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崩云 上by鱼-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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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徐小子,既然你对老哥哥我这么推崇,说什么我也不好拒绝你的这番盛意」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郝崭扬得意地看著徐晨曦开始下弯的嘴角「以後我那窝子弟兄们的衣裳就劳驾兄弟你多多发挥男儿美德了」「我…老大!」这回徐晨曦的目光可真称的上是哀怨动人了,垮下的俊脸上已是?写著求救两个大字「这场鸿门宴我看是可以打道回府了,区区小生我这下不但是碧水堂堂主兼打杂护法,还得回家帮人缝衣裳呢」「也好,有崭扬陪我就够了,对了,别忘了我房里的也烦劳顺便补补」松开捂耳的手臂悠哉地枕在脑下,年轻人终於张开了眼睛,澄澈灵动的双瞳精芒灿灿,霎时一改方才予人的困惑感觉,再无半点年少的稚嫩味道。
「…」闻言徐晨曦所有的生动表情霎时全冻结在脸上,就见他嘴角抽搐地张了张,却是吐不出半个音节,一付开也不是闭也不对的怪样。
「哈!呵…。」在这难得的无声时刻,一旁的郝崭扬却是很不给面子地爆笑开来,大掌忍不住搭著树身好撑著快笑到无力的躯体,却是连同整树的枝叶都被震的沙沙做响。
「崭~~扬…唉」无奈中年轻人只能再次伸手堵上自己可怜的双耳,嘴角却是微微泛著笑意,似乎对於两人这般的打闹其实是挺乐在其中的。
「好啦,顺便就顺便,谁叫全帮上下就我是专司打杂的」深呼吸打起了精神,徐晨曦认命地互击了下双拳,足尖微点就跃上了仅只臂粗的枝干坐著,两腿还不老实地晃啊晃的,故意让枝干上上下下摇著,连带著年轻人倚躺的那端也像摇床般摆汤著。
「…真舒服」满足地轻喃了声,年轻人再次闭上眼假寐,离开那片湍急的水域也有个把月了,还挺怀念这摇晃的感觉,就好像又回到了自家船上。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不懂这次为什么要接他们的帖?对付这些鸡鸣狗盗之辈直接动手就好了,同他们说再多也只是浪费口沫而已,再说只我们三个…郝大娘这次顾虑的不是没道理」偏头望了望自家老大,徐晨曦将坐下的枝干晃的更大力…自从北水一统之後,南边这些人的动作就没停过,三不五时阻扰他们买卖不说,暗杀这玩意更是如三餐般从没少过,目标当然就是他们可怜的帮主老大,说来也该是自己这些人的错,谁叫他们泷帮里当家的个个都属谦逊之辈,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隐姓埋名。
先说帮里的第二号人物阎烨吧,冷的像个大冰块不说,就连老跟在他身边那个与老大同家的封小子也是安安静静的怪人一个,另外那个自己最不愿招惹的岑菱虽然相反地像座活火山,却是被大夥当妹妹般保护的紧,哪舍得叫她抛头露面。
再来就是自己跟郝崭扬了,虽说他们两个可是全帮里最吵的头头儿,可是一旦离开总堂行事,却又都似转了性地低调…没办法,徐晨曦略感歉疚地偷偷瞥了眼前方的封擎云…留名留姓的真是件麻烦事,光看老大没怎么露脸就已这般地备受青睐,谁还会自掘坟墓地高喊我是泷帮某某某。
「老大,连徐小子都感到疑虑了,我们是不是该再多琢磨些?」没计较徐晨曦犯忌又喊了自己的绰号,郝崭扬语重心长地向自家的头儿进言「不是我看轻自己的能耐,在人家的窑口里,座上的又不全是正人君子的角色,只我们三人恐怕…」「恐怕叫人连皮带骨吞了?」张开眼,看著帮里两大好手难得正襟危坐的严肃表情,封擎云不禁扬唇笑了笑,黑白分明的星眸里依然盛著轻松。
