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五部曲-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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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置信的是,伐伦特尼玛发出了仿佛是愉快的吼声。
巨龙尾巴一扫,凶猛地攻击凯德立的魔法障壁,一波波冲击力震动着洞穴,令凯德立失去平衡地跌倒。龙毒顶住了攻击,虽然凯德立担心洞穴的天花板可能没办法。于是他了解到,自己实际上有多么不堪一击,而在这只活了好几世纪、将几百名比他强的人吞入腹中的上古龙眼里,他看起来必定有多么可悲。
他对喷火气息采取了防御,也做出一道这名巨兽身体无法穿过的障壁(虽然他怕这两者都撑不久),但凯德立又如何抵御伐伦特尼玛显然运用自如的一连串魔法?于是他明白,伐伦特尼玛只需从墙上扯下一大块岩石往他身上扔,就能轻易把他打死!
这名巨龙将覆满鳞片的头迅速来回摆动,挑战凯德立那串魔法刀刃,嘲弄着凯德立的法术。它前脚刨过岩石地面,造成山脊般的隆起,巨大的尾巴则四处甩动,令岩石碎散,墙壁出现裂痕。
凯德立没办法再支撑多久,他确信自己所有的武器都无法伤到这名巨兽半分。
他只剩一个选择,而他害怕它的程度,几乎等同于怕伐伦特尼玛。德尼尔之歌曾教导他,宇宙中的魔法能量可从许多不同角度来运用,而使用者运用这些能量的方式,决定了所能产生的魔法如何凝聚及形成魔法场。例如,凯德立要制作出龙毒壁时,处理这些宇宙能量的方式,就跟创造出抵挡伐伦特尼玛火焰的障壁时,进入火元素域的方式不同。
德尼尔是艺术、诗歌及升华灵魂之神,赞许并接受各式各样的思想成果。德尼尔的歌曲响过天际,随诸多此类能量恣意流转,因此一名能与这首神之歌同调的教士,就能够找到方法、找到许多不同的角度,驱使宇宙能量朝数不尽的方向而去。
不过,这些能量有一个唯一的驱行方向,是跟德尼尔神的和谐思考方式背道而驰的,在那里所有音符都模糊难辨,也无法维持任何和谐性。那是浑沌之域,一个失序、不和谐,毫无逻辑的地方,而凯德立必须往那里去。
◇◇◇◇
“底下有五个矮人深!”依文抗议道,紧紧抓住丹妮卡手腕。丹妮卡根本看不见垂直陡坡地道下方的地面在哪,只能相信依文的热感应视觉判断。而那“五个矮人深”(约二十尺)的判断听来不太乐观。但丹妮卡听见凯德立叫醒巨龙的雷鸣掌声,打从心里知道,她的挚爱正迫切需要援助。她挣开依文的掌握,迅速爬到狭窄陡坡道底端,毫不犹豫地松手落进黑暗中。
她祈祷自己落到最底时反应够快,希望雪琳在陡坡道中举着的微弱火炬光芒,能在她一头撞上地板前照出它来。
她看见一团灰色,于是在接触地面那一刻将脚踝弯向一旁,让自己侧身滚动,同时半弯着身体。滚动的动作将她往后带,正好让她站起。丹妮卡一点都没慢下来,还没将落下的劲道吸收,就弹到空中,往后翻了一个跟斗。落地之后她再度跳起,这次朝前旋身。她先是一滚,脚落地就开始跑,其余的力道带着她迅速大步前进。
“不如把我变成喝酒的仙女算了。”依文无法置信地吐出这句话,从上面看着刚才的奇景。虽然这名矮人百般抱怨,却不会让朋友们独自面对危险,而且他知道此刻若有半点犹豫,都会导致丹妮卡一个人去面对即将来临的考验。
“别想抓住我,女孩!”他警告着一松手。依文用的落下技术跟丹妮卡差不多。不过,丹妮卡刚才一翻身就跳起,优雅地翻跟斗、巧妙又毫不费力地扭身转向,而依文则是直接在地上弹撞了好几次。
