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精图治-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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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孩子常常为抢同一张桌子进行学习而闹得全家不欢。有的一间单身宿舍住着两对夫妇,中间以布帘为屏。曾发生过这样的笑话:一天晚上,两对夫妇中的一位男工值夜班,另一对的女方恰好需要加班。可是如果他们按时走开,室内就剩下孤男寡女……十年〃战斗洗礼〃之后,双方都不相信今天还会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所以,谁也没去上班。
前两年,工厂也曾盖了几栋房子,不但没解决住房不足的困难,反而加剧了这种矛盾。因为在〃挖门子〃、〃走后门〃成风的年月,寥寥几栋楼,还不够某些人送人情、搞交易的哩!人们瞪大了通红的眼睛,盯着这些房子的奠基、施工、落成、分配……于是〃红眼楼〃〃瞪眼楼〃的雅号也就产生了。据说,在那几座楼房落成的日子,房产部门负责人的家几乎是门庭若市。
普通工人老曲头几经奋斗,才算分到了简易楼中的一套新房。但是新房却为他带来了新苦恼。楼顶覆盖层太薄,夏天炎热的空气穿过房盖传进室内,令人如蹲火炉;冬天,寒风穿透屋顶将冰冷的气流送入房里,使人如坐冰窖。冬天烧炕,冷热一对流,水蒸汽很快凝成水珠,滴落下来,滴在炕头,滴在衣柜顶,掉在炒菜的马勺里。外边越冷,里边水珠越多,最后几乎如天公挥汗,天母掉泪。于是,这些宿舍里常常出现这样的情况:炕上蒙着大块塑料布,盆盆罐罐排成长队迎接水滴,上便所戴起雨帽,炒菜时两个人在锅台旁转悠:一个掌勺、一个打伞……
老曲头和与他有相同遭遇的职工们无法忍耐下去了,他们不止一次地向领导反映,请求解决;不止一次地无声无息、没有反响。直到一九七八年年底,老曲头忽听厂里来了位新厂长,他灵机一动:是不是再反映一下?有的人却叹气地说:
〃甭费那个事了,还是多买几把雨伞、多买几块塑料布吧!〃
〃有枣无枣打一杆!〃老曲头自有主张。他鼓足勇气给新厂长写了封措词尖锐的信。他想,如果新厂长神经尚不麻木的话,这一刺兴许会有点反应……
一九七九年元旦过后的一天下午,老曲头正心情烦躁地在室内忙着接〃雨水〃,忽听外边有人敲门。他没好气地说了声:〃进来!〃
门开了,一位身材不高、衣着朴素的陌生人走进房来,后边跟着两位少见的干部。
陌生人饶有兴趣地浏览了房间的狼狈样儿,然后便详细地问起主人的居住情况。老曲头以为来人是房产管理员,便放开嗓门发起牢骚来了。他首先批评了厂领导高高在上、不关心职工疾苦;又埋怨了福利部门不接受群众意见;又责问了房产科长为什么不下来看一看,把房子修一修;最后还愤懑地补充了一句:
〃就这种房子每月还收三块七毛房租,值吗?〃
〃怎么不值?我看还便宜呢。〃来人笑了笑,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不知此话何意。只听来人又补充说:〃你的淋浴钱还没交哩!〃
一句严峻的笑话,包含着深沉的愤慨!
〃这种情况决不能继续下去了!〃陌生人继续说,〃我们不能空喊为人民服务,而在具体的人的痛苦面前闭上眼睛!〃
短短几句话,说得老曲头心里热乎乎的。他已经长久没听过这样感人的话。他偷偷地问了问身边一个干部:此人是谁?说话还挺解渴的哩!
