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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夺取-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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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五千元钞票上,新渡户稻造系的是一条白色领带,与之相反,一千元钞票上,夏目漱石却系了条黑色领带。有意思是吧。两张票子的对照是多么鲜明啊!说不定在他们接替圣德太子和伊藤博文时还引起过争论。对此,以前我也丝毫没注意到。
  据说,新渡户稻造像的原形是他出席养女的结婚仪式时的照片,而夏目漱石的则是参考其悼念明治天皇驾崩时的照片,当时他系的是一条黑色领带。无论哪一张与原来旧币上圣德太子及伊藤博文比,他们的肖像所占的面积都增大了不少。
  人们的眼睛对于他人的面部变化是异常敏感的。如果是见惯的,有时哪怕是瞥一眼也会看出对方的身体及精神状态。对于纸币上的肖像画也是同样。只要那表情稍有变化,也就是说那是张假币的话,马上就会被人发现的。这些纸币的阴影部分都是用一些极其细密的线来深描细刻的。即使连领带的色彩这样细小的地方,其区别也会直接影响到肖像画增大后的效果。旧币即是如此,更何况新币。
  您和我们不一样,看您,钱包里净是万元大钞。不过,假如您有兴致,也请您拿出那万元大钞来瞅瞅。前不久人们还在议论呢,我想大多数人对此不会感到陌生的。
  新钞与旧钞相比,不同之处有两点。
  首先请看有福泽谕吉头像的正面。钞票左右两端靠上的部分都有表示面额的数字“10000”,我想让大家注意的是紧接着的下面的部分。在票额数字与简单的蔓草花纹之间画有几条横线,在这之中如果能发现高约二百五十微米大小的“NIPPON GINKO‘’字样,就说明这是平成五年十二月开始发行流通的新币。
  同样大小的文字在画有两只难鸡的反面也有。注意看一下钞票的最下面,就是那些带有波浪纹的部分。附带说一下,现在市面上流通的五千和一千的钞票也一样,在正面和反面都有这样的细小的字样。当然了,这些都是新钞。唉,我不多说了,与其我在此罗嗦,不如您亲自拿放大镜确认一遍。
  此外,那些常常用紫外线灯进行日光浴的先生女士,我知道您以自己的肌肤为荣,我建议您不要只注意自己的肌肤,也请偶尔对着光看一下钞票,你会发现那简直是奇观。对着光一看,钞票上的微型文字,就像是在浦安迪斯尼乐园中途退场时往游客手上按的纪念戳一样,红色的日银总裁印发着萤光露出朦胧的桔色。这就是另一处区别。所有的钞票现在都是这种新币了。大致每天都要经手或者看一眼的,可我至今却从没注意到这些,而且也没想到要详细地了解它们。
  当然,不知道这些对于我们的日常生活并没什么妨碍。假使知道了,也只能是在酒桌上当个噱头,惹人发笑而已。仅此而已,并不能成为生财之道。
  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例外。
  而此时,那惟一的例外就是,当你决定要印假币时,也就是说当你着手制造假币的时候。
  有这样志向的同志,事先最好在脑袋里装些纸币的基础知识,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有必要交待这一点。
  我开始懂得一些关于纸币的杂耍全是因了雅人借钱的事。那件事无论怎么看都和黑社会有关,其起因是借高利贷。那债合计有一千二百六十万元。慢慢地,这就变成了钱的游戏。第一部 手冢道郎篇   那天,我正为钱所困。当然,这种事情在我身上是常有的。于是,像往常一样,我出了残破不堪的公寓,准备去寻点猎物。
  平常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窝边行动的,不巧的是,那天我实在是因囊中羞涩,连出门搭车的钱都凑不出来了,不得已,只好把眼瞄向离公寓不远的小巷里那台罐装饮料自动售货机。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换了平常,即使再晚,在根据地附近作业我也会倍加警惕的。可是,那天我老是一门心思地琢磨怎么快点将钱弄到手,所以没有过多注意自己的动作。我的手刚伸到投币口,突然有人从背后“啪”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手冢道郎先生吧!”
