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设防-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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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津淡淡地陈述着那段尘封已久的痛苦回忆。我听着听着不禁一阵心酸,好想奔到他身边紧紧拥住他,但是在挖砂山的过程中,不知不觉我的手臂已被嵌在隧道里拔不出来。
“岛津……”。
……砂山在我俩之间形成阻隔的障碍。我只能用我所有的情感呼唤着他的名宇。
像回应我似的,岛津开始诉说起往事。
“自从我妈去世之后,我变得毫无情绪可言。不会哭、不会笑、不会生气,我的情感完全被母亲带走了。”
“哥哥们为了治好我,带我去了好多地方。医院、心理治疗所、灵媒、游乐园、百货公司。然而,我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
难道,他遇到“悠纪”之后才找回自己失落的感情?
悠纪对岛津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那为什么我会忘记呢?把他交付给我的感情完全忘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我不是“悠纪”?
……为什么那时和岛津相遇的不是我?
如果我们曾经相遇,我一定会好好的守护著他。
但是……
隐藏在砂山背后,我压低声音哭泣。
“我第一次遇到你,是在我家附近的公园里。我会喜欢那个公园的原因是去的时候经常都没有人。而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了你,不知不觉地我们就玩在一起了。
不是!
岛津在公园里遇到的不是我!因为我完全没有印象啊。
“你常会给我好多东西。你总是带着满脸微笑把妈妈给你的点心,以及在幼稚园里做的纸飞机送给我。所以,我变得习惯会期待今天你会给我什么,我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成一个普通孩子的模样。”
只是给那一点东西就能够买到你的心的话,我可以把我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拿出来。
手被嵌在砂山里,我仰躺在沙滩上。
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中我看着背对群山的白云正快速地流动着。
我已经没有心情再挖隧道了。嵌在湿砂里的手臂也渐渐失去了知觉。
我只能呆滞凝望着天空。
“你看,我们的隧道就快要通车了。”
岛津愉快地说着。
“悠纪。你也把手伸过来啊。”
我麻痹得无法动弹的指尖似乎感觉到另一边砂土的松动。
沙啦――
沙啦――
沙啦――
我的手指感觉到砂土的震动。
“――!”我们指尖相碰了。
“……我找到你的手指了。”
岛津的手指缠住了我。握得好紧。
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在互相传达的温热之下,那种心跳,那种安心而又深切的感觉……。那么复杂的情绪却是我所熟知的。
(……小……夜……)
我下意识地蠕动着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隧道终于打通了。”
他的手指轻快地离开了我,然后我听到砂山另一地传来一声大叫。
“呀――”
我带着满心熟悉的情绪静静聆听着。
我辛苦堆成的砂山实在太大了,在我挖掘隧道的过程中一直担心着看不到对面的朋友。一想到他该不会不见了吧?我不安地拼命加快了手臂的动作。
“啊!”
最后的砂壁终于垮了,当我们手指互相碰触的时候,我高兴地叫了出来。
堆砂山时的喜悦与不安,当不安越大,喜悦也就相对地加大;所以,我在堆砂山的时候总是不知不觉地越堆越大。
“我找到悠纪的手了。”
“我也找到小夜的手了。”
虽然脸和身体都被隐藏在沙堆后面看不见。但是隧道打通之后,却可以在里面互相确定彼此的存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让我们不厌其烦地继续探索着对方的手。
透过手心传送过来的温暖,不但证明了挖掘隧道的成功,也证明了友情的存在。
我常常觉得好奇怪,为什么每天坐着巴士到幼稚园去就会有好多朋友,但是一回到家里却又只剩自己一个人?
我妈告诉我因为这里是新盖的住宅区,而且我们又搬来没多久,所以找不到年龄和我相近的小孩可以一起玩。话更如此,但我还是不放弃寻找朋友的念头,于是向妈妈提出要自己出去玩的要求,结果妈妈说这附近人不多,怕有变态狂出现,所以叫我别去太远的地方玩。不过我家附近的那个公园里全是些大哥哥大姐姐,他们又不陪我玩,所以我就瞒着妈妈偷偷跑到比较远的公园去玩。
那个发生过杀人事件的公园里有好多游乐设施哦,但奇怪的是,总是一个人也没有。当我失望地想要回家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家伙。我兴奋地冲上去想和他做朋友。他告诉我他叫做“小叶”。
刚开始跟他说话他都没什么反应,我觉得有点奇怪,但久而久之他也开始变得爱说话了。从此,他成为我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学校之外的好朋友。
“小叶啊,在你的朋友里你最喜欢哪一个?”
我紧张地期待若他的答案,不知不觉捏紧了小叶在隧道里的手。l
“嗯,我最喜欢的是在天国的妈妈,再来是我爸爸。”
我问他的是朋友,他为什么回答的是父母呢?我虽然觉得奇怪,仍然继续期待他接下来的答案。
“还有一夜哥和十夜哥吧?”
说到这里,小夜就停下来了。
“还有呢?”
就并不是第一名,起码也有第三名吧?我期待着从他口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还有我家的狗贝利和猫咪查雷,池里的鲤鱼我也满喜欢的。”
“……还……有呢?”
尽管心中充满了不安,但我还是相信他。因为我们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啊!
“还有嘛?”
