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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1950-历史与登徒子-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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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落寞,子玉虽不知他心中所想,也大致猜到他在感伤国破家亡,撇撇了嘴,暗说不出几年小爷我也该国破家亡了。    
      他爬起身来,拍打拍打衣袖,望着拓跋魇也不知怎生出言宽慰。    
      拓跋魇忽道:“王小友,你却才使了几成功力?”    
      子玉一愕,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懵懵懂懂自语道:“几成?应是尽了全力罢……又好像没有。”终归大声答道:“不知道!”言罢,脸上微微发热,心道:“说了等于没说!”    
      拓跋魇见他一片茫然的模样,转而问道:“这短短几日工夫,你的一身深厚内功修为哪里来的?”    
      子玉听这一问,大感为难,他已想通前晚之事甚难在江湖中传开。少林、武当两大高手为免本派公开与大元朝廷及天狼阁为敌,对外界自必绝口不提;宇文悖承诺不会因此事报复,那是也不会说的;张贵并老乞丐是聪明人,也知此事干系太大,不会乱说;至于陆堡主父子,除非他们想因宣扬曾参于诱杀天狼阁首脑而为本堡招来灭顶之灾,倒是陆家堡那些个高手生还的不在少数,陆堡主有没有本事暂时或永久堵住他们的嘴,就难说得很。    
      故此,眼下告知拓跋魇着实有百害而无一益,他沉吟一回,惟有含糊其词道:“因在下无意中救了一位绝顶高手的性命,他为报恩,不惜大耗内力为在下打通了任督二脉……嗯,便是如此。”    
      拓跋魇见他讳莫如深不愿详谈,也不便强求,道:“老夫今趟寻你,本为着一事相托,就不知小兄弟可否为老夫办一件事?”    
      子玉忙道:“前辈前后两度救小子性命,恩同再造,古人云滴水之恩尚当涌泉相报,小子便是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拓跋魇叹道:“老夫老了,此生来日无多,已决意返回我大夏故土……与蒙古人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便是死也要埋骨于皇陵之内!”    
      子玉耸然动容,心道:“好家伙,去西夏故土,寻死么?!还说什么列祖列宗的皇陵,真是痴人说梦!以蒙古人的野蛮作风,早掘开了抢光财物,陈年尸体吊起来鞭尸三百再锉骨扬灰,然后一把火烧个精光,踏为平地……哪儿还找得到什么的皇家陵寝?只是你不敢面对现实罢了!”这番话想想而已,却不能宣之于口的,要不然还不如直接捅他一刀来的痛快。    
      拓跋魇接道:“老夫惟独有一件事还放心不下,这事儿我自己不能去做的,想让小友代我去一趟西川成都,成都西面百里之内有一片柏树林子,叫‘锦林’,你在那片柏林中仔细寻找,定能发现一处屋舍,你亲自去拜见主人,说是凉州李幺让你来的,之后将我这里发生的事如实转告于他,就没你的事了。此事一了,老夫于这世间便再无牵挂,不知小友可愿意?”    
      子玉一迭声应道:“小事,小事,小子必为前辈您老人家办妥!”迟疑一下,欲言又止,小心斟酌着字眼道:“小子,有句……有句不识进退的言语,未知可否一讲?”    
      拓跋魇哈哈大笑,爽朗的拍一拍他肩膀道:“尽管说!尽管说!老夫幼时族人亲友尽数亡于战火,而后忍辱偷生三十余载,年华虚掷,从未有一个谈得来的朋友,与小友结识不过区区数日,却是肝胆相照!老夫此去就没想活着回来,今日一别便是永诀!你我老少二人畅所欲言岂不快哉!”    