「被他们缠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们不嫌烦吗?」双掌一撑一旋,封擎云潇洒地自榕干上翻落,随手理了理衫摆,灵动的黑瞳则瞅著两人闪过丝淘气神色「还是说你们已经看戏看上了瘾?」「被你们拱出来当标靶的帮主老大我,还是比较喜欢把事情摊上台面谈谈,捉迷藏的游戏玩久了还挺腻的,你们说是吧?还是说哪位良心发现,愿意接我的位子玩玩」戏谑地朝两人眨了眨眼,封擎云四两拨千金地将问题混带了过去。
「呃,要正式开打吗?也对啦,反正是迟早的事」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发髻,徐晨曦立即很没原则地一改原先犹疑的态度,最後索性也把问题的始作俑者拉下水一块搅。
「大娘这回没意见了吧,再不同意老大的话,标靶这位子你可能就得排第一位罗」「姓徐的,你以为就没你小子的份?你碧水堂不是早闲的发霉了,刚好拿来…」看著又开始唇枪舌战的两人,封擎云抿唇微笑的同时不禁也掠过一丝微然的愧歉感…与青邑门的正面冲突的确只是时间的迟早,为的却是一个无法坦然告知这帮好兄弟的理由,一个没有意义的理由,却是他难以违背的约定。
「好啦,别玩了,天要黑了,再不走人家可不会留饭等我们的」拍拍夥伴们的肩膀打了声招呼,封擎云倏地提气飘上了泊在岸边一艘不起眼的舢舨小船,运劲一撑长篙,小船便如箭矢般迅速汤离了岸边。
「哇,老大!」留在岸上的两人哭笑不得地高声嚷著,究竟是谁在玩呀?这就是他们泷帮的当家头儿,年纪恁轻心性却缜密沉稳,只有在偶尔这种时候才会显露出符合年少的好玩天性。
管不著奔跃的身形是美是丑,郝崭扬与徐晨曦知道别巴望他们的帮主老大会突发善心地停下船来,只能各凭本事地死命想办法登舟,毕竟谁也不想用游水过湖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是水里蛟龙。
风云际会(三)
「来了来了…」纷扰的通报声引著大厅诸人纷纷翘首顾盼,尽管在座的都不是未经风浪的毛头小子,兴奋的喁喁细语声依旧不断地交杂传出,毕竟谁都想一睹这北水霸主的庐山真颜。
只可惜,太过期待的事往往总是难遂心愿,随著青邑门黑巾级弟子的引领,踏入门厅的三人居然都是面无表情地木然著张脸,仔细瞧去,才发现原来三人脸上都戴著张精致的面具。
将众人失望的表情尽收眼底,封擎云不禁微微一哂,平心而论,自己是真有不得不以假面示人的苦衷,没想到後头的这两个活宝居然也起哄效法,说穿了就是怕露了脸面後再没清闲日子可过,这下子好了,从今以後,关於泷帮的众多传言又可以再多加上一项…全是群见不得人的家伙。
「封帮主?」起身相迎,古天溟的目光自然对上了三人间居中的那位,虽然此人仅是一袭柔和的鹅黄衫袍,身上也没佩带任何扎眼的兵刃,但隐现的气势却如高岳深渊般,叫人测不得底。
「古门主,久仰!恕在下有不便之处,无法以实貌相见,失礼之处还望古门主海量包涵」抱拳一礼,封擎云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分,眼里流转的神采却教人莫测难明。
这张脸看来果然是有几分熟稔呢,封擎云忍不住在心中暗叹著,旁人或许还看不出端倪,但若是那人的至亲好友,只怕就是想瞒也瞒不住…难怪哪…难怪自己总得承受著那股莫名的怒与怨,原来问题真出在自己这张生错了地方的脸盘。
「那儿的话,封帮主言重了,贵帮大驾,可是让我们南水各派增光不少啊,请」尔雅的话语声拉回了漫游的神思,封擎云微一颔首便率先举步入席,面具下看不见的唇弧依然上扬,只是笑容多了几分涩意。
肃手让座,古天溟不著声色地打量著这位与自己齐名的北方王者,心底琢磨著眼前人真是泷帮帮主的可能性会有几分,听这声音该也是同辈的年纪,就眼前而论,这人不但举止沉著,气度大方,露出的一双黑眸更是精铄有神,看来就算不是封擎云本人,怕也是泷帮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两位想必是封帮主的得力助手了,可否引荐一番,也好叫咱们这群南水的老家伙们好多亲近亲近」开口的是位坐在古天溟身旁的银发长者,此老即是号称青邑门智囊的薛松岩,是上任掌门古閺澐相交三十年的换帖兄弟。