小叶歪着头思考。我用力地在心中祈祷着。
“嗯……后面就没有了。”
为什么!失望的冲击让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对小叶来说,我居然比池里的鲤鱼还不如。我是那么、那么地喜欢他啊!
我猛地放开了在隧道握住他的手。
“我最讨厌你了!”我站起身来大吼。
手还伸在隧道里的小叶吃惊地瞪大眼睛望着我。那一向我觉得好漂亮的浅咖啡色瞳孔也随之黯淡下来。
“哇!”他突然做了我一脸沙。
“我也最讨厌悠纪了!”
我震惊得全身僵硬,根本无法闪避他的袭击,满嘴满脸都是沙。
撒进眼里的沙痛得我泪水直流,完全看不清公园的景色和小叶的脸。
为什么我要遭受这种待遇?是小叶说的话太过份了啊!
“你是一个大笨蛋!我讨厌死你了!我要跟你绝交!”。
我气得把砂山踩平之后,头也不回地就往家的方向跑。被沙和泪模糊了的视线让我看不清归路频频跌倒,等到回到家已经是身心俱疲了。
结果,那一晚我因为小叶说我比池里的鲤鱼还不如的冲击而发了将近四十度的高烧,而且我一直用手去揉进了沙的眼睛还导致角膜炎,两眼都绕上了眼带,在床上当上好久的病人。
“……别哭了。”
不知何时岛津来到我身边,用手帕温柔地拭去了我的泪水。他的眼神似乎在向我为什么哭泣。
是啊,为什么我要哭呢?没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再哭泣了啊!
我看着岛津的浅咖啡色瞳孔喃喃自语。
“……你是……小叶……”
原本纠缠不清的记忆乱线现在已经开始慢慢解开了。
“是啊。所以你就是悠纪。”
岛津欲哭还笑地看着我。
为什么我会把我那么喜欢的小叶忘掉?
虽然因气愤而宣布绝交,但是无法放弃这段友情的我,在取下眼带的同时追不及待地就跑到小叶的家。就算我在他心目中比不上一条鲤鱼,我还是不愿意失去他这个好朋友。
然而我所面对的竟是他们准备举家迁移的残酷事实。
只要一想到无法再见到他,那种既悲伤又难过的情绪就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我只有闹着要和他们一起走。所以我才会把那时十夜哥的一句玩笑话“那你就嫁到我们家来,和我们一起走吧”当真,而大闹着要嫁给小叶。
“走吧,风开始大了。”
岛津拉着我的手腕想要站起来。
“不行,我动不了。”
“为什么?”
看着岛津奇怪的表情,我不好意思的讲。
“…我的手被埋住了。”
岛津一听,登时“扑哧”声笑了出来。嘴上还说着“你以前就拙于挖隧道”…。
我记得应该是挖得满好的啊…。看来我的记忆真是一点也不可靠。
“明明笨拙却又喜欢,所以我们每一次见面都在挖隧道。”
“那时也是在挖隧道吧!”
岛津知道我所指的那时是什么时候,脸色有点暗淡下来。
“我经常满怀期待地在公园等你,只要一想到万一你不来,我就难过得几乎哭出来。所以,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你向公园奔来的身影时有多高兴。以前的我从没有过这种情绪,所以当时我根本无法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当你说出绝交时,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间死去。脑里一片空白,思想也随之停顿。而当我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你的时候,你却不再到公园来了。”
“其实我隔天就好想跑去和你重修旧好,但是因为我两眼都绑着眼带,所以不能出去。”
“……眼带?”岛津的脸色变白了。
“一定是因为我用沙撒你吧,……对不起,我太过份了。”
岛津像请求我原谅似的吻我的手掌。
“等我终于取下眼带跑到你家的时候正好你们在搬家……。知道你要搬到很远的地方去的那一瞬间,我的世界也死了。”
那时我所尝到的痛苦和悲伤,远比梦中那分离的片断都要令我无法释怀。所以,和鲤鱼无法相比的震撼与分离后思念的煎熬,导致我将关于岛津的所有记忆完全封锁在自己的内心最深处。
其实,那段和岛津相识、交好,而至绝交的期间,大概只有不到半个月而已吧。我和岛津的交集点只有公园和岛津的家,知道我们关系的只有一夜哥和十夜哥,连我妈都不知道。我根本不可能告诉她,我跑到她再三告诫我不能去的公园玩。而且还交了一个朋友。
“……悠纪。”
也不知是谁先靠近,我们的两唇相接了。轻柔地爱抚了好几次,像是要补偿过去那段逝去的光阴似的。
“你为什么会突然搬家啊?”
旧恨虽已不必再提,但我还是忍不住要埋怨岛津,完全解封的记忆宛如昨日一样鲜明。
“因为我爸调到国外工作。趁这个机会,我那还在当重考生的十夜哥为了成为造型师而到纽约进修,偶尔发表一些作品的一夜哥则专心想成为一个作家,所以搬到东京去了,可能住在那个充满了母亲回忆的家,对身为大人的他们而言,是一种痛苦吧,而我那时年纪还小不能跟着他们去,所以就暂时寄住在金泽的祖父母那里。”
岛津的眼神似乎回到了那遥远的童年时期。
“在那里住了五年之后,就到我父亲那里去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