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村庄-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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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法官继续说道,「是组成一个陪审团。法律规定被告必须在陪审团前接受审判,陪审团的组成是十二个品格良好的法定公民,健全的判断,良好的教育,二十五岁以上,还要有一个候补的团员,以免在审判过程中临时有人生病或无法履行陪审团员的职务。必须要有一个法警监管犯人以及维持法庭秩序,法庭书记来记录审判过程,一个起诉人及一个辩护律师。被告将有机会自行选择他的辩护律师,果真如此,你们必须尊重他的选择。如果他没有人选,法庭将会指派律师为他辩护,而若是如此,我将以公费聘请外面的律师。是不是都清楚了?」
众人都看着胡伯特·赫默斯。
赫默斯有反应了:「呃,他是该有他的律师。但由谁来负责起诉呢?」
「问得好,胡伯特,」法官说着,更冷漠了,「在适当时机我会对此提出建议,人选我相信会得到每个人的赞同。」他四下张望。「所有合格的公民明天早上十点差一刻在芬妮·亚当斯婶婶的起居室集合。十点整开庭。好啦,邻居们,我想我们已经占了教堂够久了,不是吗,希诺先生?」
女人和孩子们鱼贯进入教堂。男人们低声讨论,然后汤米和戴夫接受指令,走下阶梯到教堂前后站哨,把他们的枪随意地拖着。艾迪·潘曼和杜克莱·司格特快步走到辛恩路上。他们停在十字路口中间。艾迪·潘曼面向东边,对着喀巴利的方向;杜克莱·司格特面向西,对着康福的方向。
两个男孩都斗志高昂,不时还转头调侃对方。
辛恩隅的男人们小心地把他们的枪堆放在教堂门外,然后走进去做礼拜了。
第三章
是个残酷又不寻常的惩罚。没有拉丁文,奇怪的圣歌,穿得像一般人的牧师……
他努力把科瓦柴克赶出脑海。
仪式后法官与费立兹·亚当斯会谈。然后他把胡伯特·赫默斯拉到一旁。他正与伊莉莎白·希诺谈得兴高采烈时,米丽·潘曼踱过来踌躇不前。
「米丽,什么事?」
「您星期天的晚餐将会被耽搁到很晚,法官,」那农妇怯怯地说,「我要弄我自己家的晚餐,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
「没关系,米丽,」法官吼着,「我们会安排。」然后他再度转向希诺太太。
米丽·潘曼强迫地把小黛博拉带走。约翰尼走向她:「你不必为我们的晚餐烦恼,潘曼太太。我会弄。」
「可是我不愿意看到你们得自己弄,辛恩先生。」
「有何不可呢?我喜欢弄,」约翰尼俏皮地撒谎,「家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弄晚餐?」
「冰箱里有一块烤牛肉,我打算做——」
「不用再说了,我懂烤牛肉,我们会弄得好好的。」
所以星期天整个下午约翰尼一个人在辛恩的大厨房里,围着米丽·潘曼的围裙,寻思着带骨烤牛肉卷的秘密,辛恩法官则忙着用书房内的分机打一些神秘电话。约翰尼从橱柜的抽屉里找出一本食谱,解决了烹饪的问题,也找到了烧烤温度计。不过法官的神秘电话还是一个谜。约翰尼发现他对老人的沉默寡言感到很气愤。他想知道是为什么。他若有所思地准备做饼干用的生麦团。
当他在准备餐桌时,法官看都没看地穿过厅堂。约翰尼看到他过马路消失在教堂那里。
一个小时后法官回来了,皱着眉。再一次,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约翰尼敲了五次门他才回答。