〃他就是咱们新来的宫厂长!〃那人告诉他。
此时,如果质量很差的预制水泥地板可以打个洞钻下去的话,老曲头决不会继续站在那儿;他脸红过耳,后悔自己的批评太冒失了。
新厂长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连忙诚挚地向他说:
〃老师傅,你批评得很对!我们完全接受。我们回去就研究解决办法。不仅要修旧房子,还要大量盖新房子!〃
厂长一行走了,老曲头仍沉浸在激动中。来厂二十多年了,厂领导到他这个普通工人家里走访还是第一次,而且说得句句顺心。晚上,他便走东家串西家,把所见所闻,告诉他那些具有同样牢骚的邻居。
开始,大伙对这话还半信半疑,但过不多久,房产科的修建队一到,人们便深信不疑了。这件事在一重一时传为佳话:新厂长刚来就把职工疾苦放在心上,一重有希望了。
不过,这个佳话比起新厂长雪夜勘荒原的事儿,就显得逊色多了。
在发生上件事前的一天傍晚,一辆北京吉普从厂门口开出,顶着雪后凛冽的寒风向茫茫雪原驰去。车内坐着新厂长和他的两位助手。一位是曾被政治风云卷到最底层,又被党的实事求是的春风吹回人间的六十五岁的副厂长鲁明,二十多年前他在第一机床厂当厂长时,曾是宫本言的上级;另一位是刚刚升任第一副厂长的刘安福,这位在生产第一线奋战二十多年的实干家,是新厂长此后工作中的得力助手。
为什么宫本言上任后抛开那么多棘手的事儿不管,却要去荒山野岭兜风呢?
此事说起来也不会令人愉快。黑龙江向以地大物博、土地肥沃著称。乌黑的土壤用力一捏就能挤出油来;随便刨一个坑儿丢几颗种子,几个月后黄澄澄的谷米便会压弯禾秆头。可是生活在这儿的人们,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每月只能吃半斤猪肉,每年只能在春节时享受半斤海鱼;至于鸡蛋嘛,那得看机会;而爱吃大米的南国同胞,对不起,每月一斤大米已经很不错了。当然,我们的有些领导,是不会〃享受〃这种待遇的。
居住在富拉尔基的人们,曾经不断大声呼吁:给我们增加点副食吧!增加点细粮吧!增加点……
一重历届领导对广大职工的呼声并不是不闻不问的,早在六十年代初期就在工厂附近开办了农场。但二十年来,由于有关政策多变,管理人员不善经营,农场屡屡赔钱,因此,领导的好心难得好报。人们从农牧场那儿得到的产品屈指可数。除了从工厂的年度总结里看到成串的鸡蛋指总结报告中数字的圆圈。要比自己分到的鸡蛋多得多外,很少看到别的什么。观全省,提高生活的前景相当遥远;看本厂,改善待遇的希望又十分暗淡,于是,人们对在一重工作也就兴味索然了。
宫本言常说自己是个现实主义者,面对这个现实,他不能无动于衷。这就是他不惮天寒地冻外出勘测荒原的原因。
吉普车在接近零下四十度的寒夜中开到甘南。稍稍吃了点饭,随行人员便张罗着住宿,宫本言却站起来将手一挥:〃咱们赶路!〃
大家以为厂长可能要到阿荣旗住宿。因为,他这些天,每天工作十八九个小时,调查研究,了解情况,饭都顾不上吃。所以当汽车开到那个荒僻小镇的一家小旅店门口时,司机刹了闸。
宫本言忙问:〃怎么停车了?〃
司机答道:〃天这么晚了,还不在这儿住下?〃
〃怎么,你们都困了?〃宫本言望着司机和车里的人。
大家互相望了望。一位副厂长接口说:〃我们怕你太疲倦了;这几天你一直没得到休息……〃
〃你们怕我累着?〃宫本言笑了,〃停∥沂裁词焙虮涞谜饷唇抗罅耍 ㄋ叽偎净骸ḿ绦蚯翱 ā �
要干的事情多得很,时间不等人啊!
