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亚兰维的冒险:狩望-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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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边际地扯了一会，弗里曼看似漫不经心地道：「男爵来本城也有几次了，却不知，对于自由城邦的现有体制，您是怎么看的？」

雅克皮笑肉不笑地道：「此等大事，乃是执政官这样的大人物，才会思索的宏大主题，我一个小小镇长，哪有资格考虑这些？」

「不对吧？」弗里曼逼视着雅克，「至少神眷之女不这么认为。她曾经说过，说你对城邦的体制一定很有看法，而且是对我们有所裨益的观点。」

「她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满足于饱食终日的俗人罢了。」雅克冷淡地敷衍。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弗里曼似乎已经知道了一些秘密。

「那么，男爵对于自由城邦的历史，多少有点了解吧？不知您对自由城邦的开拓者，怎么看？」执政官饶有兴致地问道。

「在帝国的分裂危机当中抢得独立良机，于此绝境之地搏得长久国运，自由城邦的开拓者是一群兼具勇气与运气的英雄。」雅克心跳加速，表面却不动声色。

「兼具勇气与运气，确实如此。不过，」弗里曼的神情说不出的诡异，「我问的不是那一群开国□□，而是一个人──那位开创自由城邦的精神领袖。」

「谁啊？」

「克丽珊娜女士，自由百合。」

雅克大奇：「自由百合？贵城邦有过这么一个精神领袖？还是女的？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哎呀，哎呀，让您见笑了，我太无知了。」

「你真的没听说过克丽珊娜女士？」弗里曼目不转睛地盯着雅克的眼睛。

雅克满脸茫然：「我应该知道她吗？难道说，这位女士在莱尔也留下了行迹？」

弗里曼突然笑了笑：「如果你大骂一句『克丽珊娜这娼妇』，我就相信，相信你不认识自由百合。」

雅克霍然站起：「执政官阁下，纵然您是一国元首而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男爵，这等捉弄之语也是不恰当的！」

弗里曼慢慢地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道：「半个月前，晨曦教会找过我。他们说，神眷之女，就是自由百合。」

雅克哈哈大笑：「你们的自由百合也太能活了吧？都过去几百年了，还能像神眷之女这么年轻？伟大的光明神啊，你以为那个自由百合是行走于凡世的神祇？」

「他们说，伊德丽尔是克丽珊娜女士的转世。她的真名，叫作『芊曜』。」

「转世？轮回？你相信这种荒谬的东西？」雅克一脸的讥笑，「晨曦教会的神棍，莫非想给神眷之女戴上异端的帽子？」

弗里曼肃容道：「晨曦教会的人说，茉伊拉公主也是轮回中人。她和神眷之女，都是死灵教派的人。」

雅克的嘴巴怎么都合不上，瞪大的眼睛彷彿在看一个疯子：「茉伊拉公主是死灵？神眷之女是死灵？这……你也未免太有想像力了吧？」

☆、第七章　　昨是今非（4）

「不是我说的，是晨曦教会说的。」

「而你就信了？」雅克不屑地冷笑，「好啊，我是公主的手下，想来也是死灵，你就先把我抓起来好了。」

「抓你？谁有兴趣抓你？追逐异端是教会的爱好。我，不过是想弄清真相而已。」

雅克心头一颤：「你对神眷之女下手了？」

弗里曼从容自若：「如果神眷之女真是克丽珊娜女士，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对她不利？如果自由城邦的精神领袖真的重返人间，我们才不管她是不是异端，她就是我们的领袖。」

