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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玻璃村庄-第31章

小说: 玻璃村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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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恩法官动了一下:「法律头脑,他已经在为非预谋杀人辩护了。」
  「这整件事,他说,用不了两三分钟。随后他的脑筋清醒了——这暂时的失智倏地消失就像它来临时一样,真好!他需要一个不在场证明和一个代罪羔羊,他说,幸运在他身边。那个跑掉的流浪汉……亚当斯发现空的肉桂罐子就明白那流浪汉偷了老太太的钱。这仿佛是为他寻找代罪人贴身定做的。他一定是往喀巴利去了——那条路不会通到别的地方——只靠两条腿走路,那个下午只要亚当斯找人去追捕他时,他只能当一只瓮中之鳖了。」
  「至于不在场证明,亚当斯说他必须要使用所有能用的方法。他在两点半时拿起他婶婶在厨房里的电话,打到喀巴利卡普兰医生的办公室给埃米莉·巴瑞,跟她说他是从他的办公室打的。那一通电话的记录,顺便一提,应该是对他不利的强力证据。那是一通付费电话,会在电话公司的记录中的。」
  「还有一点二十分从他办公室打给芬妮婶婶的那一通也是一样,」法官严肃地说,「那么柴薪呢?」
  约翰尼划了一根火柴又点燃了一根香烟:「我们的朋友亚当斯就是这时开始变聪明的。他决定要把这个案子弄得对流浪汉更为不利。他注意到堆叠在小屋中新劈好的柴薪。显然他那九十一岁的婶婶不可能自己劈柴薪,因此,他推想,这一定是那个流浪汉做的,代价是厨房桌上吃了一半的餐点。亚当斯走到外面,把那二十四根木棒丢到他的跑车行李厢中,清除了科瓦柴克在谷仓后面用过斧头的证据。那将使得流浪汉成为一个说谎者……亚当斯至今仍认为这是一个绝妙的灵感。」
  「然后他注意到画架上的绘画,」辛恩法官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已经把柴薪画进图里去了——」
  「是的,他明白他要不就是把柴薪放回去要不就是丢弃那幅画。把柴薪放回小屋中意味着浪费时间以及冒着更多被看见的风险。而他也无法让自己去破坏那幅画——虽然并无遗嘱,她的财产就是他的,而她的绘画是其中最有价值的部分。所以他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可能的替代品,必须要显示小屋是空的。他发现了『雨中的九月玉米』。他把这幅放上画架并把未完成的画作塞进柜子里。他料想等到它再度被挖出来时油墨早就干了而将被视为是一幅她曾经开始但却未曾完成的画作。那两幅画间的季节差异他根本没想到,亚当斯说。」
  「然后他所要做的呢,」约翰尼打个呵欠,「就是把车开上山驶离道路,然后停车。他等在树林里直到他认为他可以安全地以一个吓坏的侄子角色出现时,他就是这么做的。」
  「好狗运,」法官低语,「从头到尾都好狗运。没有被看见。那场倾盆大雨。科瓦柴克把他的车推到沼泽里——」
  「就在那时他自己天翻地覆了,」约翰尼笑着说,「他完全忘了车子行李厢中的柴薪——他说,要不然他就会在回来之前,把那二十四根木头丢到树林里去。等到那天下午他看到他的车沉进沼泽里时他猛然想起了这事。当然他假装很愤怒,不过你一定也记得等抓到科瓦柴克后在返回村子的路上,他也给了我们可信服的理由说他为什么准备『麻烦我们』去打捞那辆车。他就是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会遗忘那些柴薪,直到他不能再做任何补救为止。」
  「希诺先生或许可以解释这一点,」辛恩法官补充,「先诵读一些《圣经》章节和诗歌。牧师公馆的灯也熄了。我相信约瑟夫·科瓦柴克今晚会睡得很甜。」
  「比较可能会有梦魔的。」约翰尼凝目望着希诺那幢黑暗的小房子,「另外,科瓦柴克怎么办?」
  「唔,我昨晚打电话给在喀巴利的塔勃·特克——他拥有那家皮革工厂,塔勃说把科瓦柴克送去给他,科瓦柴克明天早上就要去那里,不过要先去拜访天主教堂的吉拉德神父。我跟神父谈过科瓦柴克,他正为他找地方住,帮他安顿,诸如此类的。」
