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日本侵华战争的最后一批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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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蓟ǘ加校∩细鲂瞧谔煳颐腔谷ス抢铩D憧梢哉庋怠薄 氨本浚”本├渎穑俊薄 ≌�5位女学生苗条、美丽,是祥和、幽静、富足、和平、美好的产物;飞机轰炸下逃难的人群中绝对派生不出。——把戴安澜比作一种充满生命魅力的鲜花?他还活着?我一时愣住了。追寻银铃般的笑声,我对远去的女学生们大声喊道:“谢谢你们!昆明可爱的姑娘们!” 我为什么一定要问15个人呢?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到1945年日本无条件投降,侵华日军曾经占领我们中国的大片国土15年呀!我们中国人死伤3500万人!
张老汉在戴将军墓前敬军礼
张老汉在戴安澜将军的埋葬遗址前久久徘徊不愿离去。 张老汉立正站好,三次向他们二百师师长的埋葬处敬军礼。 张老汉告诉我,希望在戴安澜将军的下葬处重新立一块碑,告诉昆明人,告诉云南人,告诉我们的子孙后代。告诉他们戴安澜、告诉他们二百师,告诉他们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外国侵略者,中国人曾经前赴后继,中国人曾经英勇牺牲,我们中华民族是不屈的! 张老汉希望在有生之年为这块石碑铲上一锹土。 亲爱的昆明人民,60多年前,你们曾经展开宽阔的胸怀迎接一位我们中华民族的英雄,并把他安葬在昆明圆通山上。今天,难道你们不能在当年安葬的旧址上重新立一块石碑吗?2005年是伟大的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的日子啊!我们的国歌里不是唱道: “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吗?
田岛寿嗣和他的儿子战争留下的混血孤儿
我采访过的日本对华侵略战争的亲历者、受害者现在都是耄耋之人,惟独有一个人例外,他出生的第一天就沉浸在中国军队大反攻的炮火轰鸣之中,他刚出生不几天,赢得腾冲战役的国民党军队把他的母亲作为“敌人的女子、日军‘慰安妇’”抓了起来。在这个孩子出生的那些日子,整个云南腾冲城在战火中变成了一片废墟!那些天,空中是美军援华的飞机在对日军作最后的投弹轰炸,大地震动、怒吼!那些天,腾冲的民众在欢呼声中和中国军队一起冲锋陷阵,同负隅顽抗的日军作最后的较量、拼杀!那些天,3000个日寇被全歼在腾冲城!那些天,这个侵华日军军官的孩子刚刚出生就感受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冲击波,看到横飞的弹片,听到中国军民奋杀日寇的呐喊!——那些冲杀的呐喊他肯定听得到的,因为和日军拼杀的部队是当年从南京撤退的部队,复仇之火已经埋藏了数年。——当年撤退后听闻日寇占领南京所犯下的罪行后,上下无不捶胸顿足、放声痛哭,无颜再见江东父老!在腾冲歼灭战中,许多中国士兵受伤得到包扎后从后方医院爬到前线再投入战斗。一个古老的城市被打成废墟、一个闻名已久的边关要塞被战火化为灰烬,这场战争该是怎样的惨烈? 只有这个最年轻的战争亲历者还可以健康地生活几十年。 “耄耋”一词在中文词典中的意思是:“年老,八九十岁的年纪”。可我采访的人物中为什么偏偏这位与战争有关的人物才60岁呢?他就是侵华日军云南腾冲腾越本部长田岛寿嗣的遗孤彭文广先生。在腾冲城被中国军队攻克的前一天,也就是1944年9月13日,日军军官田岛寿嗣的儿子在军事掩体中呱呱降生了,枪炮声像惊涛骇浪迅速淹没了婴孩的啼哭,是台湾人、日语翻译官白炳璜用三八枪的枪刺割断他的脐带、接生,并将在战火中出生的他用日军军服包裹好的。随后战火熄灭、战祸终止,日军军官田岛寿嗣的中国老婆腾冲姑娘蔡兰辉和其他日军战俘一起被押送云南保山。由于在押送途中彭文广哭闹,无奈,中国军人就把他转交给一位姓彭的中国人家寄养。所以,60岁的彭文广有两个名字、两个爹。彭文广的日本名字叫“田腾裕亚雄”,这个名字是在战火纷飞中,日本军官田岛寿嗣给自己骨肉起的。我推理其名字意思大概是:姓田岛的日本军人,在中国云南腾冲执行裕仁天皇的命令,要日本军队通过武装侵略掠夺他国资源,希望日本军人及子孙在亚洲称雄一方,并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意思吧? 彭文广的中国养父叫彭文禹,据说已经去世了。由中国养父母抚养一个出生才几天的日军婴孩至今,容易吗?我在日本国留学多年,我问过无数日本人一个同样的问题:“一个孤儿,一个中国人的战争遗孤,一个杀过日本国民的中国军人的孩子,你可以把他抚养成人吗?”回答是百分之百的:“别说是中国人的遗孤了,连我们日本人的遗孤也不可以抚养。” 说到彭文广的出生,当然要联系上“抗日战争的三个阶段”。1938年5月,毛泽东主席在他的《论持久战》中阐明:“中日战争不是任何别的战争,乃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和帝国主义的日本之间在20世纪30年代进行的一个决死的战争。”这是全部问题的出发点。由于敌强我弱,这就导致了日本能够在中国有一定时期和一定程度的横行,中国不可避免地要走一段艰难的路程。毛泽东分析说明了持久战将经历战略防御、战略相持、战略反攻三个阶段,指出抗日战争总的趋向是:中国由劣势到平衡到优势,日本由优势到平衡到劣势;中国由防御到相持到反攻,日本由进攻到保守到退却。最后的胜利是属于中国的。 1944年9月13日在云南腾冲所开始的对侵华日军的歼灭战,就是毛主席所阐明的“战略反攻”阶段的内容之一。而彭文广就诞生在“战略反攻”炮火轰鸣的摇篮里。1944年5月至1945年1月为抗日战争的大反攻时期。这期间,国民党政府为收复失地,重组以卫立煌上将为首的20万远征军,利用国际反法西斯战争发生逆转的时机强渡怒江,向滇西日寇发起全面反攻,经过8个多月的浴血奋战,取得了抗日战争“战略反攻”阶段在中国云南战场的胜利。 我为什么把刚出生的孩子和这个战场绑在一起?牵强吗? 前思后想,我想说的是:罪恶的侵华战争把交战国人民推向苦难的深渊,其中就包括这个日本人和中国人一起生的孩子。 我见到彭文广和他的一家人时吃了一惊:“怎么日本人到这儿来啦!” 我1980年开始在大学学习日本语,1984年在日本《读卖新闻》北京分社工作,之后又到驻在北京的日本国大使馆领事部工作过。1991年我去日本国留学,我见到的日本人太多了,以至于我在人群中看一眼就知道谁是中国人谁是日本人。我见彭文广第一面就感到他具备日本人的气质;见到彭文广的两个女儿,我更是吃惊,整个的就是两个日本国的女孩子!从体态、相貌、皮肤、气质、做派到习惯。可战争已经过去60年了呀!而且,她们根本没有去过日本国呀!是遗传基因的作用吗?或者是医学上所说的“隔代遗传”的神奇?