雅克讽刺地道：「不会吧？自由城邦还搞个人崇拜？」

「你果然对自由城邦有一定了解。」弗里曼高深莫测地笑着，「有多少人能够懂得呢？一个自由的世界，绝容不下个人崇拜。就算是对神，也不能绝对崇拜。」

雅克沉着脸：「少说废话！就算你没出卖神眷之女，你也没有将晨曦教会的恶毒用意告诉她，是不是！」

弗里曼一脸无辜：「早在那些人来之前，她就出门了，我怎么警告她？」

难道你们的狮鹫是白养的吗？雅克暗自冷笑：「神眷之女，究竟去哪里了？」

「我有必要骗你吗？她去北方了，泽培城。以她的性格，会视瘟疫而不见吗？」

雅克扭头就走。

弗里曼扬声道：「我不知道神眷之女是不是克丽珊娜女士，但你，肯定是转世之体。」

雅克陡然驻足。

「相信我，我没有恶意。」弗里曼悠然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在哪里出了问题。」

雅克没有说话。

「你的演技不错。但你还不知道吧？现在的你，和我上次见到的你，模样未变，气质却有些许差异。想来，是因为你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吧。」

雅克猛然回头。

弗里曼耸耸肩膀：「很巧，晨曦教会的人刚和我说过，转世之体恢复记忆后，性格未必会变，气质上却有明显变化。」

雅克瞳孔收缩：「那些神棍，带头的是谁！」

「圣骑士达文凯特。所以，你应该明白，我为何相信他们的话。」

雅克的身子晃了晃，他当然明白，达文凯特代表的可不只是长公主的势力，在这件事上，他代表着晨曦教会的意见。他兀自嘴硬：「该死的臭蟹壳！圣骑士就了不起么？就算是教皇也不能信口开河！」

他随即警惕地道：「他们才不会平白无故地告诉你那么多秘密……」

弗里曼接口道：「当然，圣骑士大人透露了不少秘密，就是为了说服我帮忙。」

「说服你帮忙？帮忙对付神眷之女？」

弗里曼沉声道：「他们对神眷之女本人没有直接的兴趣。在他们看来，神眷之女个人的生死并不重要，甚至自由百合也不重要。他们想要的，是让自由城邦重回晨曦教会的怀抱。」

雅克不信：「让自由城邦重回晨曦教会的怀抱？不就是向帝国投降、向君主制投降吗？这种劝降，和他提供的所谓秘密有什么狗屁关系？」

「很简单。圣骑士的逻辑是，自由百合本人就是异端，她所创立的国家更是异端国家。如今，异端重返这片土地，如果我们再不投降，教会将会发动□□圣战，而不是帝国的世俗征战。」

雅克瞳孔收缩：「你答应了？」

弗里曼沉稳地看着他，微笑的涟漪在嘴角逐渐扩大，眼神也逐渐锋利无比：「拒绝。干脆俐落地拒绝。套出他们的话后，干脆俐落地拒绝。」

「……」雅克突然发觉，自己似乎被这家伙耍了：「你已经通知了神眷之女？」

「当然。」

「你敢耍我？」

弗里曼的笑容带有几分狡黠：「你刚才问的是，我有没有将晨曦教会的恶毒用意告诉她。我确实没有告诉她教会有什么恶意，我不过是派亲信送了封信过去，如实地、精确地将前后经过告诉她而已。」

雅克哑然。

☆、第八章　　百年五问

自由城邦的狮鹫，直接跨越边境，将雅克送到了北方王国的泽培城外。

掏出弗里曼的文书递给城门的士兵，他们立刻换上了笑脸：「是神眷之女的朋友！」其中一人还带雅克去找伊德丽尔。

泽培城本是远近闻名的商业都市，但在瘟疫的袭击下，往昔的繁华早已不再。街道上一片死寂，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似乎这样做就可以拒绝死神进门。而一旦有人被发现染上瘟疫，往往立刻就被赶出家门。

为了避免瘟疫扩散到其他城市，泽培城许进不许出，已成为死亡之城。

幸运的是，再可怕的瘟疫，也不能吓住所有人。

教会的神职人员，世俗的医务人员，总有些人愿意冒险行善。他们将感染者抬到广场上，尽力给予照顾。即使不能挽救他们的生命，也要让他们尽量平静地走完人生。

在搭满帐篷、怪味瀰漫的广场上，雅克终于找到了伊德丽尔。蒙蒙烟雨中，她正忙着抢救几个奄奄一息的病人。雨点打在她的长发上，像是缀上了颗颗小珍珠。长长的睫毛向上翘着，挂着一点晶莹的雨滴，如同帐篷中的烛火一样闪动，但却掩饰不住她的疲惫之色。