「老丈可是姓薛?久闻贵门中有位智比诸葛的不世高人,运筹於帷幄之中,就令青邑门盛及千里之外了,好生叫人佩服」原来他就是薛松岩,封擎云的视线不禁在老者身上多巡了几眼,不仅因为他是青邑门里的第二号人物,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是古閺云八拜之交的身分。
「呵…惭愧惭愧,老朽不过区区一介鲁莽武夫,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敝门能有今日的成就,无非是当家的带领还有青邑弟兄们的努力,封帮主实在是过誉呀」抚髯长笑,薛松岩微眯起眼,亦是细细估量起这位与自家门主分庭抗礼的泷帮首领。
「薛老忒谦了,在下此次南来拜会,就是想让帮里主事的几位好好向贵门借镜学习学习」客套地虚应一番,封擎云转而介绍著立在自己身侧的两人「徐晨曦,碧水堂堂主;郝崭扬,玄土堂堂主」完了…这是徐晨曦跟郝崭扬相识这么多年来难得一致的念头,若在其他时候只怕早抬头看太阳打那儿上来了,然而在此刻两人却巴不得刚刚掠耳而过的是自己幻觉,他们英名神武的老大不曾开过尊口制造这个让他俩不得不同心的好事。
可惜白日梦终归只能在自个儿窝里做做,碍於他们身为泷帮主事的高尚身分,说什么也只能压下满腔的不甘不愿,抱拳向众人一揖,打了声招呼,好在还有张面具遮住了两人臭到不能再臭的脸容。
老大还真他妈的有良心哪,竟然就这么大方地把他们给卖了,大刺刺地告诉人家他俩姓啥名啥不说,居然还将他们在帮里的身分昭告天下?这岂不是摆明了拉他们一块做箭靶?!如果现在拿下面具,徐晨曦毫不怀疑自己向来予人儒雅的印象就毁在这一刻,因为他的一口白牙已经紧咬到开始抽筋了。
「各位可能已经略有耳闻,敝帮在北水一带共有十三分堂,碧水、玄土可说是各分堂中最大的两支,这两位更如同在下的双臂一般,泷帮要是缺了他们可非垮了半边天」完全不觉得身侧那四道射向自己的视线有多哀怨郁卒,封擎云不急不徐地拿起茶杯虚呷了口,意犹未尽地补述著,会这般乾脆地公开两人身分,当然自是有他的用意,只是不否认也有著几分看戏的心情就是了,堂堂北水大帮总不能一直只有他一人唱独角戏吧。
老大,你还漏了另外半边天啊…张了张嘴,郝崭扬这回却只能无声地嚷在心坎底,谁叫他猜不透自家头儿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偏头一瞧,就见那向来精似鬼的徐小子也好不到哪去,不但眼神和自己一样的茫然,还外加…呃,那神情怎么看来像是想把他们的老大拆解下肚。
「能得封帮主这般器重,两位堂主必是有过人之处,古某何幸,今日竟同时邀得两位,来,薄酒一杯不成敬意,古某先代我们南水敬两位堂主」举杯致意,古天溟在心底又是细细思量方才那番话里的涵义。
这两人会是与封擎云共同创帮的那两位吗?但是…不明敌情就精锐尽出,这不是一帮之主该有的计算,怎么说这里毕竟不是他北水势力可及的地方,若是易地而处,自己就绝不会这般贸然轻率。
蓦然一惊,古天溟缓缓眯起了眼,不免在心头自问著这是否就是他与封擎云的差距,这就是为什么自己迟至今日还无法将南水一统的原因?原来多年来的努力终究还是不够积极啊…「久闻封帮主盛名,今儿个难得一见,古门主怎不帮咱们几个老儿引荐引荐?」还不待郝崭扬两人举杯回敬,一句混浊的语声在席间极为突兀地响起,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同时也打断了古天溟纷涾的思绪。
出声的是坐在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