不过他很快就站起来。他调整一下头上的鹿角头盔,然后抓住丹妮卡飘飞的斗篷,因为她此时跟着东边持续传来的声响,正好回头经过往另一边跑。
范德接着跳下来,狭窄的陡坡道比没多高(对一名巨人来说)的降落距离,还令这名伏保巨人伤脑筋。雪琳落在他等在下面的臂弯中,接着几乎等于从他身上弹开,快速奔去追依文跟丹妮卡。
皮凯尔最后一个跳下来,而范德也接住了他。这名伏保巨人好奇地打量安卧在他怀中的矮人一会儿,注意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你的棒子呢?”范德开口问道,下一瞬间皮凯尔那根随后滚落下来的棒子打到他头顶后弹开来,于是他了解了。
“呜。”这名绿胡子矮人抱歉道,而在看见范德脸上的怒容之后,他很高兴他们没时间站着讨论这件事。
丹妮卡本来可以立刻领先依文——只不过这名矮人紧紧抓住她飘在身后的斗篷,丝毫不愿松手。此时他们听到伐伦特尼玛遥远的声音隆隆传来,而虽然他们无法分辨出任何内容,声音仍能轻易引导他们。依文高兴地注意到手中仍握着火炬的雪琳正跟上他俩。
他们穿越许多洞室,经过几条狭长走廊,以及一条宽敞的通路。持续增高的温度让他们知道自己正接近巨龙的洞穴,而且令他们全都担心着伐伦特尼玛是否已经吐出了致命的火焰。
雪琳经过依文,似乎跟丹妮卡一样不顾一切,而这名矮人立刻伸手也抓住她的斗篷。他明白她们心急如焚,明白她们心里都充满凯德立被炸得熟透的景象,但依文还是保持务实。就这名矮人看来,她们不该这么手忙脚乱地冲进老伐伦等在那儿的嘴巴里。
雪琳的火炬照出他们正接近另一个巨大洞穴。看见前方有光亮起,似乎是一堆火焰余烬,而这让他们做出一个无法逃避的结论。
尽管早先百般地抗议跟顽固不灵,依文·石肩此刻展现他真正的忠诚之心。这名强悍矮人想到可怖的伐伦特尼玛就等在前面,于是把双手中的斗篷往后用力一扯,飞身冲过丹妮卡跟雪琳,领头直捣洞穴,甚至还没时间把双刃战斧抽出来。
跑进洞两步之后,一条黏黏的舌头击中他——击中他、把他包住,然后把他往旁边扯过去。丹妮卡跟雪琳随后跳进来,发现洞中充满非常饥渴又巨大的红蟾蜍。她们发现依文——至少他脚上的靴子部分——正突出在右边一只看来相当满足的蟾蜍嘴巴外。丹妮卡起步冲向它,但被一颗小型火球拦截,接着另一颗飞来,因为有另外两只蟾蜍展开攻击。
雪琳把火炬往前用力掷出,接着一瞬间就把弓箭拿起,开始展现它的致命力量。
依文不晓得什么东西击中他,但他知道自己相当不舒适,而且没办法伸手去取回绑在背上的战斧。但依文从来就不是会待在那里听自己抱怨一大堆的人,于是他采取眼前唯一的自救之道,拼命挣扎、试着张口咬,试着找到可以抓住来扭的东西。他头盔上的鹿角被上方某物阻挡,而依文再次地没抱怨他的厄运,只是又一次尽可能地用力将头往上顶。
一只蟾蜍纵身一跳,高高地朝雪琳扑来,但她以极快的速度连射三箭,在半空中阻挡住它的冲势,令它摔下来死在地上。又有两只蟾蜍同时朝这名精灵飞扑而来,而虽然她精准地击中它们,却无法改变它们落下的方向。一只蟾蜍猛力击中她的肩膀,另一只则撞上她的胫骨,于是她往后飞去。
原本她会重重摔在巨型洞穴地面上,但从走廊进来的范德用一只巨掌轻轻接住她,扶她站住。然后这名伏保巨人立即冲过她身旁,手中巨剑来回削砍着,把两只攻击的蟾蜍劈成两半。
第三只怪物从旁边飞扑而来,但皮凯尔滑过来挡在它跟雪琳之间,将他那树干般的棒子举在一边肩膀上,双手紧握着这支武器较细那端。这名绿胡子矮人高兴地呼叫一声,将那只飞过来的蟾蜍一棒打到旁边去。它掉下来,惊呆了,皮凯尔接着踩上它,以连续的猛击将它打扁。
