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历史与登徒子-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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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见左前侧不远处岩壁凹凸之间透出一片彩光,便走了过去。
行到近处,原来却是岩壁间一道过丈高的裂缝,左右宽度也近一人之宽,七彩亮光正是自壁缝间流泻而出,清细的哭泣之声好似也由里面传来,却不知通向何处。
子玉深吸一口气,咬咬牙,硬着头皮钻进裂缝,一面暗自提气戒备,以防不测。
沉重的脚步声“沙沙”作响,子玉像如同探险一般悬着一颗颤颤的心儿,两手摸索着前行。走出数十步,转过一个转角之后,猛见前方豁然开朗。
子玉一时也不知到了什么所在,只觉眼前骤然彩光大亮,一阵刺目过后,放眼望去,空中华光处处流转,轻烟袅袅,缤纷绮丽有如天上宫阙,仿佛置身于瑶池仙境。不远处一个白衣少女背对他而坐,纤尘不染,身姿纤细而曼妙,满头青丝披洒下来,在她背后轻轻荡漾,恍惚中那一抹美绝人寰的剪影,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如梦似幻,令人如痴如醉……
“神仙姐姐!”子玉一句甜甜的呼唤行将出口之际,猝然惊醒,一怔神间好似由一场美丽无比的春梦中回到现实。他强自收敛心神,凝目打量,但见前方四五丈开外地面便陷了下去,兴许是个悬崖,那白衣少女独自背坐在崖边。此外,这一片宽阔的半封闭空间里,岩壁怪石与他处也无两样,倒是周遭处处弥漫的彩光来得蹊跷之至。
白衣少女悠悠坐在一个小石墩子上,面前一张石桌,桌面上摆放了一具古琴,她两只纤纤素手拂在琴上不动,两只玉手晶莹剔透,白得几欲透明,她背影美极,气质高华,子玉只疑她是天上宫阙误谪人间的仙子,怎么看也不像凡尘中人。
这白衣少女也不知有什么伤心事,兀自嘤嘤呜呜啜泣垂泪不止。
哽咽哭泣之声萦绕子玉耳畔,挥之不去,好没来由一阵凄楚打在他心坎上,他心头一下下揪紧,竟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眼中她的轮廓越发美得心碎……
按说以他的性情,碰上了漂亮小妹妹,那是当仁不让的,早也上前吐露爱慕设法亲近了,可在她面前,不知怎地,竟自惭形秽,生出股子不敢唐突之情。
白衣少女忽然收了哭声,微微抬起螓首,但依然没有转过身来,缓缓开言道:“你,来了……”
她清清细细的嗓音圆润婉转,呖呖轻吐,娇柔已极,森林里最擅歌唱的鸟儿也唱不出这等美妙仙音。子玉听着心头一阵发痒,偏生搔又搔不着,待反应过来她话中意思,不免惊疑不定,奇道:“你在跟小生说话,你认得小生?”
白衣少女轻轻道:“我不认得,可琴儿认得。”
子玉听了她这莫名其妙的话,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石桌上摆放的一张古琴自中间断为两截,她两只纤纤玉手轻轻摩挲着残琴断弦,道:“你一来,琴儿就在悲鸣……”
子玉心头“扑通”剧烈一跳,头皮发麻,暗说哪有这等玄乎邪门之事,他远远望着桌上断琴,心念飞驰,渐渐似乎有些明白了,看来她就是昨晚剑无尘与天狼阁众人大战时,隐身一旁奏魔音暗助剑无尘之人。
当时他辨明琴音传来之处,运功以一粒小石子弹射过去,那边顿时琴音“铮”的一声戛然而止,尔后再不复闻。以目下情形看来,当是那威猛绝伦的飞石打了个正着,无巧不巧将她的古琴一击而断。
又想,要是这般说来,眼前这白衣少女即是鹦鹉前辈口中的小女鬼了,再听鹦鹉话中之意,她,也就是当今大宋皇帝的御妹长公主!
