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五辑)-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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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害羞,克拉克几乎脱口而出,她伸手轻触巴尔兰德的手臂,这就是你对待裂各的方式?她怀疑。巴尔兰德好像被烫着似的猛拉回手。
“呃。珍妮特——”克拉克说。
巴尔兰德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打断克拉克:“我很好。我想去——我想我们现在该回去了,是吗?”
“好的。”克拉克说。但她真正的意思并不是这样。她可以整天呆在这儿。
巴尔兰德又呆在书库终端前。当克拉克到她后面时,她转身好不经意似的调暗明亮度,在克拉克能看清上面显示着什么前,显示器黑了屏。克拉克瞟着挂在终端上的可视电话,迷惑不解。如果巴尔兰德不想让自己看到她在读什么,她可以用它。
“我想或许是北槌鲸。”巴尔兰德说,“一种喙鲸。它们非常稀少,它们不会潜到这个深度。”
克拉克听着,并不真正感兴趣。
“一定是死了以后,腐烂,然后下沉。”巴尔兰德的声音轻微地提高了些,她几乎是在偷偷察看着休闲室另一边的什么东西,“我怀疑是什么样的情况让这种几率发生。”
“什么?”
“我是说,在所有的海洋里,某些大型动物只会下落到几百米的地方。几率一定很小。”
“对。我想也是这样。”克拉克伸手弹亮显示器。一半屏幕在明亮的文本中温柔地发着光,另一半屏幕上有个复杂分子的旋转图像。
“这是什么?”克拉克问。
巴尔兰德偷偷瞟向休闲室那边:“是书库文件里的陈旧的活组织切片,我浏览时看到它的,纯属我的个人爱好。”
克拉克看着她:“噢,噢。”克拉克弯下腰,研究着显示器上的东西。她唯一真正明白的东西是图像下的标题。她大声读了出来:“幸福的真相。”
“是。一个带四个侧链的三环,”巴尔兰德指着屏幕。“无论什么时间你高兴,真正的高兴,就是它对你起的作用。”
“他们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的?”
“我不知道。这是本旧书。”
克拉克盯着旋转的图像,不知怎么,它扰乱了她的心绪。它漂浮在那个洋洋得意、愚蠢的标题上,它讲着某些她不想听的东西。
你已经解答了,它十分得意地宣布,你就是个机械、化学和电流的组合,你拥有的一切,每个梦,每个行动,都来自某个地方电压的改变,或者——她诡什么——带着四个侧链的三环。
“它说得不对。”克拉克咕哝着。或者当我们被打烂时,他们可以重新组我们。
“对不起,”巴尔兰德打断她,“这上面说我们只是——这儿的软体电脑。长着脸的电脑。”巴尔兰德关上终端又说,“这种说法是对的,即便是长着脸的电脑,我们中有些也可能会失去这种地位。”
克拉克站直身子走向梯子。
“你要去哪儿?你要再出去?”巴尔兰德问。
“运动还没有结束。我想我得清理出二号上的管道。”
“这时开始干有点晚。莲妮。在我们能干完一半前,运动甚至就会结束。”巴尔兰德再次转开眼。
这次克拉克随着她的目光看到远处墙上整面大小的镜子。在那儿她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有趣的东西。
“我会晚点开始工作。”克拉克握着扶手。脚向高处迈去。
“莲妮。”巴尔兰德喊着,克拉克听出那声音里有些颤抖。她向后看,可另一个女人正向控制舱走着说:
“呃。我怕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一个遥感控制程序我刚调整了一半。”
“那好。”克拉克回答。她感到大海的压力又开始加大了。比比站又在收缩着。她开始下梯子。
“你确定独自出去会没事吗?或许你应该等到明天。”
“不用。我很好。”
“呃。记住打开你的接受器,我怕再次和你失去联系——”
克拉克爬进空气闸,匆匆完成出去的步骤。感觉它不再像是溺死,感觉像是重生。
她在黑暗中醒来,在哭泣声中醒来。
她躺在那儿,困惑而不确定。哭泣来自各个方向,除了她自己的心跳外,她什么也没听到。
她害怕,她不确定为什么,她希望声音会消失。
克拉克转身离开她的铺位,摸索着开关。在半暗的走廊里有灯亮着,是休闲室另一端发出来的。声音来自另一个方向。来自深深的黑暗,她循声走过横行的管道和导管。
巴尔兰德的住处,舱门是开着的。黑暗中。祖母绿颜色的读出器闪烁着,并没有详细描绘出又硬又窄的床上隆起的人体。
“巴尔兰德。”克拉克轻柔地喊着,她并不想进去。
影子移动了,好像是在抬头看她。“为什么你不表现出来?”声音里带着恳求。
克拉克在黑暗中皱着眉问:“表现什么?”
“你知道是什么!多——你有多害怕!”
“害怕?”