      子玉鼻头一酸,他在在言死,一如交待后事一般,便也什么都顾不得了,大声道:“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事已至此,西夏人早被屠绝无国可复,前辈您不如将画有你们埋藏珍宝方位的地图献给天狼阁,换取您安渡余生……”    
      子玉说到这里,就见拓跋魇面色一变,料知他断然无法接受,便叹道:“要不交给大宋朝廷也成的!您若没了那东西,天狼阁未必会大张旗鼓天涯海角地追杀您。”说完,偷偷瞧他神色。    
      却见拓跋魇脸色沉静,眺望极目远处天与地相接处的一团漆黑,淡淡笑了一笑,双眼中异样光芒一闪一闪,道:“当日中兴府城破,滚滚浓烟熏黑了半边天际——跟这时一个样,宗室女眷哭着叫着喊着一个一个自城墙上跳下去,其中就有我的一个表妹,也是我聘定的未婚妻。宗族男丁们一人一支长矛,肩并肩向城门口涌入的蒙古铁骑冲去……那时我才十三岁,我怕,我手脚发软,我不敢……现如今就剩了我一个,当日我就该死了,三十年来每多活一天都是赚到的!”    
      “是时候了,该轮到我了,子玉你记住: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子玉喃喃念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何所当为?”想着想着,猛地一个激灵,一口气喘不上来。    
      拓跋魇自怀内取出一卷泛黄的薄羊皮,道:“此物乃是我祖传绝技‘截云指’心法,老夫观小兄弟内功异常雄浑,拳脚功夫却稀松平常之极,此功须以深厚内力为根本,小兄弟练来再合适不过。练成后,将它交给锦林小屋子的主人。”    
      子玉愣愣接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声,越发哽咽难语。    
      拓跋魇笑笑,道:“老夫此行故国,若是终究无法起出财物,便要……”    
      他狞笑一声,目中绽发出悚人的森森寒光,尽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便要去行刺忽必烈……”    
          
        


第三卷 武林尘析碎风痕  第十八章

          
      却说拓跋魇一语未了,脸上神色微微一动。    
      子玉也有所觉,转头眺望远方暗影晦涩处,狐疑道:“马蹄声?”    
      拓跋魇略一点头,拉着子玉伏下身子,趴在丘顶另一侧斜坡上,探首望向蹄声传来的方向。    
      只听隆隆沉闷的蹄声来得好快,须臾之间,十数骑人马已疾驰至丘下一大片空地处。马上雄健骑士俱着深蓝色劲装,胯下骏马亦是清一色的通体漆黑如墨,与昏昏朦朦的夜色几欲融为一体,若非拓跋魇并子玉功力充沛目力惊人,相距一远便难以分辨形体。    
      马背上的骑者人人左手操缰控马,右臂反握身后,腋下挟一只寻丈亮银长枪,枪点斜指地面,纵马趋驰如风,倏忽而至,幽静的旷野中霎时平添几许肃杀之气。    
      当中一声呼哨响起,这十数道黑影纷纷在小丘下勒马停步,一阵急骤马嘶过后,闷雷也似的蹄声戛然而止,斗然间由飞奔之势转为凝伫不动,人马杂沓之声顿消。    
      众骑士垂首屏气,似是恭听当中某一人小声地交待指派。    
      “蒙古人!”子玉暗暗惊呼,他一见这骠人马骑术恁般精湛,不自觉便想到北方那个不可一世的马背上的民族,再一凝神细听,虽说骑士中的领头人刻意压低声音听不清语句,也到底叫他出是字正腔圆的汉话。    
      子玉正自疑惑不解的当儿,身侧拓跋魇浓眉猛然一皱,他一见便待发问。    
      拓跋魇急忙竖指在唇下打个禁声的手势,嘴唇轻轻开阖,却不闻声息。    
      一缕清细似蚊蝇低语的声音传入耳中,“那为首之人绝非泛泛之辈,不可出声!”子玉只得颔首而已,拓跋魇以传音入密神功与自己交谈,自是只能听不能答,他内力虽深,然不明此功心法,无法凝音成线。    
      众骑士间的细碎语声忽地一停,随后一人策马而出,奔向另一侧一箭之地处。    
      子玉这才发现不知自何时起,那儿兀自站立着三条身影,依稀可辨三人俱都叉手夹着长剑抱在胸前,傲然而立,不言不动,沉似巍岳,稳如磐石。    
      那离众而出的骑士奔到三人面前,先单手为礼,之后不卑不亢好言相商。    
      “……十八骑……买卖……朋友行个方便……”断断续续的语声传入子玉耳中,不得要领,就听见拓跋魇的声音道:“是‘燕山十八骑’!江湖传言十八人均为绿林豪杰,名震一方的高手,当年这燕山十八骑横行河北,纵横一时,前金国后蒙古,谁的帐也不买,恶名最盛时能唬住小儿夜啼……十数年前突然销声匿迹,江湖传言被厉害仇家赶尽杀绝!不期今日现身于江南。”    
      子玉听说,略带诧异扭头瞟他一眼,心道:“拓跋魇前辈身遭剧变,仍是雄心未息,隐居荒僻乡间三十载,看来只为蛰伏待变,如若不然,不会暗地里留心江湖大事。可悲复可叹者,他却不知方今蒙古人国势日甚一日,踏平南宋后还有八十多年的炙烈辉煌,他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那一天的了!”    