子玉一念及此,禁不住一阵阵怦然心动,呼吸急促。要知他打小春梦绮思时,便对大宋公主无限向往,内中缠绵缱绻,蜜意怜爱,情致种种,实不足为外人道也,经年累月下来,甚而归结为一种公主情结。但也如全天下的少男少女悄悄勾勒理想意中人的形象一般,闲时想想便罢,并未当真放在心上。
可此时得知这白衣少女就是如假包换的宋朝公主,不啻内心深处的梦中情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心头颤动可想而知。
按说宁远公主也是货真价实的北国公主,但在子玉眼里却满不是那么回事,她有公主称号,那也是忽必烈称帝开元之后的事儿了,要放在几年前,说得难听些她也不就是个游牧部落可汗之女。而眼前这白衣少女则不然,她是真真确确天朝上国的公主,所谓金枝玉叶,天之娇女,十足真金,不折不扣!
子玉深吸一口气,乐颠颠缓步上前,笑道:“洪州布衣王子玉,叩见公主……噢不,叩见长公主殿下!嘻嘻。”他嘴里说着,拱了拱手意思了一下而已,跪地磕头叩见那是死活不干的。他与这个时代的人不同,平生跪天跪地跪父母,至于人君么,但凡能不跪时,不跪也罢,遑论于公主!
白衣少女恍若不闻,一仍其旧娇躯背对着他,芳心凄楚难言,哽咽无语。将两截残琴以断裂处嵌合相接,伸出两只堆雪凝脂般的纤纤玉指,轻轻捏住一根散落的琴弦,牵拉至古琴另一端,绕于琴侧下小木扣上缠好,另一只玉手便五指曲伸有致,在这单独一根琴弦上“叮叮咚咚”拔弄起来,曲调渐成,哀怨楚楚,婉转悠悠,直欲摧人肝肠寸断。
子玉脚下不停,嘿嘿一笑,道:“想来长公主殿下的宝贝琴系毁于小生之手,委实出于误会,小生万死难赎此罪……嘿嘿嘿,小生我身无长物,你说,你说我该怎生补偿你才好?”他自来在漂亮妹妹面前说不了三句正经话,不知不觉中又开始不三不四起来。
见她不答话,子玉心下犯嘀咕,她别是心爱的古琴叫我给毁了,因此来说就把我往死里恨上了吧!这可不行,他续道:“不过区区一具琴,再宝贝也有限,毁了也就毁了罢!天子富有四海,你生为本朝长公主,更有何愿不得遂?招集一批天下最高明的乐器匠人,令他们以世间最优质的材料、造一具古今最棒的琴便了。”
白衣少女不接他话茬,却幽幽地道:“生在帝王家有什么好,像一只囚在笼中的鸟。”
子玉听了肚里暗笑不止,她这是典型的富人说愁,对于她这等不识民间疾苦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说什么都毫无意义,就是要狠狠饿她几天,再让她只穿中衣站在寒风口上冻她几天,叫她品尝一下天下千万万贫苦人家的饥寒滋味,她才会乍然惊醒自己投胎投得幸运到何等地步。
子玉一乐,前行中正欲打话之际,猛然晃眼瞥见前方地表裂陷处烟霭弥漫,虹霓升腾,乳白色的雾气层层深锁,雾气之中流光溢彩,绮丽绚烂,好似四下里难以言喻的彩光便是自那边泛开。
他心下微微吃了一惊,蹬蹬蹬快步上前,奔至崖边白衣少女身旁,打眼望去。
只见下方并非深不见底的深渊,而是下临深涧€€€€地面之下三丈余深处却是一泓诡异莫名的潭水。这泓潭水方圆也不过一亩多大,潭水面上始终雾气蒸腾缭绕,经久不散,七彩霞光于烟雾之间萦绕穿梭,周遭异彩亮光确然是自潭中透出。隔着层层迷雾,隐隐可见潭水呈乳白色,散发着圣洁柔和的气息;但水面无风自动,波纹荡漾不息,其诡谲离奇,无以言喻。岸边白色光滑岩石宛如暖玉似的白腻,粼粼碎光浮游其上,分外眩人眼目。
子玉神为之夺,瞠目结舌,如坠入梦境,一时回不过神来。
“这,便是你们苦苦寻找的万归图!”身旁白衣少女轻轻细细的嗓音道。
子玉满眼奇光璀璨,鼻端异香醉人,也不知是奇异水潭散发的香气,还是旁边少女身上的幽幽体香。他猝然惊醒,转过身来,见白衣少女在石桌旁端坐如故,娇面上蒙了一方薄薄的白纱,眉目如面,目似点漆,玉颈修长而白皙,那一双美眸更是迷蒙得彷佛是一弯碧水,她一对秋波深深投注在身前古琴上,眼角兀自噙着晶莹透彻的泪珠儿,隐约可见面纱之下她秀美得超尘绝俗的容颜,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池仙子,缥缈不实,亦幻亦真。
子玉怔怔看了半晌,方嗫嚅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万归图,敢情不是图画啊?”
