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县令大将军 上-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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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地吸一口气,我努力地把胸中的怒火压下去,抬头,摆出微笑。
“柿子要挑软的吃啊……柿子要挑软的吃啊……”耳朵边的苍蝇不住地在嗡嗡作响。
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冒了上来。
“应将军,请到下官的衙门一坐——”
“柿子要挑软的吃啊……柿子要挑软的吃啊……”
“请——赏脸喝口茶吧……”
……,……
真是窝囊。
但是人就是这样子,没办法。谁叫我的官儿小呢。
当着大街上百姓的面,我也只能这么说了。望见刚才拉我一起吃烤肉的少年唇边的微笑,心里突然觉得窝了一肚子的火气。
可恶!
要不是这几匹马,我现在应该是端端正正地坐在烤肉摊前,美滋滋地吃着香喷喷的烤肉串的。
“请——赏脸喝口茶吧……”我一脸谄媚地笑道。“应将军远道而来,下官没能及时得知消息,没能给大人接风洗尘,实在是下官礼节不周,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应劭愣了一下,目光移到我的脸上来,似乎是愣了一下,“呃……”他的手捂在嘴上咳了一下,这个动作倒是真正儒雅到底了。可惜啊,人家不是文人。人家是武官。文人还可以踩一脚哼两声,大不了跟人甩甩嘴皮子,武官……没胆!
“小地虽陋,但是好歹也有上好的碧螺春,大人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请移驾一坐。”我笑得灿烂笑得动人。每当要说这种话的时候,我的习惯就是一贱到底,连色相也赔上,以保换来百分之百的成功。
应劭的视线似乎还停驻在我的脸上。手捂在唇上,这种姿势仿佛在沉吟着什么。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呃……现在是大眼瞪小眼时期……
饶是我的脸皮再厚,饶是我这样子被人看也不是不常有,我还是心里起了毛。从小到大,敢盯着我超过三分钟的人,下场一般都会很悲惨。在我五岁的时候,私塾里新来一个老教书先生,第一堂课尽敢跟我大眼对小眼瞪了三分钟,下一堂课的时候他立刻从他的书桌里面掏出一只马蜂窝来;进京赶考时,跟着小福和蟑螂和老鼠同寝那段时间,敢对着我流口水的家伙,个个都第二天在茅房里拉肚子拉到虚脱;圣殿上对答时,那个站在一旁竟敢对我涎着脸动手动脚的色老头兼王爷,三分钟之后就被我的驴子给踢到爪哇国。
呃……好像他还在看……
当然,能这样子看我超过三分钟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墨樵。
好吧……让他大眼瞪小眼……
一想起墨樵,小腿似乎就开始了隐隐作痛。每当他用那种深情款款的目光注视我的时候,我都不由地心跳加速心猿意马性欲旺盛,只想着要扑过去狠狠地吻他,哪还想到要计时算数。但是现在?如果应劭的视线中流露出一点点的淫邪还好办,我可以毫不留情地当街尖叫“强Jian啦——”但是偏偏他那种注视只是一种不带Se情的纯洁得让我想大叫阿弥陀佛的注视,呃,也许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观察才对。
大眼瞪小眼。
……,……
“应将军……”我小心地唤了一声。“呃……我们这样相望,似乎有点……”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柔软细腻,脸上的茸毛软软的手感极佳,嘴角也没有沾上东西,很正常啊。抬眼看旁边,吓!一大堆人围着看热闹。
“应将军……”
“呃……李大人您芳龄几何?”
绝倒一大片。
我……抓!抓抓抓——努力地抓住小福的袖子,我努力地站好,正一正脸色,还是摆出微笑道:“下官已经年过二十了。”晕——这么盯着我研究我大半天,敢情就为了这个?芳龄,我还高寿呢!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长得比较……呃……容易让人一见钟情……但是……
“呃,对不起。”似乎是注意到围观的百姓的反应,应劭的脸上露出一丝赧然,手扶在额上,他闭了闭眼,阳光太过刺眼吗?“今日……就不去了。改日再来跟李大人把酒言欢。”
“那就改日啦——”我乐颠颠微笑着地作揖,看到他又把手扶在额上闭了闭眼睛。贫血?没多想,回头招呼小福,“走啦。”今天不用破费请人喝茶啦!