丹妮卡以背着地,迅速四处滚动以闪避火球爆发。她将双腿缩近身躯,往后一滚成为站姿,然后她抓向两只靴子,抽出两把短剑,一支剑柄尾端是金色,雕刻成老虎形状,另一支则是银色的龙形雕刻。
她跳起来甩出短剑,命中离她最近的蟾蜍两下。它闭上眼睛蹲伏在地上,而丹妮卡无法确定它死了没。
她也没时间停下来查看。另一只蟾蜍接近她,黏黏的舌头一闪一缩。
丹妮卡直直跳起,像一只对抗蛇击的猫鼬,将双脚紧缩在身下。当脚碰到石地,她就向前高高地再度跃起,那只蟾蜍根本还来不及再次闪缩它的舌头。这回,丹妮卡向这只生物的头猛攻。她以单脚稳稳站着,然后用力旋转,她的脸贴着脚踝而过,另一只脚高高地飞举到正上方。当她转完一圈,冲力到达顶峰,于是她绷紧飞舞在空中的脚上肌肉,将脚猛力穿过蟾蜍的一只球状眼睛。
这一击的力道,迫使丹妮卡从那只死去生物身上跳下来,她接着旋身寻找下一个目标。
起先,她觉得在旁边看到的那只蟾蜍,是她所见过最奇怪的混种生物。但丹妮卡随即了解到,它头上的叉角不是它自己的,而是属于它不智地吞下,而无法消化的一名矮人。
角忽然抽动,往左又往右,然后依文那颗覆满黏液的头穿透而出。这名矮人低声咕哝,怪异地弯曲着,然后他一路往上扭挤,直到他看到自己那双从蟾蜍嘴巴中伸出的脚,然后再看到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的丹妮卡。
“你要帮忙把我从这儿弄出来吗?”这名矮人问道,然后丹妮卡看见那只已死的蟾蜍一双眼珠,随着依文耸肩的动作凸出来,又消下去。
◇◇◇◇
熟悉的歌曲在凯德立心中唱着,但他没有进入它和谐的流转中。反之,他把它倒着唱、不按顺序地乱唱,逼出任何听来最不搭调的音符组合。阵阵颤抖窜过他的骨髓;他觉得自己在魔法的冲击下仿佛快要碎裂开来。身为一名德尼尔派教士,他正在做最不该做的事:嘲弄普世和谐,曲解永恒之歌的音符,导致它们在他脑中痛苦地乱响,一一关闭这首歌曾显现给他的种种天启之道。
凯德立的声音听起来卡在咽喉,粗嘎嘶哑,而他的喉咙中充满了痰。他的头在痛;沿着背脊窜下波波冷颤,强烈地不断刺痛着他。
他觉得自己会疯掉,或已经疯了,来到一个所有逻辑思路都失去目标迂回乱转之地——一个一加一等于三,或者是十的地方。凯德立的感情也同样动荡不已。他生气又愤怒,为了……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他充满绝望。接着突然间他觉得自己金刚不坏,仿佛能走出他的魔法障壁,在那只微不足道的伐伦特尼玛鼻孔下大弹手指。
他还是继续以粗嘎的声音不让这首美妙歌曲和谐地流泄,还是否认着这首歌显示给他的普世真相。突然间,凯德立明白他已经在自己心中释放了某种可怕的东西,他没办法让不断闪过的影像和颤抖的疼痛停下来。
他的心智胡乱冲撞,像个戏法师的轮子,没有根源地飞掠过被取用的魔法能量。他不断地坠落,坠落着,掉进一个没有逃脱之路的无尽深坑。他会吃了那条龙,或者那条龙会吃了他,但无论是怎样,凯德立觉得都无关紧要了。他已经把自己弄得支离破碎——他能保持超过短短一瞬间的唯一理性思绪就是,他逾越了自己的极限,在绝望之下仓促冲进终极而无尽的浑沌之中。
他继续粗嘎地唱着不和谐的音符,在心里激昂地胡乱诉说半真实和不真实的话。这次一加一等于十七。
一加一
不管什么东西袭击凯德立的心智,他都继续叫出这道一加一的简单数学式。一百种不同的答案迅速接连来到,它们从这个地方——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