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圣-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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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太久远了，我们村子里的年轻人，早就忘了自己身为僵尸的事实，都已经觉得自己是人，看到你们这些与她们不一样的，就不自觉地害怕起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白发在风中飘扬。
“其实，我们确实是僵尸，你们确实是人。”
老妪是这村子里面地位最高之人，也是第一个觉醒的僵尸，几千年的岁月，并没有让她完全忘记过去。
至少她记得自己已经不是普通人，而是死而复生的僵尸。
“啊？”
那个叫做素素的女孩一脸惊讶，要不是尊婆婆说的话，她几乎都不敢相信。
“我……我是僵尸？”
……
李淳三人在僵尸村子首领尊婆婆的热情邀请之下，到村子里面做客休息，一路之上，李淳与她们攀谈，倒是大概了解了这村子的基本情况。
正如他所料，整座村子的人都是僵尸——考虑到这本身是神王墓的一层，这种情况也完全可以理解，而且这些僵尸也不臭，并且还算通情达理热情好客，李淳跟她们聊天也没什么心理障碍。
大部分的僵尸，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醒来的，也不记得自己生前的情况，她们的记忆，就从这座宁静的小村开始。
这里气候适宜，四季如春，又相对比较干燥温暖，即使对于僵尸来说，也是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她们平时并不需要食物，但是出于打发无聊时间和习惯，还是有许多僵尸从事了农业和畜牧的劳作。
——当然，即使是那些家畜，也同样是僵尸。
当李淳看到一头苍白的僵尸猪对着自己傻笑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僵尸们慷慨的倾其所有，倒是能拿出食物来招待李淳三人，反正平时根本没有消耗，仓库里的粮食堆积如山，她们制作了各色小点心，特别是爽口的小元宵居然特别美味，李淳不客气地连吞了三大碗，连连叫好。
“那么，有没有人豢养神兽，比如……天马？”
青玉鸯却没有多吃，略微有些激动，如果说大多数人都成了僵尸，那她的祖先会不会也在此，她指了指山坡上那些一动不动疑似雕像的天马，着急地向尊婆婆询问。
“天马？”
尊婆婆的目光转向山坡，面色微微一变。
“这……恐怕是没有了，天马这种灵性的神兽，要是变成亡灵，会拥有可怕的力量，并不是这小小的村落可以承受的。”
天马要是化为亡灵，不可能成为僵尸，而是浑身都在燃烧，拥有黑色翅膀的梦魇凶兽，这是可怕的怪物，只有在黄泉的底层才会存在，即使这里是受到神王结界保护的古墓，是生与死的边界，也不可能长期存在。
“也是……”
青玉鸯点了点头，那么那些天马确确实实就是普通的雕像了，“那……村子里有没有一位姓青的人，她……她可能是我的祖先？”
村子里的人不多，又一起相处了几千年，大概全都互相认识，尤其是村子的首领尊婆婆，那绝对应该了解每一个人。
“青？”
听到这个字，尊婆婆的神色又惊又喜。
“难道说，你是青小姐的后人 ？对，对，青小姐以前就是豢养神兽的，她当年还曾经说过，她给后人留下了进入古墓的指引，总有一天，她们会来此接她出去，重新葬在祖坟之中，得以安息，才能够真正化为祖灵，保佑她的后裔！”
她的记忆匣子好像一下子被打开了，兴奋地站起身来。
对于上古之人来说，祖先是非常重要的灵，甚至地位要高于一般的神祗，她们被安葬于同一血脉的祖坟之中，化为祖灵，保佑后人，拥有特殊的力量。
所以青家的祖先，心心念念想要从神王的古墓之中离去，回到自己的安息之地。
可惜现在世易时移，天地变异之后，神祗的天庭掌握了一切的权柄，祖先的力量，已经变得微不足道，当然尊婆婆她们还完全一点儿都不了解。
“这么说，她……她真的在这儿？”
青玉鸯大喜，抓住了尊婆婆的手，这时候她也不嫌弃对方是僵尸了，连连追问。
尊婆婆叹了一口气，举目四望，又摇了摇头，面色凝重。
“已经有几千年没有人再想起青小姐……想不到她的后人真的来了……那……那我也不能瞒你们了！”
她剁了跺脚，把客厅的青砖地面踩了个窟窿——这种事对于僵尸来说司空见惯，她们漫长的人生正好可以用修缮房屋来填充。
“怎么？”
李淳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对劲。
尊婆婆挥手让其他僵尸都离开，单单留下了还在闷闷不乐的小僵尸素素——刚才她得知自己竟然不是人而是僵尸之后，一直都沉闷的不说话。
“其实，青小姐是我们能够在这里平静生活的大恩人！”
尊婆婆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幽幽叹息，将当年的真相和盘托出。
这里，毕竟是神王墓的第二层。
——绝不仅仅是一座僵尸的桃花源。
第一百三十五章 败亡凶兽
青玉鸯的祖先名叫青盈盈，乃是司天马的女官，在这座小村落中其实是地位最高之人，如今掌控全村的尊婆婆，乃是她的助手。
天马天性温驯，却不愿近人，只有温婉美丽的处女，才能够与它们接近。
青盈盈以绝世姿容和与神兽沟通的能力而成为燕神王手下天马的饲养人，也被特许居住在燕王幼年时曾待过的小村落。
“处女？”
李淳摸了摸脑袋，有些不明，“那怎么传下后代的？”
吉祥瞪了他一眼，青玉鸯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她可以说是我的姑祖，乃是我前代祖先的亲妹妹，云英未嫁就以殉葬燕王墓，青家每一代负担开墓之责的，也都是女子。”
姑祖也能算是祖先，虽然不是从肚子里面生出来的，但到底也有血脉之亲。
上古之人重视血脉，青盈盈既然未嫁，就算是青家人，该入青家的祖坟。
