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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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浓迫切的期望落了空,人影笔直地跑到他身边来。
信浓就着低伏的姿势,看着后视镜中渐渐走近的人影。
月光从对方的背部照射下来,在逆光的情况下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
然而,信浓不愧是就读美术大学的(准)艺术家。光从浮显于月色中的人影,信浓瞬间就分辨出对方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
身高一七五左右,相当纤瘦,而且将两侧的头发编成辫子。
从轮廓就可以看出对方是个男人,可是他却将长长的头发编成三股辫。
当对方越走越近,到整个人占满了后视镜,并从洞开的窗户窥探驾驶座时,信浓知道自己必须有所反应了。
“喂;你还好吧?”
对方抓着车门问道。口气虽然粗暴,但是一点也不冷漠。
对方似曾相识的声音,使得信浓的肩头上下剧烈晃动。看着信浓的脸的对方也一样。
“咦……搞什么?你不是立川吗?干嘛一脸错谔?是我呀!我是月乃……”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话又说回来,干嘛现在还这样叫我?太见外了吧?”
信浓赶忙滔滔不绝地说道。
从车窗外窥探着驾驶座的人应该是见过的。那张脸看着信浓,眼底闪着光芒,好像很高兴地说着话。那张如太阳般灿烂的笑脸,也依稀有记忆。
这种感觉……这个音响一定不会错的。
一定是信浓最珍视的恋人,刚刚才被他送回家的小十夜。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他一定是听到奇怪的声音,不放心跑出来看看……)
这时候信浓的心态极度地不安。
对方的外表及语气和信浓所知道的小十夜,确实有着若干的不同。
可是整个人的形象,却是小十夜没错。
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识别能力的信浓而言,重点不在于外表的些微差异,而是气息。他在瞬间做了判断,既然形象吻合,那么就算有些微的不同,也应该是同一个人了。
“嗯,那就叫你信浓吧?你的名字很奇怪,但很容易记,嘿嘿嘿!再说我也喜欢漂亮的人和东西。”
“当然!那是当然了!”
信浓一边用力地点点头,同时更加地确信。
(呼,太好了,果然是小夜啊!)
因为对方不只没有因为信浓的话,而感到不可思议,甚至还带着微笑答话。
可是,下一瞬间,对方却说了一就把信浓腿到谷底的话。
“那你就叫我觉吧!”
“啊?”
“你不是小十夜那?”
聪明如信浓,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给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
连自己的恋人都分辨不出来的冲击,使得信浓沮丧地垮下了肩。
另一方面,不明就里的觉,看到信浓突然把脸趴在方向盘上,以为他受了伤,一脸担心地问道:
“喂,信浓,你没事吧?”
很讽刺的是,皱着眉头体贴地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和觉本来隐藏在害羞底下的温柔混在一起,感觉上更像小十夜。
(不行!我真的没办法区分他和小夜!)
觉一充满感情的声音,激励着快要被绝望灭顶的信浓。
“喂,信浓,振作一点,我带你到医院去。”
信浓知道自己的毛病不是一般医生可以医得好的。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眼前这个“印象跟小十夜雷同的人”说明清楚。
(原以为绝对不会分辨不出小十夜的,我该怎么办?)
……事实上,觉的确是小十夜的兄弟,在月乃宫家的四兄弟当中,他们两人也是张得最像的。不管在身形或说话方式,都极为类似,连他们的父亲有时侯都会弄错。
对原本就不善于区别人的信浓而言,在这么混乱的状态下要区分出他们兄弟两人,可说是难上加难吧?
可是,信浓是在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这件事——
知道觉跟小十夜是兄弟……
于是,他立川信浓,向二十岁的爱跟苦难的日子,迈出了第一步。
第二章
“喂……米杰,是我啦!觉。你能不能回头一下?你应该还在附近吧?我在相川先生家附近的转角这一带。我一个朋友出事了。”
当信浓无助地抱着头时,觉拿出行动电话,快速地拨了个电话。
“朋友?”觉说的这句话让信浓紧张得颤抖。
(我们果然是认识的。可是,什么程度啊?)
对信浓而言,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冲击。
觉担心地皱着眉头看着抱着头的信浓。
“你头痛吗?到底要不要紧?”