      数十年来,拓跋魇每一两月必背着自己打造的铁器去邻近镇子上贩卖,再像寻常庄稼人一样置办些个日常用具,他多长了个心,于乡镇小店坐着喝几角烫酒时,默默听店里人们高谈阔论,略不着意的留心着天下大势武林大势。    
      也正是为此,前几日——与子玉和穆笳相见的前一日,他在镇上时叫那天狼阁蒙面杀手无意中盯上,当年中兴府最后一战时节这蒙面杀手正是蒙军中暗杀团的一员,西夏各王公大臣的样貌那时便深深刻在他脑中,多少年以来他一直身负一个隐秘任务:追杀当年漏网之鱼。    
      不过要说起来,三十载以降,历经岁月,人事全非,昔时稚气未脱的毛头小伙,而今已然两鬓成霜,行将暮年,即便面对面也未必认得出,可拓跋魇绝然无法隐藏的泛蓝色眸子一落入蒙面人眼中便引动了疑念,悄悄跟着他暗中窥视,至有后来当两小之面生死相搏的一幕。    
      那骑士在三人面前好说歹说了好一会儿,对面三人爱理不理,也不知顶了一句什么,骑士怒斥一声,拨转马首,拍马而回。    
      众骑士待他回来将交涉情形一说,立时一把苍老粗犷的声音仰天哈哈两声干笑,洪声嚷道:“兀那三点苍派鼠辈,少他娘的给脸不要脸!让你们滚蛋是抬举你们,我们燕山十八骑纵横一世,怕过谁来?南头大理国段氏早已投降了蒙古人,你们点苍剑派在大理境内,也受了蒙古朝廷敕封,甘为蒙人爪牙,中土武林多少年前就没了你们一席之地……”    
      一言未毕,点苍派三人这边倏地响起阴恻恻一声冷笑,道:“马老七,你要是真带种的,便放马过来试试啊!别唧唧歪歪跟个娘儿们似的,聒噪!怎么,不敢?马老七……哦,是了是了,不合叫你老七,你如今是老大了,哈哈,啊呸!!狗屁燕山十八骑!当年鼎鼎大名的燕山十八骑十几年前便叫‘邪剑’一人摆平了,可恼邪剑做事不干不净,单单留了你一命,让你老小子带帮子徒子徒孙混冒燕山十八骑的大名唬人!”    
      对面众骑士齐齐怒骂,一时间人马骚乱。马老七又惊又怒,手中马鞭抖腕一震,只听空中“啪”的一声清脆鞭响,众骑士一听各自提缰勒马,原本散乱之势一眨间排成了个骑兵冲阵,骑士们松开缰绳,两腿夹牢马腹,双手紧握长枪,上身前倾,整个黑压压的阵势缓缓前移,势如泰山压顶,凝重逼人,只待马老七一声令下,即便人马合一一窝蜂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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