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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新参者-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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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怎么解释离婚的原因?”
  弘毅摇摇头。
  “也没怎么解释。我父亲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母亲也不喜欢待在家里。我倒觉得这对两人都好。”
  “哦?原来她不喜欢待在家里。”
  刑警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弘毅看着他说道:“为什么这么问?他们离婚和案件有关吗?”刑警慌忙摆摆手。
  “一切都还不清楚。你以前知道你母亲住在哪里吗?” 
  “我刚听说。没想到那么近。”
  “就是这一点可疑。这仅仅是偶然吗?据我们调查,你母亲在两个月前搬到了现在的房子。她有没有可能是在知道你的住处后才搬到这里?”
  “不可能。父亲也不会把我的住处告诉她。”
  “嗯,你父亲说没告诉她。”
  “那就仅仅是偶然吧。” 
  “是吗?”上杉依然一脸疑惑。
  两个刑警又问起峰子的朋友圈和兴趣爱好。弘毅将知道的和盘拖出,但并不觉得这些信息对破案有用。刑警们也是表情暧昧。
  弘毅问及母亲被害的情况,两个刑警几乎没有回答,只是坚称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但从他们的语气可以听出,这不是一起单纯的入室枪劫杀人案。
  “最后一个问题,”上杉竖起食指,“昨天晚上六点到八点之间你在哪里?”
  弘毅感觉眼角竖了起来。
  “你们是在问我的不在场证明?” 
  “我们对所有相关的人都要问这个问题,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弘毅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在排练场。你们可以问剧团的任何人。”
  “哦,那就好。”刑警若无其事地回答。
  晚上八点刚过,弘毅回到家中。他原本是应该在练习场继续安装舞台,但筱塚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让他回家,他只好照做。
  透过窗户,他看见房间里亮着灯,亚美好像已经回来了。他打开门,亚美一脸高兴地回过头,说道:“咦,回那真早啊!”她在看电视。
  弘毅道出母亲的事情,亚美的表情很快凝重起来。
  “对了,今天老板还说起这事。”她皱起眉头。
  “什么?”
  “说昨晚有很多警车开过。小传马町离我们店不远,但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会……”她悲伤地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刑警只告诉我她被杀了。”
  “那怎么办? 阿弘,你得去参加葬礼吧?”
  “要是有人联系我就去。但会有人联系我吗?”
  弘毅完全不知道母亲在离婚后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也不想知道知道。自己选择离家出走,过喜欢的生活,母亲也有同样的权利,他这样认为。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连自己的事情都快顾不过来了。
  他躺在被窝里,却怎么也睡不着。亚美也一样,在他旁边翻来覆去。他一直睁着眼睛,当眼睛适应黑暗后,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天花板上的花纹。
  他是在看歌剧时认识青山亚美的,当时他们座位挨着。亚美比他大一岁,老家在福岛,怀揣当设计师的梦想来到东京,边打工边上职业学校。
  这套房子原本是亚美租的,后来弘毅住了进来。
  弘毅开始喜欢戏剧是在大学一年级的时候。他偶然在一个小剧场看了现在他所属剧团的戏,从此坚信这就是自己终生的事业。此后他就不怎么去大学了,总到剧团里来。筱塚也对他说:“你身上有种特殊的东西。”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他决定退学。这自然遭到了父亲直弘的强烈反对,母亲峰子也不赞成。
  “你要是坚持退学就退吧。 但我不会给你任何资助,以后你就靠自己吧。”
  “我知道。”他说完便站起来,回房间收拾行李。
  “找到落脚的地方告诉我啊。” 峰子追上要离家出走的弘毅,小声说道。
  他摇了摇头。“我不会跟你们联系的,手机号也会换新的。”
  “可是……”
  “峰子!”屋里传来直弘的声音,“别理那种家伙!”
  峰子露出悲伤又为难的表情。弘毅扭头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母亲被杀了,已经不在世上了。无论怎么想,弘毅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只觉得像是电视剧里的情节。

 第二天早晨,弘毅和去打工的亚美一起走出家门。亚美在一家位于堀留町的咖啡馆打工,与小传马町近在咫尺。
  弘毅骑上以前亚美一个人骑的自行车,让她坐在后座上。前他在东京站地下的便当店打工时,也经常这样骑车带亚美,在因为话剧即将公演,他便没有打工。
  他们来到江户大道,朝西南行进,小传马町就在前方。
  不到十分钟,两人就到了小传马町路口。弘毅停下来,换亚美骑车。
  “我今天晚上有课。” 她说着踩住脚蹬。这意味着她今天会晚些回来。
  弘毅点点头。“我知道了。”
  亚美沿人形町大道离开了。这里银行很多,因为日本银行总行就在附近。一个区域内,每家银行至少会有一家分行。
  目送亚美离开后,弘毅环顾周围,发现了一家便利店,便走了过去。
  店里没有顾客。一个年轻店员正往货架上放三明治和饭团等商品。
  “对不起,请问……”弘毅招呼道,“前天晚上附近发生了凶杀案,您知道在哪里吗?” 
  染着黄褐色头发的店员爱答不理地摇摇头。
  “不知道。那时我不在。”
  “啊……是吗?对不起。”
  毅鞠了一躬,走出便利店。他忘了这种店是轮班的,早晨和晚上的店员不同。
  弘毅又去附近的很多店打听,却连知道凶杀案的人都找不到。而且得知他不是顾客时,那些店员都一脸不耐烦,好像被他打扰了工作。
  但他还是在一家文具店中打听到了有意义的线索。

  “你是说一个女人被杀的案件吧?就在那边的公寓。”秃头店主指着远处说道,“刑警也来我家了,问我看没看到可疑的人。好像是晚上九点左右吧。我说那时我们早就打烊了,不可能看到什么人。”
  “您知道是几号房间吗?”