就是这个声音。和小十夜相似的音质。不只是音质像,连单字和但字的连缀、语尾的微妙音调都是那么地神似。
(求求你,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信浓的希望又落空了,觉反而握着行动电话滔滔不绝地讲。
“求求你嘛,米杰,他看起来蛮严重的。我想送他到医院去,所以把你的后座空出来吧……对不起,对不起嘛,在附近的车站把他们放下车吧,总之,情况紧急。”
事实上信浓并没有受伤,所以根本不需要到医院,可是信浓来不及说清楚,觉就三言两语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回过头来充满自信地对信浓说:
“待会儿就会有人来帮忙了。”
信浓再度定定地看着浮显于月色当中的脸孔。
透明琥珀色的大眼睛,让人印象深刻。白皙的肌肤有着一般男人没有的光滑感,找不到丝丝胡渣。红茶色的长发轻柔地包住那张小小的脸。拜此之赐,吧本来就不俗的外表,更添了些许妖精的气息。
小十夜也是这样的。在高中里,他是个被看好可以直接考上东京大学理III的资优生,可是外表却绝对看不出来。他待人和蔼可亲,跟班上的同学好像都处得很好,不过却又有着可以从人群中一眼辨别出其与众不同的特质。
个性看似沉稳,有时却也会表现出顽固难缠的性子。
而且他每次和信浓一对上眼,就会一直线跑过来。那喜孜孜跑过来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只可爱又可怜的小狗。
信弄一向把小十夜当成可爱的小狗,藉以区别他和别人的不同。不管在什么状态下,他之所以可以区别出小十夜,是因为没有其他人看起来像“小狗”。
(原来是这样啊?小十夜是只属于我的小狗呀!)
信浓因此在小十夜身上投注了相当深厚的情感。
可是,这个想法似乎错得有点离谱。
因为,现在眼前这个青年,在信浓眼底也像是一只小狗。
撞到墙壁的是车子左侧,还好右侧的驾驶座没啥大碍。
觉从车窗探头进来,松开了车锁,打开驾驶座的门。然后帮动都不想动的信浓,松开了安全带,抱住信浓瘫软的身体,让他下了车。
这时候,一辆车停在他们身后。
“喂,觉,没事吧?”
信浓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不觉大吃一惊。
因为来者正是刚刚从他眼前经过的……
自己因为瞬间被他们攫去了注意力,才会去装墙的……“活动重金属摇滚乐团”。而且还是那个连信浓都不觉会看呆了的漂亮主唱。
“米杰。”
这个被称为米杰的男人,和觉合力将迷惑的信浓扶进敞蓬车里,而原先做在驾驶座上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则坐进了信浓的车子里。他轻轻地空转着引擎,确认正常之后,从驾驶座里探出头来。
“没问题,还可以动。对了,你家在哪里啊?”
“他问你住在哪?”
“OO车站附近。”
“他说是OO车站。”
“那我就帮你把车停到车站的停车场去,你以后可以在自己去拿车。车钥匙我回交给觉。”
看来他们似乎对这种以外习以为常了,处理手法快速简洁,简直令人叹服。
把信浓扶进后座之后,米杰握住方向盘发动了跑车。
穿黑衣服的男人,则开着信浓的车往反方向驶去。
“看起来好像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嘛!”
米杰一边操控着方向盘,一边瞄着坐在后座的信浓说道。
他的眼光出奇地锐利。华丽的外表使得他看起来像个轻薄的人,实际上,他似乎是一个判断力敏捷的人。
觉出于反射性地庇护着信浓。
“他好像受到很大的冲击,话也说不好,而且头可能撞到了。我想还是去看看医生比较保险。”
“呜,是吗?”
“对不起,都这么晚了还把你拖下水。”
“无所谓,我原本就是夜猫子。”
米杰的目的似乎是打算引起觉的注意。他伸出手搓搓觉蓬松的刘海,瞄了后座的信浓一眼。
他们的关系很亲密?
信浓猜得没错,他们确实是爱人同志。今天米杰他们是坐着“活动舞台——敞蓬车”来到月乃宫门前,开始一场盛大的“对觉示爱的现场表演”,使得觉火冒三丈,追着不断演奏的车子跑。
在各种偶然的机缘下,信浓竟然被恋人的哥哥送到医院去了。
……顺便告诉各位,这时信浓还不知道觉就是自己恋人的哥哥,而觉也没有发现对方竟然就是拐骗他最挚爱的弟弟的可恨男人。
“喂喂……你振作一点,我们马上就到了,让医生帮你检查看看,希望把要有什么大碍才好。”
浅笑着的觉,在信浓的眼里越看越像小十夜。
(呜!)
信浓就这样怀着满腹疑窦,以及混乱被送到急诊室。
医院的检查结果,信浓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状况。
虽然天已经快亮了,可是觉和米杰,仍然耐心地等信浓做完检查。信浓将结果告诉在医院的等待室里,将头靠在米杰肩上的觉。
“检查的结果好像没什么异常。”
于是觉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笑着说:
“那真是太好了。”
信浓觉得很不可思议,觉不但把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送到医院来,还苦苦等候了四个多小时,现在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说起来,小十夜也是这样的。)
有这么一个跟自己的恋人几乎无法区分的男人陪着,信浓觉得此时的觉,简直就像天使般迷人。
信浓的脸上不经意地露出诚挚的笑容。
“真的很谢谢你。”
“不用客气,人嘛!出门在外难免有困难的时候,倒是你的脸没受伤还真是幸运,信浓的脸真的好帅哦!”
觉对着信浓笑道。站在旁边那个摇滚乐团的主唱米杰,闻言露出不悦的表情。
“啐!觉偏好漂亮事物的习惯,倒是挺彻底的。”
“嗯……当然罗!米杰也很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