手道：“博学广识是不敢当，不过真陵先生有什么疑难之处，但问无妨，只要是我知道的，必定如实相告——”“殿下！”恒言不得不打断符言的话。
　　符扬回眸望了恒言一眼，仍旧笑得毫无介心。“真陵先生既然有询问于我，那即是将我当作朋友来看待。朋友有疑问，自然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真陵听着，淡淡地笑。他不知符扬说这话是否是别有用心，只觉听在耳中，却哽在心里，隐约着不顺。于是便明言道：“真陵只是想帮助壑明师弟脱离困噩，至于其他事情，一概与我无关，还请殿下与师叔心中不要存了芥蒂才好。”
　　符扬闻言苍白的脸上隐约显出不安的神情，犹豫了片刻，支吾道：“那个——真陵先生，我——是我的话冒犯到你了么？”
　　真陵微微一惊，他不曾想到堂堂一国太子竟也会介意自己的话是否冒犯到了他人。看着那双不安的眼眸中透露着的是一种与壑明神似的纯澈，不由微微一笑道：“没有。殿下多心了。”
　　符扬这才释然笑了。顿了半晌，似乎又想起方才真陵说的话，便问道：“真陵先生说的壑明师弟，可是那位被指为惑乱宫廷的紫眸炼妖师？听说是我的皇弟，他——他怎么了？”
　　真陵道：“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但事情却很模糊，我必须先弄明白一些事情。”
　　符扬脸现忧虑之色，问道：“是什么事情？”
　　真陵正色道：“关于四皇灵珠。”
　　恒言的脸色变了变。符扬却沉吟起来。“据史籍记载，四皇灵珠乃是由二代华英帝时，因开国齐天之功而破格提封的四位亲王的魂之精魄聚敛而成的。传说具有固本强身，提升灵力，将法力增倍的作用。朝明帝时，西部念魔林八王出世，窥视大皇，蠢蠢欲动，朝明帝为防患于未然，便特赐四皇灵珠于朱颜，用以镇压念魔林中的邪魔之力，保护大皇西部疆域。”
　　真陵默默听着，又问道：“那长生之珠与花犯之珠又是什么？”
　　“长生？花犯？”符扬蹙眉道，“我只知长生之药和花犯之镜。”
　　真陵犹豫了一下，问道：“是什么？与四皇灵珠可有关连？”
　　符扬颔首道：“以魂之精魄聚敛成四皇灵珠的四位亲王，分别是端王、睿王、武王、严王，均是祖皇帝时的元老功臣，在建国之时，破格封为亲王，并御赐四种仙物以嘉其功。端王性喜养生，御赐仙药，其名长生，传有长生不老之功；睿王天纵其才，御赐神鉴，名曰碧魄，据说可明前后五百年之事；武王好武善斗，御赐宝剑，号称无飨，传为天下第一利器，无人能敌；严王美貌当世无匹，而善养其容，御赐宝镜，名为花犯，传说每照一次，便能美上一分。”
　　“四样仙物分别叫作长生、碧魄、无飨、花犯？”真陵想起那日在荣安殿史令大人称壑明身上的是四皇灵珠，而紫宴他们却称其为长生之珠。“难道四皇灵珠并不是一颗珠子，而是四颗？”
　　符扬蹙眉道：“向来只听闻四皇灵珠，却不知有长生之珠，花犯之珠——”他沉吟了一下，忽双眸一亮，道，“我记起来了。前些日子无意中翻到一本华英朝的史籍，看到上面有关于四皇灵珠聚敛而成时的记载。据史籍上所述，四位亲王以聚敛精魄之时，是各其以其所赐仙物为承载，聚成一珠，然后四珠在无篝之火中淬炼，方才得四皇灵珠——难道那四颗珠子，便是真陵先生所说的长生之珠和花犯之珠？”
　　真陵默然颔首。“看来便是如此了。但既然四皇灵珠是由四颗珠子淬炼而成，为什么现在又会一分为四？四皇灵珠，到底有什么作用？”外界所传四皇灵珠能固元滋本，提升灵力，但真陵知道，四皇灵珠的功用若果真只止于此，断然不会有这么多的人非要夺到它不可。
　　“四皇灵珠的作用？”符扬沉吟着，又道，“这里面有很多种说法，似乎每一本古籍上都有一种不尽相同的说法。——真陵先生请随我来。”
　　真陵沉默着颔首，然后尾随着符扬，一路来到了东宫书房。一迈进书房的大门，迎面跃入眼帘的两壁直冲屋顶的巍峨书架，让真陵着实惊了惊。而当转目向左侧望去时，更是骇了一跳。层进式的一排不见底的书架，无不密密麻麻地摆放了各种版本的典籍。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藏书，真陵不禁为之有些瞠目结舌。
　　符扬察觉真陵惊异的神情，连忙解释道：“这些本都是父皇的藏经阁中的藏书，我嫌来回跑着麻烦，便差人全部搬了过来。也没好好整齐，有些乱，让真陵先生见笑了。”
　　真陵哂然笑道：“太子殿下果然博学。”