“大人!”小福慌慌地跟过来,“大人,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我轻斥了一声,“刚才怎么不说话?本大人差点被人踩死了,你就拉着我逃回衙门?你像话嘛你?”
“我哪敢——”小福道,“赶着逃跑也总比你牺牲色相地去巴结别人来得好吧。”后面的声音在我的怒视之下越来越低。
“呜呜呜……人说小仆总是不好养的……从小,你就是人家的书僮,养到现在,竟然骂我巴结别人了……”我呻吟道,望见韩师爷,头更大了。
“大人,快回衙门吧。王寡妇……”
我不由地抬起手来扶了扶额,闭了闭眼。头好痛。难道刚才应将军他老人家是头痛了?
不知道哪儿传来的香味再次进入鼻息之间,转头,是刚才那个少年。但见他斜斜地倚在不远的柱子上,手里拿着一串松枝烤肉,笑笑地望着我。
呜啊啊啊——
我的烤肉——
“……七月十号的时候,王寡妇遇见西村的卖豆腐的李汉,……”
“我要吃烤肉!”
“老爷,您今天已经在集市上吃了一次东西了。就是早餐的时候,您忘了……”小福婉婉规劝。
“……上月中旬的时候,被王家撞见……”
“不管,我要吃烤肉……”
“老夫人交代,您不能随随便便吃外面的东西……”
“……王寡妇的前夫在三年前曾经被征兵,笱南之战后,就没见回来……”
暖暖的阳光下,只见一个小仆一个老师爷一左一右地架着一个衣着朴素的老爷,往衙门里匆匆赶去。
第二章
我承认;我这个县官当得不是太过称职。但是,论为民父母,亲民和乐,我做得是绰绰有余了。看今日本老爷审案竟是有这么多人来踩破衙门,已经足以证明我的的魅力所在。
其实我一直想要过的就是那种平平安安的生活,就是每天可以上街溜一圈,跟人闲聊几句,官不要大到让自己每天忙着赔笑脸应酬所谓的达官诸侯,也不要小到让谁都伸出一只手就可以捏死踩到脚底下像蚂蚁那样的凄惨,而且也不要为了所谓的老爷风度不可以在街上随随便便地吃东西。所谓的大君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现下我挤不进朝堂,就只有在野当个小小官,独善其身,每天闲闲过自己的日子,这种日子都已经过了三年了。而自从三年前我被调到汰州来之后呢,我就发现,这个小小的县城是我心目中的桃源乐土。此处民风淳厚,少作奸犯科之人,而且多产梓、姜、桂、金、锡等,每年向朝迁交付的赋税呢,不会少到让朝廷皱一下眉头要求多征,也不会多到让朝廷把眼睛瞄到这里,等着这里冒出金灿灿的油水来'自由自在'。
所以,一句话,我的生活很安稳。
这就是某天我一边吃着午饭一边得出的结论。酒足饭饱之后,我趴在还略有些油渍的桌子上,头慢慢地转到左边,再慢慢地转到右边,瞅了瞅站在左边的小福,再望了望站在右边的师爷,微笑着,幸福地道:“小福,师爷,你们看,虽然老爷我每天只能出去转悠一次,虽然你们当老爷我手下的对我老爷不怎么样,但是老爷的生活很安稳啊。这样想想,我其实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酒菜不是太好吃也不是太难吃,天气不是太冷也不是太热,生活不是太糟也不是太好,这些都是难求的啊。
小福一脸笑容:“是啊,老爷明白我对您有多好就成了。小福跟了老爷这么多年,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我哼哼几声,实在是吃得太饱不想跟他争辨。这家伙也没想到我有哪句话是说他对我老爷好的,就凭他?每天禁我老爷的足,不许我出去,不许我吃这个吃那个的,还任说是听老太爷的吩咐。哼哼,也不想想,人家老太爷的话能听吗?现在在家里当家作主的是我这个老爷啊!拿了鸡毛,就当着令箭甩我。
慢悠悠地转过头来,对着我那个年约五旬的师爷讨好地微笑,“师爷,您说老爷我这番话有点道理吧。”
“呃……我是很想承认老爷的话有点道理的啦,只是……”
“只是什么?”不就是一句他们两个当我手下的对我不怎么样嘛,承认有那么难吗?
