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五辑)-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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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娜说:“荷尔在喊我!他们两个都在那儿!戴安妮带他们到播音室去了!”
罗娜痛苦得快要崩溃,她多么向往再见一见自己的孩子,拥抱一下他们,她要求尼特跟她立即离开古堡,到附近的一个小镇,挂电话到电台,弄清戴安妮和孩子们在什么地方,立即飞到他们那儿。
“你得冷静一些,这样下去会把医生千方百计维持你精力的药力消耗光的。”
但她听也不听,换上路的衣服,尼特动手阻止她,她就怒不可遏地挣扎,当然,他们不知道华伦医生早已走进了他们的房间。
华伦医生大喝一声:“不要吵!简直是疯了,当一切已准备好了,竟要突然离去,办不到!”
尼特和罗娜都不出声,望着医生,尼特问道:“准备妥当了吗?什么时候?”
华伦医生说:“也许,永远也实现不了。”
“你不是开玩笑吧?”尼特愕然地说。
罗娜问道:“是因为他们找出他们飞机在什么地方了吗?”
华伦医生摇摇头:“这点我几星期前就知道了,并没有什么危险,一架坠毁的飞机只证实飞行员的死亡,即使打不到死尸,也说明乘机者已不在世上。”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尼特问。
华伦医生耸耸肩头,“为了得到最佳的教果,你们应该把身体放松,精神平稳安宁,这类消息是会刺激你们的。”
尼特说:“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思念,是可以理解的,你继续干吧。”
医生不作声。
当天晚上,晚餐摆在大饭厅里,而不是往日的小饭厅。
医生特地从酒库取出一八○三年的名酒,为他们斟酒,道:“请你们及时享受吧,要知道至少有两三年,甚至五年,喝不到这美酒的。”
罗娜的唇边漏出一声长叹。
尼特镇定地说:“明天吗?”
医生淡淡一笑道:“后天,在你们进入旅程时,必须干干净净,所以这晚餐,是你们最后的一顿饭了,明天不再吃什么东西。”
克宁顿夫妇沉默地呷着酒,医生又说:“我是不信教的,不过古堡后有一个小教堂,如果你们要祷告以求安宁,可以去那儿向上帝祷告。”
罗娜紧张地笑了笑;“这好象是一次没有目的地的旅行。”
医生说:“目的地?那个目的地,现在正在建筑。”
这是最后一晚,是克宁顿夫妇神智清醒的最后一夜了。他们的目光四周张望,把周围的美景贪婪地吸进眼中。他们呼吸的空气,仍和昨天一样的清新香甜,使人陶醉得像喝香槟。昨天的日落,也同今天一样,但今天却是他们的最后一晚了。
晚风有点微寒,人们回到房间去,这房间是华伦医生为他们准备过最后一夜的。
尼特把房门打开,把罗娜抱进房间,罗娜好轻啊!她在笑,笑声如夏天的闪电。尼特用手指按住罗娜的嘴唇。
罗娜吻了吻它,诚恳地说:“尼特,我不想你跟我一起去走进未卜的道路,现在我要求求你,不要跟我一起去冬眠了……”
“不要讲啦!”尼特说,“没有了你,我只剩下半个人!”罗娜感动地把尼特的头接在自己的胸前。
他们还只有几个钟头能“活”在世上,他们不想睡觉,欢笑着,不去想未来。
突然,有人敲门,原来是约瑟夫推着一张酒台进来。
尼特拿起酒瓶,把瓶塞拧开。罗娜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美酒,要喝一点?”
当他们喝下了这美酒,酒杯还没放下,就感到全身着火一样,几个月来,他们抑制着肉欲,尼特一直压抑自己,但这时罗娜把杯子一扔,向尼特扑过来,热烈地拥抱住他。
在罗娜苍白的面颊上,突然重现在健康的色泽,尼特感到有生以来从未有过这样强烈欲望,但他浑身颤抖着提醒她,千万不要把身体弄坏。
尼特长叹一声,罗娜说:“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今晚是我们最后一夜,就算是生离死别吧,我舍不得你,亲爱的,爱我吧!”