他们静静地吃着约翰尼做的晚餐——生的烤牛肉,抹了乡村奶油以及醋栗酱(在碗柜的架子上找到的)的热饼干,还有面包奶油腌渍物,它的罐子上有一个自制的标签上面有着「芬妮·亚当斯」的签名。法官大概以为他是在吃油炸土拨鼠,他吃得愁容满面,灰白的眉毛拢在敏锐的蓝色眼睛上方。
但是晚餐后老人突然发笑并抓起约翰尼的手臂:「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吃过比这一餐更多了,约翰尼。米丽的烹调手艺根本不能比!不要管盘子了,米丽会洗……我要做一番思考和查核,到我的书房来。」
「首先,」法官说着,坐进一张旋转的皮椅里,「要知道我并没打算把你拖进来,约翰尼。但只要你在这里,你介不介意我把你当做共鸣板?」
「好吧,我在这里,」约翰尼说道,「不出声音。」
「我不要你认为——」
「别说教了,法官,」约翰尼说道,「你的仆人非常乐意倾听。」
「多谢你了,」法官庄严地说道,「让我们先认清我们的处境——对不起,我的处境……」
「听着,」约翰尼说道,「显然你有某些想法,好比呼吸停止了但有人却忘了埋葬遗体。这种事我有兴趣,法官。如果只是要确认我的论点说上帝在它的天堂里,世界的一切都不对劲。目前我们怎么办?」
「呃,」法官说着,小心地向后挪,「我们有一条窄窄的边线可以走。我的目的是要使这个审讯在合法的范畴下尽可能变荒谬,变得不可能进行。」
「那你干吗讲那一堆什么法庭人事、辩护安排以及其他劳什子呢?在我看来那是小孩子要玩具前的把戏。」
「你没让我说完。在此同时,我们不能低估我们的邻居。在许多方面他们是偏狭无知的,但他们不是傻瓜。配合他们最起码的知识,我们必须遵守正常的法庭程序。他们当然知道在每一件审判中一定有人执行宣誓,维持秩序等等。以新英格兰社区这么沉浸于传统的乡镇会议、协调会议、行政委员会议等等,他们也具有会议记录意识,因此会期待有人记录发生的事情。如此这般。」
「那很麻烦,」约翰尼皱皱眉,「在我看来没有足够的人可用。」
「以数学来说有一个相当奇怪的结果,」法官说道,他瞄了放在桌上的分类电话簿一眼,「我们逐项地来研究问题。法警,最自然的人选是本尼·哈克。身为镇治安官,本尼可以负责犯人的来去——他们会认为是适合且妥善的,担任法警他可以维持秩序,充当传信人,陪审团主持,以及执行宣誓。」
「接下来是法庭速记员。明显地,我们不能免除这个,我们也不愿意没有这个。我们需要正确地描述,记下法庭中发生的事以作为永久的记录。」
「那就是说你必须从外面找人来。」
「很碰巧,不必。伊莉莎白·希诺为了方便教学,好几年前就学了速记。」
「但你不是需要希诺太太担任陪审员吗?」
「我当然希望她两者都能兼顾,」法官回答,「但那将会是审判史上最大的一个污点!而很不幸,胡伯特·赫默斯也知道这不合程序。我不能冒着惹胡伯特起疑的风险,他是此案的关键人物,如果我们使他满意,我们与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下一个是起诉人。我有一个完美的人选——」
「费立兹·亚当斯。」约翰尼说道。
「没错。没有人比他更符合我们的目标了。今早你听到胡伯特的话了,他很担忧这个。以我身为高等法院法官的身份,指派亚当斯担任『州检察官特别助理』,会使胡伯特及所有人感到满意。身为芬妮婶婶的亲戚,费立兹对此案有特别的情感,人们会期望他以复仇的心态来起诉,人们对他会有信心。我与费立兹谈过并私下向他解释我在追什么。他同意去做。」
「再下来就是辩护人。我去看过科瓦柴克——」
「别以为我不知道,」约翰尼说道,「你自己一个人去。」