　　符扬摇头道：“哪里，都只是摆在这样，没怎么看过。符扬所知尚十分有限，无法回答真陵先生的问题，还要请真陵先生随我一同来书房，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真陵淡淡笑着的表情缓缓地僵在了脸上，他想到了一件不怎么妙的事情。“殿下带我来这里，莫非是要来翻书查找资料？”
　　符扬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是啊。我一个人翻找的话，恐怖非要十天半月不可，所以便请真陵先生和太傅帮忙一起翻找了。”
　　真陵不由睁了睁眼睛，回眸望了望壁立森严的书架，心底一股寒气冉冉上升。
　　符扬见状，从旁问道：“真陵先生还有别的急事么？”
　　真陵勉强笑道：“没事。那就开始找吧。”恒言却道：“我先去将宫里的结界重新设置一遍。”说罢，也不留给符扬出口阻止的时间，转身便在门口消失了。
　　符扬怔了怔，回头望望真陵，有些腆然地笑笑。
　　真陵搬了一张椅子在符扬的下手落座，凌空朝着书架一勾手指，书架之上的书便噼噼啪啪地如长了翅膀般地飞落在了书桌之上。符扬的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犹豫着没有说。真陵侧眼看他时，发现他轻手轻脚地拾过一本书，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书的折皱一一抚平，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是他爱书心切，怕自己这么用法术搬书会损坏了书籍。不由暗觉好笑，便唤出雪豹，示意它去符扬指定的地点搬书。
　　符扬见状感激地望着真陵笑笑。真陵暗觉这位太子其实倒是一位很有趣的人，没有前太子殷其高人一等的高傲之势，也没有三皇子朔雅逼人的富贵之气，却显出普通人的平和来。正如此想着，同时缓悠悠地翻开一本名为《华英史略》的扉页，正着眼于书中文字之时，忽觉书房之中，隐约有一股强烈的灵力迎面而来。
　　真陵的手不禁停了停，侧目望向书架之前的砌石。忽然，书房正中的一块地砖然后动了动，然后倏地窜出一只毛绒绒的粉色圆球。窜出地面后，前后翻滚了一下，方才伸出四条小短腿来，竟是个胖嘟嘟的球状的东西，除着四圈的四条短短的所谓的手脚外，还拖了一条长长的尾巴。这在三壁的守护精灵中，唤作红衫甲。据说是穿山甲的一种分身，除了一般守护精灵的作用外，还可以遁地穿山。是一种非常少见的稀罕守护精灵。
　　真陵已然明白来的是谁了，不由撇嘴顾自笑了起来。
　　缇绣从方才红衫甲跃出的洞穴之中一跃而出，赫然看到真陵，温和的脸庞上刹时闪过一抹惊喜的神气。但随即又看到他正望着红衫甲，露出那种她平生所深恶痛绝的笑容，不由地粉脸蓦然阴沉沉得像是雷阵雨即将到来的天气。“端木真陵，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恨声大叫。若是知道端木真陵这家伙在这里，打死她，她也不会让红衫甲出来。
　　真陵笑嘻嘻地起身凑过去，轻声说道：“原来缇绣师妹的守护精灵是少见而可爱非常的红衫甲啊，怪不得一直都藏着掖着，不让师兄看哪！”
　　缇绣的愤怒已极，不由地柳眉倒竖，伸出一指直指向直陵，大叫道：“红衫甲，咬他！”红衫甲感应到主人的怒气，“哇哇”叫了两声，胖胖的身体往前一蹦，便往真陵身上窜去。红衫甲这种守护精灵虽然胖，但是速度却是不一般地快。真陵反应过来都不曾来得及躲闪，红衫甲尖利的牙齿已经到了眼前。还好，雪豹的反应速度比他快些，已经在他的周身铸起了护身结界，将红衫甲挡了回去。
　　红衫甲却是不死心地，在被弹出后，又一个冲跃，直扑而来。真陵连忙道：“好了好了，缇绣师妹，我知道错了。收回你的小肥球成不？”缇绣更是怒目而视，大声喝道：“你说哪个是小肥球？！”
　　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闹腾起来，太子符扬无奈地摇头而笑。待停歇下来，缇绣告知御华宫已经设了重重结界，她的红衫甲也无法穿越进去。接着又转告了御奕公主的一些叮嘱之言，无过于是一些小心行事，非常时期，不要落人口实之类。又道是皇帝不曾听闻得她的意思，应该不会贸贸然改立太子，毕竟昔日皇帝之位，也是全公主之力而登上的。一切静观其变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