田岛寿嗣和他的儿子战争的担子里挑的都是苦难(1)(图)
1941年的田岛寿嗣,彭文广至今没见过这张照片
幸亏云南当地的干部李义钦和李根志先生帮忙,我们找到了彭文广先生的家。彭先生是做钢窗的,他外出给人装钢窗去了,我感到他是一个非常勤奋的人。彭先生的太太在家中开了个小饭馆,里里外外地张罗客人。彭先生的两个女儿是两个窈窕淑女,她们在屋内闪动着,像青春亮丽的气息在游荡。彭太太搬来凳子,让我们等她的先生。我趁机一人出去在腾冲城中溜达溜达。 彭文广家是个临街的铺面,大约有100平方米大小。他家不在主要街道,房子不新不旧,与街坊一样有上下两层。我左邻右舍地串门,希望了解几个问题: (1)彭文广的爹是侵华日军在腾冲的指挥官,他的街坊是否知道? (2)侵华日军在腾冲犯下的罪行,腾冲人是否记忆犹新? (3)他的街坊们是否因为彭文广是侵华日军指挥官的后代而对他另眼相看? (4)他们眼中的彭文广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5)街坊们知道多少关于彭文广的爹日军军官田岛寿嗣的故事? (6)街坊们是否歧视彭文广?戒备彭文广?或者佩服彭文广? 一方面,日本侵略了我们不但不谢罪,政要还年年参拜靖国神社。另一方面,日本比我们发达或者日本的产品先进,尤其是对于这样的边陲之地来说。中国人在看待有关日本的问题上的感情色彩是复杂的。
田岛寿嗣和他的儿子战争的担子里挑的都是苦难(2)(图)
彭文广在自己的店里
令人失望,腾冲有1/6的老房子是战争时期留下来的,每间房屋至今还都是弹片累累的。腾冲城内的道路也有1/6是千百年遗留至今的石板路,历经数百年的磨砺,巨大的石板上已经有了车辙的痕迹。但是,人们对于“新柏油路”和“旧石板路”没有一点疑义,他们对于彭文广也是同样。相反,他们看我的目光倒是充满好奇的新鲜感,互相哈哈笑着,好像我的提问有什么怪异似的。 彭文广来了,骑着摩托,风尘仆仆的。他满头白发,中等身材,粗壮结实,一手老茧,一身沧桑。他是个开明的人,可以接受采访。但他对别人有戒备,不是我们对他有戒备。日本人中有很多人说:“我不了解侵华战争,我不知道历史上发生过的事情。”其实,他们是了解那一段罪恶的历史的,正因为了解,所以才掩饰。彭文广对发生在腾冲的战争也了如指掌,他作为侵华日军军官的儿子对采访者当然有一种难言的隔阂,也就是说,他自己有一点心理障碍。起码,我有这个感觉。 彭文广先生说:“我生父是1942年占领腾冲的日军行政班本部长田岛寿嗣,这对我来说无所谓负担,更谈不上什么别的东西。我只记得腾冲县上营区的彭家、我的养父母。在炮声隆隆的战壕里,我是翻译官白炳璜接生的。腾冲的战争中只有六十几名日军被俘虏,我的母亲嫁给侵华日军当然也成了战俘。在押送日军俘虏去保山的途中,母亲病了,我也又哭又闹,士兵没办法,只好将我寄养在彭家,并按照中国人的习惯写下生辰八字,可惜这些字据在‘文化大革命’中都烧了。 “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前是非常贫穷落后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我实在饿得没法,想去缅甸找条活路。我用一张《人民日报》包了点衣物,在边境被查到,马上押回,以里通外国罪名判有期徒刑20年,在昆明的云南第一监狱服刑8年多才被改判。法院的通知说:‘量刑其重,推倒不实之词。’在监狱里我学习开磨床、铣床,并且学会了五金手艺。出狱后,我与现在的妻子结婚,依靠五金手艺讨生活,日子马马虎虎,有了一点积蓄。1988年我用2万元人民币买了这块99平方米的老地基。好在临街,可以做点小生意。” 彭文广先生说云南话,我有一半儿听不懂,多亏云南干部李义钦翻译。
田岛寿嗣和他的儿子战争的担子里挑的都是苦难(3)(图)
左图:腾冲战役后留下的日军尸体 右图:日军占领广西南宁
“对于过去的战争,我只知道日本侵略者给腾冲人民带来巨大的灾难,生我的田岛对腾冲人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所有日本兵都是杀人恶魔,他们至今不肯谢罪,不承担任何责任。田岛寿嗣更是毫无责任感,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