「别急,别急,我有我的理由。科瓦柴克不认识任何律师,不认识这附近的任何人,他说的,要我指派一个律师,一个我能信赖的人,在这出闹剧中成功地扮演律师的角色。事实上,我已经与这个人谈过了。他今天晚上会从喀巴利过来。」
「他是谁?」
「我上星期曾把你介绍给他,安迪·韦斯特。」
「韦斯特法官?但我记得你说过他退休了并且在种菊花。」
「他渴望加入。」法官仍然看着他的笔记,「然后是陪审团——陪审团,当然,」法官说着,再度往后靠,「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其组成分子几乎没有例外的都是深信被告有罪。这个嘛,对我们的目的来说,简直是太美了!」
「让我们来看看从辛恩隅的投票人口能找到什么。」
「巴瑞家,彼得和埃米莉,两个人。」
「胡伯特和蕾贝卡·赫默斯,四个了。赫默斯双胞胎才十八岁。」
「哈克家,本尼是我们的法警,所以他不能当。乔还太小。莎琳娜如此重听,就算我们要她,别人也不会让她坐在那里的。他们要的是快速审判,而莎琳娜执意要人重复到她听得见为止会把这件事拖到下个世纪,所以不要哈克家的人。」
「潘曼。」法官再一次看着他的笔记,「欧维利和米丽,艾迪的年纪不够而麦伊正在某处当海军。」
「又两个,共六个了。」
「彼露·普玛。」
「七个。」
「司格特家。易尔半身不遂——五年来除了他自己的门廊外没有离开过房子。老塞司不单是坐在轮椅上,他还是高龄人士。杜克莱才十七岁。还剩下玛茜达,她可以来担任而由茱蒂暂时照顾家里老弱。」
「玛茜达·司格特,八个。」
「希诺家。」法官用手指拨弄脸颊,「伊莉莎白是我们的速记员。山缪尔·希诺,让我们祈祷,他能参加。」
「可是你不能如此,」约翰尼抗议,「教堂的牧师担任一级谋杀案的陪审团?一方面,希诺先生可能根本就反对极刑——」
「在我们这一州,」法官眯着眼微笑,「一级谋杀案的定罪伴随着死刑。没有错。再者,山缪尔·希诺确实在良知上反对死刑。我的问题将是不要让他在法庭上表示这种看法。如果他不说话,我们或许就有机会把他塞进陪审团里。」
「九个,」约翰尼说着,摇摇头,「很难让人记得就这个审判而言,我们是站在无法律以及反秩序的这一边。继续下去!」
「还有更多戏可看呢,」法官说道,「凯文·华特斯了。现在凯文是另外一个问题。一个从三岁起脑筋就不正常的人,当然,正好是我们这次所需要的适当陪审团人选。问题是,他们也知道凯文。不管了,他们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就是凯文·华特斯,绰号笑脸,不然我们无法达到法定的十二人。」
「我们现在看看……快完成了……」
「等一下。凯文·华特斯,第十个。山上的那个老人怎么样?赫希·李蒙?」
「不可能。胡伯特已经派本尼·哈克去叫李蒙出来。赫希握着他的短枪,说他不要与杀人和审判扯上关系,他对芬妮的谋杀案一无所知,他也不想知道,并拒绝参与。本尼的脚差一点就被用枪打掉了。」
「那么还有谁?伊萨白家!他们家有两个人。那就是你名单上的最后两人。」
「你可能是这么想的,」辛恩法官说道,「这正证明外表是多么不可靠。没错,那儿有莫顿,有莎拉,她二十九岁,他们两个,十个加上两个是十二个。但只有在这个案子不是如此。这两个加起来只有一个。」
「联合抵制,」约翰尼喃喃说道,「星期五我注意到芬妮婶婶的宾客刻意避开莎拉和她的小女儿。其他人不肯接受她,呃?」
「喔,他们会接受她,特别是在像这样的事情上,」法官说道,「不能接受的是莫顿。」
「她的父亲?」
「我没有告诉你关于莎拉的事。没有比这更好的范例来对照我们目前所对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