“只是老爷的生活现在不是太安稳了。”韩师爷道,“今早本县又有十三户人家共二十六个少年,说是要在应将军营中做事。”
“那又怎么样,说明老爷我教导有方,本县男儿热血有为,有保家卫国之心,难道不是喜事一桩。”话虽然这样子说,但是鼻子莫名地就有些酸溜溜。想当年我县令大老爷招一个在衙门看门的,砸下多少两银子,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才有个乞丐过来应聘,现下人家一过来,就拉走我那么多的壮丁。呜呜呜——
“但是老爷您也知道,昨天有十多户,今天又有十三户,这里面,有城西的三黑子家的两兄弟,也有西街王二家那几个不成器的三个赖子,还有歪脖子街刘家的那个昨天刚从狱中放出来的蛮子,还有……”
“等等——”我打断他的话,“那个刘家的怎么到昨天才放出来啊?”我怎么记得他好像只判了半个月,现在怎么算,距他押入牢也是有一个月多了吧。哈哈哈,本老爷明查秋察,被我抓着小辫子了吧。
“噢,那是衙役疏忽大意,再加上老爷您那天也没说清楚,所以直到昨日月底查人的时候,才发现这家伙在牢中多关了几天,小的就作主把他放了。”韩师爷面不改色。
“噢,敢情还是本老爷的错。”我悻悻地。
“老爷您是不太管事情。”忠心耿耿地说了这么一句,容不得我有一句插话的时间,韩师爷立刻接着道,“此人昨日托关系好像是说要进应将军营中参军,但是究竟事情结果如何还不知道,只知今日他已经穿起兵士的服装,与前几日参军的几个地痞流氓勾搭在一起,成群结队在街上为非作歹。”
“……”
“昨日听说是应将军营中有一士兵打伤本地一小商贩。”
“……”我沉吟片刻,跳将起来,“这么大的事情,本老爷怎么不知道?”啊啊啊——不想出什么大事啊——我不想跟人家有权有势有靠山的冲突啊!
“昨日老爷您在午睡,我跟小福就派衙差抓了那个家伙。”
“……”
我无语。望着桌子上的醉枣,突然觉得嗓子里好难受,就好像噎了一颗醉枣核一般。
“老爷,那种人实在是该打。”小福在一旁帮衬。
“……”
眼前好像有点晕,低头望着桌面,油光光的,会眼晕,大概是桌面抹得太干净的缘故吧。
“老爷,我没有做错吧?”韩师爷抬起头来无辜地望着我。
冷汗一滴一滴地从背上冒了出来。
“你们……你们没有打那个士兵吧……”我慢慢吞吞地开口问道。
“……”小福无语。
“呃……打了二十大板。”韩师爷道。
眼前一黑,我连忙抓紧手中的筷子,“二……二十大板?那家伙现在还关在牢里吗?”
这次小福倒是答得飞快,“没有,老爷,我们给了他二十板子后就把他放了。”
我闭了闭眼。转头望着韩师爷,望见他点一点头,不由地想直接拿头撞盘里的豆腐。
“那……他回到营里了没有?”我问道。
“老爷您糊涂了,我们都放了他了,他当然回到营里了。”小福在一旁道。显然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呃……我是说,你们有没有在他回营的路上把他套上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