白衣少女一下一下弹弄着只有一根琴弦的残琴,音律虽单调,却不失韵致,似乎自言自语道:“万归图系上古遗留下的神物,有夺天地造化之功,不论何人面对它冥想沉思,皆能基于其自身悟性资质,自行领悟出世间所独有的武学。可是,观看之前,必得将一习武之人投入为祭,神奇方会显现。”
子玉见她宜淡素雅,清冷自若,一袭白衣胜雪,面纱亦白,冰肌玉肤更是欺霜赛雪,上上下下一体俱白,除开黑珍珠也似两粒眸子与乌云般的秀发外,整一个粉妆玉砌的瓷人儿,碰一碰都怕碎了。他心下怜意大胜,冲口而出道:“那长公主领悟出什么没有?”
白衣少女凤目低垂,神情越发凄苦,缓缓摇着螓首,呐呐道:“没有,一点也没有!我笨得紧,自小每年总要来此处参悟一个月,谁知十余载下来,什么武学也没领悟出来。都怪我生得笨,师傅也一定失望死了,呜……”说着说着,美眸内泪光盈盈,眩然欲滴。
子玉不料她刚停一会的眼泪,说着说着竟又哭将开来,他最是见不得女儿家哭泣,一时间不由手足无措,拿这多愁善感的姑娘没办法,难怪说女人都是水做的,此言诚不欺我。忙道:“谁说你什么也没悟出来,你明明练成了冠绝天下的魔音!昨晚大战时,要不是你在暗中以魔音拨乱众人内息运行,你师傅哪能胜得那般轻松!”
白衣少女琴音停下,黯然无语,纤纤玉手轻轻来回摩挲着残琴断弦,无限怜惜之情,溢于言表。缓缓地,一颗剔透晶莹的泪珠自她眼角悄然滑落,垂直掉下,滴在古琴表面暗漆上,子玉仿佛听见一粒珍珠破碎的轻脆声音,泪珠顿时化作千百点碎光,四溅飞舞。
子玉看着心下一痛,头回惊觉击毁她心爱的琴是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待要说点什么,却偏生说不出声,心中有千言万语,只觉无从说起。
静默,无声,两人各有所思。
还是白衣少女忍不住了,抬起螓首,悠悠瞟了他一眼。这还是她首度看子玉,子玉与她莹如秋水的眼神一触,不禁一阵失神。
只听她娇柔的声音慢悠悠说道:“万归图,世间至宝,此刻就在你面前,难不成你不心动?”
子玉不明她这么一问有甚用意,随口笑道:“当然心动,不心动是傻子!”
她听后,用一种很是古怪的眼神看了子玉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子玉美人当前,禁不住色授魂与,忙问:“殿下你想说什么?”
白衣少女迟疑一下,蓦然破颜一笑,轻纱下依稀可见两排编贝玉齿,梨涡浅现,道:“我在等你……”
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暧昧,子玉骨头一轻,心头乐开了花,美滋滋地想:“难道说她看上咱了……唉,桃花劫哩!人长得太帅,出门就是一种罪哩!唉,苦恼呀苦恼。”
岂料,她继续说下去的却是:“我在等你按捺不住贪念大炽时,会不会把我丢进潭中为祭品,你便好自行参悟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