眼前的情景，何等熟悉……雅克不禁有些痴了，一时忘了上前打招呼，只是默默地看着伊德丽尔忙碌的身影。

「帮我取些……咦？」给一个患者加持祝福后，伊德丽尔突然发现，木头一般站在旁边的竟是雅克。「雅克？你怎么来了？」

「听说妳来了这个瘟疫之地，我反正没事，就过来看看。」雅克笨拙地道。

「也好，这里正缺人手，你来帮帮忙吧……」伊德丽尔陡然发现雅克眼中的异样光芒：「雅克，你，你怎么了？」

「克丽珊娜……」雅克涩声道，却接不下去。

伊德丽尔不禁一震，脸上神色复杂至极，既有欣喜也有惊讶，又似乎带有几分说不出的惆怅。凝视雅克良久，她才叹息道：「你……你终于想起来了……」

「神眷之女，是您的朋友？这时候还进城帮忙？好男儿！」旁边一位神职人员道。

伊德丽尔回过神来：「快！先帮忙救人，有时间再说。」随手给雅克加持了祝福术，又钻进了旁边的帐篷。

雅克也钻了进去：「什么瘟疫这么严重？连妳也对付不来？」

「我只能暂时遏制，没办法根治。很古怪的瘟疫，疫情蔓延不算太快，但却始终找不到有效的医治方法。」伊德丽尔一边忙碌一边道。

正在接受治疗的是一个老人，他突然一阵痉挛，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轮急咳后，他吐出的竟是一种深绿色的黏稠液体，散发出怪异的气味。整个广场上，都瀰漫着这种恶臭。

「感染者如果在第一时间发现，我还可能救得过来，但……唉，疫情实在太严重。」待老人稍微平静了一点，伊德丽尔疲惫地赶往旁边的帐篷。

「伊德丽尔。」雅克决定还是叫她这一世的名字，但「神眷之女」的尊称却是有些说不出口了，「很多事不是妳一人能解决的。强求不来，就算了吧。」

☆、第八章　　百年五问（2）

伊德丽尔脚步一顿。「不，我做不到。」

雅克默然。

「神眷之女！我刚捡到这个孩子，她的情况似乎不太严重，您看……」一个神职人员抱着个孩子冲过来，满怀希冀地看着伊德丽尔。

这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衣着破烂，但眼睛非常明亮。这样可爱的孩子，也被父母抛弃了吗？雅克不禁叹息。

伊德丽尔抱过哭泣的孩子，右手蓝光闪过，银色法杖再次出现在她手中。法杖顶端的蓝色魔晶石，与伊德丽尔眉心亮起的蓝光交相辉映。孩子瘦小的身体，也浮现出淡淡的蓝光。

但雅克立刻注意到，伊德丽尔眉心的蓝光比以前黯淡了许多。

过一会，女孩停止哭泣，安静地睡着了。神职人员欢喜地抱着孩子离开，而伊德丽尔神色更加疲惫。

环顾四周的帐篷，雅克摇头叹息：「妳救不了几个的。」

「无力，永远不能成为放弃的理由。你当年隔岸对峙兽人军团时，可曾想过退却？」

「这不一样……」

「完全一样。」伊德丽尔笑了笑，又钻进帐篷里去了。

当年……雅克仰首望天，彷彿又看到三百年前的刀光剑影、斑斑血迹。

入夜，广场上终于静了下来。白天时咳嗽连连的患者，如今都已平静入睡，似乎那不知名的病菌，也需要养精蓄锐。

「生命，就是如此脆弱。」凝视着广场上的微弱灯火，伊德丽尔微微叹息。「幸好现在还不是太冷，如果下的是雪而不是雨，还不知有多少生命消逝。」

「我真不明白，为何妳总是如此关切蚁民众生。」有伊德丽尔在，雅克倒不太担心感染疫病，只是觉得迷惑不解：「以妳这样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