  「我不是指那个。他头上还有盗窃的罪名呢。」
  「喔,那个呀,」辛恩法官轻巧地把他的雪茄弹过门廊的栏杆,然后站起来,「由谁来提出控告——费立兹·亚当斯吗?」
  山缪尔·希诺打开牧师公馆的门。约瑟夫·科瓦柴克走进朝阳之中,眨着眼。
  大部分的辛恩隅居民都聚集在牧师公馆的草地上,男人们穿着汗湿的工作服,女人们穿着家居服,孩子们则穿着脏兮兮的牛仔装和短裤。
  众人沉默地面对他。
  科瓦柴克的眼光转向牧师。他往后退了一步,他灰色的皮肤更阴暗了。
  他的长裤和斜纹软呢夹克今早看起来算蛮干净的。他穿戴着希诺先生的领带及衬衫,他戴着的一顶陈旧的黑色毛毡帽也是来自相同的地方。他的腋下夹着一个锡制的午餐盒。他没有刮胡子,他的头发也太长。
  「他非常着急……」希诺先生事后解释道,「要离开。」
  他的胡子现在极为浓密,它的尾端开始卷曲,一把金色的胡子掺杂一些灰白的,那给了他一副很有趣的尊严外表。
  希诺先生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并低声说话。约瑟夫·科瓦柴克喘了一口气,他甚至还笑了。不过他的微笑是紧张的、是敷衍的,是他嘴部肌肉的礼貌性牵动。
  他的眼神还是机警的。
  这会儿胡伯特·赫默斯从人群中走出来,一只手在他背后看不见。他今天早上几乎和科瓦柴克一样肤色黯淡;他的两眼通红,仿佛他根本没睡。
  他数次润湿他的嘴唇。
  「科瓦柴克先生。」他开口说道。
  科瓦柴克睁大了眼睛。
  「科瓦柴克先生,」胡伯特·赫默斯再次开口,「身为辛恩隅的第一行政官,我代表全社区的人讲。」他吞了口口水,然后他快速地接下去,「我相信,科瓦柴克先生,我们对你很不好,犯了一个错。」赫默斯的牙齿徒然地磨着,「很糟的错误。」他承认。然后他又停下来。
  科瓦柴克什么都没说。
  赫默斯突然哭了起来:「我们是一个守法的社区!千万不要认为我们不是。乡镇有权来保护自己,我们就是这么想的。」然后他瘦削的肩膀垂下来了,「不过我猜想我们准备不周……走错路了。看起来是这么地简单明了……」 胡伯特·赫默斯再一次停下来,显得很苦涩。
  科瓦柴克的嘴唇紧闭。
  「我去喀巴利。」他说道。
  「等一下!」赫默斯的语气很惊慌。他抽出隐藏在后的那只手并塞给科瓦柴克。那是一个有紫色斑点的一品脱嵋子篮:「我们请求你接受这个,科瓦柴克先生,」他很快地说,「请拿去。」
  约瑟夫·科瓦柴克盯着篮子看,里面装满了纸纱和硬币。
  「请拿去。」胡伯特·赫默斯着急地又说了一次。科瓦柴克拿了。
  而赫默斯立刻转身走开,他转身时其他的村民也转身走开。男人、女人及小孩们迅速退回路上,有些钻进车里,伊萨白一家人爬上马车,还有些快步越过十字路口,很快全部都走光了。
  「我来帮你的礼拜天布道取个名字,希诺先生,」辛恩法官冷冷地说,「『没有人追赶的邪恶流窜』。」
  山缪尔·希诺摇摇他的头,微笑着:「约瑟夫,不要站在这里盯着它看。这是他们补救的方式,一个良心的奉献。」
  但是科瓦柴克沉重地看着那些钱。
  「没关系的,约瑟夫,」约翰尼说道,「这是一个古老的美国习俗。踢一个人的胯下再花钱帮他买疝带。」
  一抹笑容浮现在布满胡子的脸上,科瓦柴克把篮子塞进希诺先生讶异的手中。
  「你拿。」他说。然后他转身快速走下牧师公馆的步道,好像他害怕牧师会追过来。他快步走上四隅路,转过马槽走上辛恩路。他戴着希诺先生的帽子,走的时候好像是愉快的。    
  「这样很好,」牧师慢慢地说着,俯视着篮子,「这样真的很好。」
  他们走到十字路口。科瓦柴克已经过了芬妮·亚当斯的房子了。他没有看它,不过他们注意到他的脚步加快了。
  他开始爬上布满阳光的山丘。
  「我在想什么?科瓦柴克,等一下!」辛恩法官叫道,「你要不要我找个人载你去喀巴利啊?」
  但约瑟夫·科瓦柴克只是走得更快了,他们看着他直到他成为东边天际前的一个小黑点。
  等他登上顶端消失在圣山之后,两辆加足马力的车越过他朝着村子的方向开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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