司机求助地看了两位副厂长一眼。对宫本言知根知底的鲁明将手一挥:〃开!把油门加大一点!〃
汽车怒吼一声,驶出了阿荣旗。
北大荒的大烟泡儿风,以它特有的疯狂劲来阻止汽车的前进。车身被吹得趔趔趄趄,并且不断地从车篷上各个细小的缝隙削进它刺骨的〃利刃〃。〃乘客〃们不得不用大衣裹紧身子,把皮帽子拉下来捂住耳朵;每人的脚都冻得像猫咬一样没处可放,有的人牙齿冻得磕磕响。可是,宫本言却谈笑风生。他放开嗓门,畅谈今后两年如何实现开荒两万亩,生产四百万斤粮食,提供家禽、鱼、肉、蛋五十万斤。讲着讲着,他兴奋地把皮帽子一摘,额上居然冒出热气来。他把大手一挥:
〃凭这么好的自然条件,咱们大干它一场,彻底改变面貌,让职工们以后恋着一重不愿走!你们相信不相信?〃
〃相信!〃他的伙伴们大声呼应着。
豪迈的理想,宏伟的蓝图,驱走了人们身上的寒冷和旅途的疲劳以及瞌睡虫的侵扰。午夜,到达了目的地。宫本言把身体不好的同志安排在临时接洽的军营住下,他和老上级鲁明住在一个办公室里。
办公室冷得像冰窖,冻得两人一夜没有合眼。正好,宫本言借此时间又向自己的老领导虚心求教。
这位第一机床厂前厂长欣喜地看着曾是自己下级的〃小伙子〃的成熟,毫不隐讳地讲出自己办好一重的意见。最后说:
〃你从抓职工生活入手,这步棋算走对了!〃
宫本言也掏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我总觉得,搞革命一定要使人民能享受到看得见的物质利益才对。过去我们抗日、打老蒋、搞土改不都是这么干的吗?只开无限遥远的空头支票,群众是不会跟我们走的!这些年的教训,一定要记取。〃
〃是啊!〃老鲁头对这番话深表同意,他又接着说,〃这些年总是吵吵要消灭城乡差别,可是,越消灭差别越大。到现在,城乡差别没消灭,城市之间的差别倒大了。人心为什么浮动,还不是想找个生活好一点的地方!〃
〃所以,我向部里立下军令状,〃宫本言从床上坐了起来,〃三年不改变一重面貌,撤我的职!一个共产党员,不能为党分忧,为群众谋福利,有什么颜面在那儿指手划脚!〃宫本言充满义愤、发誓般地说。
鲁明看着宫本言那炯炯闪光的双眼,深信这个铁铮铮的硬汉子是决不会食言的。
两人越说越兴奋,用理想的火花,驱除了长夜的寒冷。当东方刚刚泛白时,他们立即叫醒同来的伙伴。
他们翻山越岭,踏雪履冰,又整整走了一天。汽车冻得开不动了,人们累得走不动了,但宫本言还迈开他的铁脚板不停地走着、看着。年过花甲的鲁明,咬着牙紧随在他的身后。
他们走过阿荣旗地界,又去了三里岗;访问了哈拉公社,又到了蛟龙潭;最后,终于确定了今后几年内开办农场、养鱼场、养禽场的地址、规模和具体行动计划。
与此同时,财会部门的同志,也确确实实感受到新厂长的存在。宫本言查账了!多年来,第一次由厂领导向他们详细查问一重的〃家底儿〃。宫本言首先找到经营副厂长,这位同志因系刚接手,连问几个问题都未答出。这样,他又请教财会处长,可触及到一些陈年老账,尽管这位处长责任心很强,业务很熟,也一下子难以说清。最后,宫本言问到了直接写账打算盘的会计师们,不少人也是支支吾吾,被问得头上冒汗……请看:我们价值连城的〃国宝〃,就是这样没有价码的东西!但能怪这些同志吗?不能!因为这个糊涂庙里的糊涂账已糊里糊涂十几年了!
宫本言以他过去管理一厂的丰富经验和善于理财的清醒头脑,一笔笔、一本本进行详查细算。财会部门的领导和群众,巴不得有这个机会,他们热情帮助自己的新厂长,把这筐乱丝理出头绪来。
宫本言看了查清后的账面大吃一惊。啊!仅计划变更使在制品报废和因管理混乱而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