她豢养天马，原本无忧无虑，谁知道燕王年老，竟是一病不起，去世之前，不知道又是怎么错了念头，竟然要让平日忠于他的臣子、心爱的妃嫔还有侍奉之人统统一起陪葬！
对于年轻的青盈盈来说自然是晴天霹雳，但就算是位高权重的宰相、手握兵权的大将与母仪天下的王后都无法违拗燕王的命令，何况是她小小的一个女官。
她只能拜托天马将自己的遗书带回了青家——燕王虽然权势滔天，却管不了那些自由自在的神兽生灵，原本天马想要将青盈盈一起带走，但她却不愿抛弃伙伴独生，宁可选择有尊严的死亡。
她当时的唯一愿望，只是有朝一日，能够回归青家的祖坟。
但未曾料想都的，是死亡并非终结，而是刚刚开始。
殉葬之后，整个神王墓因为受到结界的影响，又或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笔引动了黄泉与红尘的冲突，在这座古墓之中，形成了生与死的边界，凭着三千名剑剑魂的守护，它们这些孤魂野鬼并没有被黄泉的恶鬼所吞噬，也没有再入轮回，而是永远在行走于地面之上，成为了不死的僵尸！
青盈盈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一开始也并不以这僵尸的身份而感觉到耻辱或是难受，只可惜这样的躯体，再也无法饲养天马——当然在这古墓之中，至少在第二层里面，也不再有神兽的存在，由于受到结界的限制，她们更无法离开这座仿制出来的小村，只能悠闲地蹉跎时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源自于死亡的腐朽和阴暗终于浮起。
“恶”也就诞生了。
——不，确切的说，这“恶”早就存在于最初的古墓之中，在燕王自私的决定以活人殉葬之后，即使他拥有再多的珍宝和法器，也无法阻止那些怨气与仇恨所创造出“恶”的源头。
若不是因为三千名剑的镇压，古墓早就应该腐朽而被黄泉吞噬，但也正是因为三千名剑的阻拦，这些不可名说之恶，渐渐发酵，成为可怕的存在。
“停……停……”
李淳听得云山雾罩，“尊婆婆，你说得太玄乎了，我受了这么多年教育也没听懂，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说，在古墓里面出现了可怕的怪物……”
青玉鸯的面色如纸，并不是畏惧，而是在为千年前的姑祖担心。
尊婆婆说了这么多，显然是跟青盈盈最后的去向有关。
“怪物？”
还有比僵尸更怪的怪物么？李淳心中吐槽，却不敢宣之于口。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现在还在不在？”
与其替古人操心，不如担心担心现在。
“那怪物，每一层都有，被名剑镇压数千年，却也无法消灭，现在自然还是在的？”
尊婆婆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山川，脸上竟是有几分惧意。
已经被镇压了几千年的怪物，她依然如此害怕，那大致也能够想象出当年那怪物的可怕了！
“被镇压了那还好。”
李淳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忽然又想起来，“那古墓的第一层也有，咱们怎么没有瞧见？”
第一层空空荡荡，好像什么都没有，既没有遇到可怕的怪物，也没有瞧见镇压的名剑。
“那我就不知道了。”
尊婆婆摇了摇头，吉祥生气地瞪了李淳一眼，拉了拉他的袖子，“少爷，你别打岔了，当年的事情还没有讲完呢，那……那是什么怪物？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打岔，你看我刚才的问题不是跟你一样么？只是老婆婆没回答我而已……”
李淳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但尊婆婆只回答了他下半个疑问，之前问怪物到底是什么，她却并没有回答。
“到底是什么怪物，或许只有青小姐才知道，我们……我们都是没用的人……”
尊婆婆说着眼泪都要掉了下来，她弯下腰不住地咳嗽——要不是知道她僵尸的身份，看上去就跟一个伤心的人类老婆婆没什么两样。
“原来僵尸也会咳嗽……”李淳小声嘟哝，僵尸女孩素素心疼地伸手扶着尊婆婆，一边还转头狠狠瞪了李淳一眼。
吉祥忍无可忍，也是在李淳的胳膊上扭了一下——虽然是为了阻止李淳再乱说话，但这种亲昵的举动还是让她脸红到了耳根。
——反正……反正在青玉鸯的眼中，他们就是小情侣一对，这……这也就算了！
尊婆婆喘了好一会气，这才缓了过来，带着哀伤的神情，向他们叙述当年之事。
在那时候，大部分村里现在的僵尸还没有产生意识，只是浑浑噩噩地游走，甚至有不少被怪物所操控，成为帮凶，这也是为什么尊婆婆要让其他人都离开的原因。
虽然并不是她们作恶，但她们的躯体所造成的罪行，也仍然会让她们不快。
最早发现异状的还是青盈盈。
她当时已经习惯了僵尸的生活，虽然孤独，但却也淡然从容，每天免去了口腹之欲的麻烦，如果愿意，可以好几天在山坡上晒“太阳”发呆，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变故，正是在她晒太阳的时候发现的。
黄泉的侵蚀，无声无息，第一个受影响的，乃是有生命的物体。
青草，开始枯萎。
树叶，开始凋谢。
虫鸣渐渐变少，而林间的鸟雀也不见了踪影。
“我当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青小姐却开始忧心忡忡的样子。”
村子里也已经有了不少人，她们有些人有了朦胧的意识，有些人还完全懵懂，尊婆婆算是意识已经比较清醒的几人之一，她注意到了青盈盈的有心，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堕落和腐朽一旦开始，就会不断地加剧，很难回头，尽管每天青盈盈都拼了命的收拾草木，救治鸟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