“对这儿,对被这个可怕黑暗海底困住的——”
“我不明白。”克拉克低声说,她内心的幽闭恐惧症再次被扰动起来。
巴尔兰德咆哮着,可是那种嘲弄好像是被迫的。“噢,你完全理解的。你想着这是种竞争,你想着如果能把恐惧保持在内心你就会赢得什么——可是完全不是这样,莲妮。把恐惧像这样隐藏起来是完全没有帮助的,我们得信任下到这儿的其他人,否则我们会失去——”
克拉克在床铺上轻微地挪动着。她的眼睛由于瓣蒂增强了功能,现在能看到些细节——巴尔兰德粗略的侧面轮廓,双臂交叉以及衣服的通常折皱。腰部没有扣扣子。她联想到一具被从中剖开的尸体。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克拉克说。
“我试图友好点,”巴尔兰德说,“我试着和你融洽相处,但是你太冷了。你甚至不承认——我是说,你不可能喜欢下到这儿,没人会喜欢,为什么你不能承认——”
“可是我不,我——我痛恨在这儿,就像比比站将一牢牢地束缚住我,而我所能做的只是在这儿等着它发生。”
巴尔兰德在黑暗中点着头。“是的,是的。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而且无论你告诉自己多少次——”她停下,“你痛恨它在这儿?”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克拉克怀疑着。
“你知道,外面并不更好,”巴尔兰德说,“外面甚至更糟!那儿每秒都有泥流、烟以及想吃掉你的巨大的鱼,你不可能——可是——你不在意所有那些,是吗?”不知为何,她的声调转向责难。克拉克耸耸肩。
“不,你不在意,”巴尔兰德缓缓地说,她语音低得近于耳语,“你居然喜欢出去。是吗?”
克拉克不情愿地点点头:“是。我想是。”
“可是它——裂谷可能杀死你,莲妮。它可能杀了我们,它会用上百种不同的方法杀我们。你不害怕吗?”
“我不知道,对那我并没想太多,我猜这样会有某种作用。”
“那为什么你会那么愿意出去?”巴尔兰德大叫。“那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知道。这并不怪异,许多人喜欢干危险的事。像蹦极?像登山?”克拉克说。
可巴尔兰德没有回答。她床上的侧面轮廓变得僵硬了。她突然伸出手打开船舱的灯。
莲妮·克拉克在突然的明亮中眨着眼。然后,当她的角膜瓣蒂变暗时,房间也暗淡下来。
“耶稣、基督!”巴尔兰德对她喊着,“你就穿着这种该死的装束睡觉?”
这是克拉克没有想到的事情。
“所有时间我都在对你倾诉真心,而你却戴着那张机械脸!你甚至没有让我看到你那双该死的眼睛!”
克拉克震惊地向后走。
巴尔兰德从床上坐起来向前迈了一步。“在这该死的海里为什么你不找点别的什么东西来玩?”舱门砰的一声在克拉克的脸前关上。克拉克在密封的舱壁盯了一会儿。
她知道,她的脸色是平静的。她的脸通常都是平静的。最后她非常轻柔地回答:“好的,我想我会的。”
当克拉克出现在空气闸时巴尔兰德正在等她。“莲妮,”她平静地说,“我们得谈谈。这很重要。”
克拉克弯身脱去她的鳍。
“向前,去我船舱里。”
巴尔兰德领头,克拉克跟着她下楼梯走进她的船舱。巴尔兰德走过舱门,坐在床铺上,给克拉克留下空间。克拉克四处打量着这个狭促的空间。巴尔兰德用一条多余的床单把带镜子的墙壁整个罩上。巴尔兰德拍拍她旁边的床。“来,莲妮。坐。”
克拉克不情愿地坐下,巴尔兰德突然的友善让她迷惑不解,巴尔兰德再没有这样,自从……
“——听到这些对你来说可能不太容易。”巴尔兰德说,“可是我们得让你离开裂谷。他们不应该安排你下到第一线。”
克拉克没有回应。
“还记得他们给我们做的测试吗?”巴尔兰德继续说,“他们测试我们对压力、长期处于危险,以及长时间密闭环境的耐力,诸如此类的东西。”
克拉克微微点头:“所以?”
“所以,”巴尔兰德接着说,“你想没想过他们测试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拥有这种素质,或者说什么样的人才会在那种环境里拥有那种素质。”
克拉克的内心波浪起伏,但外表却什么也没改变。
巴尔兰德身子向前倾了一点儿:“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关于登山和蹦极,以及为什么人们会故意去做危险的事?我曾读过,莲妮。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也曾读过——”
想了解我?
“——知道那些寻求刺激的人有什么共同点吗?他们都说:除非在你临死前。否则你就无法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他们需要危险。危险让他们振奋。”
你完全不了解我——
“他们中一些是老兵,有些是人质,有些只是为了一种或另一种原因在死亡地带度过很多时间。他们许多是真正忍不住——”
没人了解我。
“——除非他们处于危险边缘,否则他们不可能高兴。所有时间——他们很多很早就开始,莲妮,当他们还只是孩子时。而你,我打赌——你甚至不喜欢被人碰到——”
走开。走开。
巴尔兰德把手放到克拉克肩上。“你曾被虐待了多长时间,莲妮?”她温柔地问,“多少年?”
克拉克摆脱她的手,没有回答。那并不意味着任何伤害。她在床铺上移动着,轻微挪开点。
“莲妮,你对危险上了瘾。不是吗?”
克拉克一会儿就平复过来,皮和角膜瓣蒂平复得更容易些。她平静地转向巴尔兰德,她甚至带着些许微笑。
“虐待,”她说,“在目前这可是个很奇怪的词。萨斯喀彻温政治迫害事件后,它就消失了。你是某种历史迷,珍妮特?”
“这是一种心理状态,”巴尔兰德说,“我曾读过。你知道大脑是如何控制压力的吗,莲妮?它往血液里分泌各种让人上瘾的刺激物。贝它——脑内啡,镇静剂。如果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太经常的话,你就会上瘾,你忍不住会上瘾。”
克拉克觉得自己喉咙里发出一种像撕裂金属般的参差不齐的咳嗽声。一会儿后,她意识到那是种笑声:“我没上瘾!”
巴尔兰德坚持着自己的说法:“如果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