  “那就不知道了。你跟案子有关?”
  “我和被害人有点关系……”
  “那真是可怜。”店主严肃起来。
  离开文具店,他走到店主所说的公寓前。那是一幢白色、方形建筑,看起来很新,应该刚建成没几年。
  母亲为什么会搬到这里?弘毅想道。她的娘家在横滨,弘毅一直以为她离婚后回了横滨,完全没想到她会一个人在这里生活。
  但他又觉得母亲做得出这种事。她一直想从家务中解脱出来,与外界接触。
  峰子大学时专攻英语,曾梦想当翻译家,甚至打算毕业后去英国留学。但意外的怀孕打乱了一切。当然,她知道孩子的父亲是清濑直弘。直弘三十出头就开办公司,事业很成功。
  得知峰子怀孕,直弘决定跟她结婚。峰子接受了他的求婚,周围也没人反对。现在说的奉子成婚在当时大概已很常见。
  但峰子好像并不十分愿意结婚,至少弘毅这么认为。
  上初中时,他听到母亲在电话中对一个老同学说:“我也想踏进社会,你知道吗?我才三十七岁,一想到还要继续这样生活,我就心烦。你多好啊,能一直工作。我当时要是没怀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可能都不会跟那个人结婚。当时怀孕真是太失算了,可我也不能把孩子打掉。抚养和教育孩子也很有价值,但只这个也不行啊。我又不是为了做母亲而活的。要是整天相夫教子,我的人生到底算什么啊。
  那次怀孕是失算——这句话像刺一样扎进了弘毅的心。
  弘毅原本认为只有父亲不重视家庭,从未怀疑过母亲对自己的爱。母亲不仅按时做饭,在各方面对弘毅都照顾得很细致。虽然有时也发牢骚.但弘毅一直觉得那是母亲为自己好。
  但在扮演母亲这个角色的同时,她心中暗藏不满。这已经不是一两天的问题了。从她怀孕,也就是给予弘毅生命时,问题就开始了。
  从那以后,弘毅尽量不让母亲照顾自己。他不想让母亲觉得自己毁了她的人生。
  当然,现在弘毅的想法已稍有转变。他并不认为母亲不爱他.母亲在电话里说的话只不过是一时的牢骚,谁都会有想抱怨的时候。但她肯定想重新来过。为此,她也许有必要在离婚后到市中心独自生活,而不是回娘家。
  可为什么在这里?弘毅抬头看看公寓,百思不得其解。他并不清楚母亲经历了什么,不知道她为何选择日本桥。
  他在公寓前站了片刻,看到从里面走出三个男人。其中一人令他非常吃惊,是父亲直弘。
  直弘也看到了弘毅,停下脚步。
  “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直弘厉声问道。
  “爸爸,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配合警察调查,刚看了峰子的房间。”
  “是您儿子?”穿西装的男人问直弘,好像是刑警。“谁告诉你是在这里的?”
  “我在附近打听到的。昨天也有刑警来找我,但没有告诉我地点。”
  “哦。”刑警点点头,转向直弘,“没有必要让您儿子看房间吧?”
  “没有必要。这家伙应该有两年没有和峰子说过话了。”
  “那就好。清濑先生,能麻烦您一起来吗?”
  “知道了。”
  刑警们完全忽视弘毅,仿佛在说他们懒得理会无法提供信息的人。直弘与他们一同离开,途中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道:
  “你在这里晃来晃去会妨碍调查的,赶快去排戏吧。”
  弘毅瞪了一眼父亲。“不用你管!”
  直弘没有回答,跟着刑警走了。弘毅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后面响起一个声音:“对不起……”
  他回过头,只见一个穿黑色T恤、外罩蓝色衬衫的人正从公寓里走出。此人肤色较深,棱角分明。
  “我正巧听到你们说话,你是三井女士的儿子吧?” 
  “是的,您是哪位?”
  “这是我的证件。”他从后裤兜里拿出警察证,烦写着“加贺”; 隶属于日本桥警察局刑事科。
  “你是想看现场才来的?”
  “是的,这里离我家也不远。”
  “不远?恕我冒昧,请问你住在哪里?”
  “浅草桥。”
  “啊,那可真不远,步行来的?”
  “不是,同居的女朋友在这边打工,我们一起骑车来的。”
  “这样啊。”加贺略加思索后看着弘毅;“你要看现场吗?”
  弘毅眨了眨眼睛。“可以吗?”
  “今天是我负责保护现场。”加贺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峰子的房间在四楼,面积大概二十平方米,里面有单人床、电脑桌、书架、沙发和桌子。房间很整洁,但难以否认这里非常狭窄。住惯宽敞房子的母亲竟能忍受这样的地方,弘毅不由得心生感慨。
  “我母亲是怎么被杀的?”弘毅站在玄关脱鞋处问道。
  “发现遗体的是三井峰子女士的一个女性朋友。她们约好一起吃饭。她来找三井女士,按门铃后没有动静,打开门之后发现三井女士趴在地上。一开始还以为是脑中风,却发现脖子上有勒痕,便马上报了警。”加贺不看记事本,流畅地说出事情经过。让弘毅感到意外的是,他和昨天的两个刑警不同,并不掩饰案情。
  “那个女性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呢?”弘毅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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