尼特不再回答,他把灯熄掉。
罗娜曾觉得寒冷,但她不想睡,她的手指不停地爱抚着尼特的肉体。到最后,当然,他们都睡着了。
华伦医生和约瑟夫在黎明时走进房来,发现他们赤裸着,拥抱着,睡得很香甜,就像两个累了的孩子一样。
这景象使年轻的约瑟夫感到震惊。当医生俯身去检查尼特和罗娜轻微的呼吸时,他僵立在一旁,不知所措。他沙哑着嗓子问道:“她……还活着?”
医生笑了笑,“他们很长时间不醒来。”
约瑟夫望望那水晶瓶,问道:“是那液体?”
医生点点头,“这样对他们来说更好些,对我们则更方便些,好,到实验室去吧。”
医生离开房间,约瑟夫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又回到床边,恋恋不舍地拉起一张床单,把他们赤裸的身体盖上。
七、畸零的守卫者
现在搁下这对进入长眠的夫妇,重返世俗社会,下面继续抄录乔芬力的笔记:
我同被得·瓦利古斯一起到达那不勒斯,在海边仔细检查克宁顿的飞机残片。这飞机是克宁顿私人所有,特别坚牢,没有理由坠毁。当地天文气象局说,失事时气侯很好,没有特殊气旋造成失事。我们又雇了潜水员,深入坠机地点,在深海中找寻,可是一无所获。我证实不到什么,只好回美国,向彼尔斯夫妇交差。
我心中仍然怀疑克宁夫妇活在人世,如果在机上,为什么没有尸体甚至没有衣服残片?
戴安妮支持我的论点,命我继续追查,她用自己的钱来支持我。 我又回到伦敦,凡是他们住过的旅馆,见过的医生。我都没有放过。我得出一个结果,罗娜患了不治之症——血癌。
我最后终于到达苏黎世,克宁顿夫妇最后曾到这儿度过好几天。我发现他们的飞机曾来回飞过几次,比任何地方频繁。奇怪的是,旅馆却没有住过的记录。他们居住在什么地方?他们来会见谁?我查遍了苏黎世医生,没有发现有给克宁顿夫妇看病的记录。我感觉出问题的症结就在这儿,终于,我找到了目标。苏黎世所有医生我都访查过,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华伦医生,医学界根本不承认他,他失踪了。
他是谁?什么时侯失踪的?为什么失踪?在什么地方工作?声誉如何?都是一个谜。
我派人员查访,结果得到了情报:他没有执业,也没有参加任何医院的研究工作,他的“论文”不知所云,是医学和爱因斯坦相对论的复合物。
克宁顿夫妇会不会是找他?但华伦医生在苏黎世的住宅已很久没有人居住,门口结了蛛网。
终于,我知道日内瓦举行一次医学会议,联合国主办的,华伦医生会有兴趣出席这个会议。
果然不出所料,他在会场中出现。我赶快冲出去,追上了他。我发现他站在行人道旁,正在等“的士”。
我走过去向他打招呼,他皱走眉头停了下来。
我大声说:“先生,我要问你几个问题。是关于克宁顿夫妇的。”
我从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表情变化得那么快,他一下子变成惊慌,向马路跑去。
两秒钟后,我听见汽车急煞车的声音。急驰的汽车撞在他的身上,把他抛起,我走上前,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四周围起来的人,全都是参加会议的名医。我内疚,是我把他逼死的。这使我十分害怕,我终于决定放弃追查。
八、坚守四十七年的人
过了四十七年,到了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末,阿尔卑斯山还像往常那样,白雪的顶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只鸟儿飞翔在碧天,那是一架细小的飞机,飞机上是一对新婚夫妇,叫艾力和雅莲,他们在阿尔卑斯山度蜜月。突然,他们飞越了一座雪岭之后,只觉雪山向下倾斜,两座高峰之间,竟出现之一片葱绿峡谷,一股气流,使飞机直坠峡谷中去。艾力大吃一惊,在飞机差不多碰到地面时,才把机翼摆正,缓缓向上起飞。
就在这时,他们看见草地上有两人向他们跑来。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像疯了一样,又叫又跑。艾力正忙于驾机,这时,艾力看到下边生起篝火,一股浓烟向上升起来,那对男女已回到火堆边,不停地加添柴火。看来他们有着紧迫切的要求。艾力将飞机盘旋着,在微微倾斜的草地上着陆。他们看见那男子和女人匆匆向他们跑来。女的跑不快,男的虽已跑在前边跑回去把女的扶起。那男子对女的如此关切,深深感动了雅莲,她心想大概这是一对夫妇。
当他们走近来,雅莲发现女的比男的老很多。
艾力扶雅莲出了飞机,雅莲大声用英文问:“有什么麻烦?”
但他们是用德语回答,只有艾力才听得懂。
他们所讲的事,对于外来者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般的奇闻,他们说有一对夫妇,一睡几十年,等着来个医生回来将他们救醒,但那医生一去没有回来。本来他们是三个人合力为管理克宁顿先生和夫人的,但自从汉斯老头不久前死掉,剩下母子两人。照顾那机器的人手不够了。所以十分危急。
度蜜月的夫妻两人听了这番话,愕然不知所措,根本无法理解。 艾力点点头,“我们去报告警方。”
但想不到,那自称约瑟夫的男子扑上来拦住她,而那老太婆拉住艾力的衣袖,一边流着泪,一边拉他们到被长春藤掩蔽了的一座石屋。
当他们跨进石室的门槛,雅莲倒抽了一口冷气,紧紧拉住丈夫的手臂,石室内非常寒冷,活象一间殡仪馆,在石室内,果然睡着两个人。
这对美丽的人躺在那儿,由玻璃罩盖着,一动不动。这可以说是婚姻的一张象征画,永久不会失去意义,这使艾力和雅莲惊奇得呆住了。
雅莲悄悄地问:“他们是死了的?”
艾力胆子大些,犹豫地向前跨上几步,约瑟夫将玻璃罩掀开。艾力摸摸那两个人,他们的肌肉是寒冷的,但却结结实实,他的手指压下去,还有弹性,当手指挪开后,并无留下的痕迹。他俯下头去听听那男子的心脏,却听不到心跳。
他站直身子,摇摇头,但约瑟夫不同意他的结论。艾力于是给那男的把脉,等了很久,突然他倒抽了一口气。
雅莲叫道:“怎么回事?”
艾力说:”也许是我的想像吧,但我觉出一下脉搏呢!”
“艾力!”
“非常微弱,非常缓慢.但……是的,确是一下脉搏……哦,又是一下!”
雅莲跑到玻璃棺的另一边,也把着那女的脉搏,但她抬起头来时,脸上露出惨淡的愁容,摇摇头,表示听不出脉搏。
看守着这对男女的人不同意她的看法,艾力绕过去,检查一下他妻子的发现。雅莲屏住呼吸望着他,希望自己错了,艾力检查了很久,一句话也不说,雅莲从他专注的脸上看不出他的表情。
过了好一阵,他才庄严地说“有脉搏!”
现在,他们冷静下来,重新听取那两个讲德语的老人讲述那奇怪的故事了。这故事骤听起来,古怪得难以置信,但这实实在在的事实。
据他们说,躺在石室中的这对年轻的夫妇是在绝望中来找医生的。“博士先生”是一个伟大的医生,那女的患了绝症,只有短短几个月的生命了。他们听说医生有办法将生命悬凝,用冰冻冬眠的方法使人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