  声音极低但很有份量,惊得我浑身打了个冷颤。我屏住呼吸,匆忙将放在包里的右手抽出,扭头往回看去。
  眼前立着一个男的,就见他一身膘肉,长得更是凶狠,全身挂满了金银饰品,猛一看就像是一堵涂了亮漆的墙。再仔细看,鼻梁上架着太阳镜,脖子上挂着银锁,伸过来拍我的手腕上明晃晃的,是金手镯;腰上系的是瓦伦铁诺金扣腰带,那鞋子更是当今少见,是用亮漆漆过的,闪闪发亮。还有那额头,在街灯的反射下也是光彩逼人。
  “手冢道郎先生吧!”
  实在太耀眼了,我竟没有看出,在他后面还有一个人。这个人穿一身黑色西服,有四十五岁左右。因他站在光球的后面,则更显杀机。好像是他在叫我的名字。大概是因为口中正嚼着润喉糖的缘故,声音显得极其低沉。
  这两个人简直就像是画上的人物,性格太分明了。看清之后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警察呢。
  “在外面打扰您实在是不好意思。能否请您先抽出点时间来跟我们聊聊。”
  黑西服的话很是谦恭,可是光球的态度却实在是有点蛮横。揪住我肩头的手还没松开,为了给我施加压力,又将那张粗糙的脸也凑了过来。我极其厌恶地甩开了他的手。
  “不好意思,请再等我三分钟。我正在兴头上呢。”
  “小子,大哥说了有事要找你,聪明的话乖乖地过来。”
  光球面带怒气,小树般粗的胳膊又伸了过来。
  我往后退了两步,轻巧地闪开了他的胳膊。右手迅速伸进包里,拿出了高压电流枪,把枪头指向面前的两个人。
  “看看这是什么?”
  到底是见过场面的人,就见二人的眼角喇地掠过一丝恐惧,脸也紧张得像干了不久的水泥一样。
  “为了安全起见,须事先交待一下,这里面装有电池和集光器,释放的能量会高出一般的五倍,稍不小心,可能会伤及心脏的哟。”
  “小子,你……”
  光球气得浑身直打哆嗦,黑西服僵硬地挤出几丝笑来,低声说:
  “放出火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小子知道吗?”
  黑西服忘了刚才卖弄文雅的腔调,露出了本来的凶恶面孔。我左右晃了晃手中的“枪”笑起来。
  “您误会了,误会了,这是我用来作业的工具。我不是说了吗,再等我三分钟。”
  两人依然紧锁眉头,对我半信半疑。我毫不理会,径自走到自动售货机前,把高压电流枪头对在硬币投入口的金属部位,打开开关。
  当电压达到二十五万伏时,面前迸出了火花。
  我没看错,这是一台旧型号的机子,它既没有高压分流电路,也没有保护电路——就这么简单,在高压的干预下,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动起来,直到最终显示出最大限额——“九百九十九元”
  我赶紧拉下找钱控制杆,“哗啦哗啦”,九百九十九元的硬币从找钱口掉了出来。
  “看明白了?”
  回头一看,只见光球惊得张大了嘴,黑西服也瞪起了三角眼,眨个不停。
  “自动售货机这玩艺,是用微机来识别硬币并进行数据管理的。要对付它得靠高压电流。电压负荷加大,显示屏显示数据就增大,相反则减少。微机就是按这种二进制的程序来工作的。”
  再看眼前的两个,一动不动,就像是被数学老师罚站的笨学生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这种旧型号的自动售货机里起控制作用的微机,它没有设计防备外部高压电流袭来时的分流电路,也没有保护电路。因此,当遇到高压电流枪释放出的高压电流时,它就会判断失误而执行错误指令。”
  看着面前的两个呆子、我有点得意地晃着脑袋继续讲起来。
  “可是,如果电压太高,有时里面的CPU(中央处理器)就会给破坏,那样的话,即使能拿出钱,也不见得会像我现在这样拿到最大限额。再说现在装配保护电路的新型售货机越来越多,干这行越来越危险不说,收人也越来越少。”
  我收好车票钱,回过头来问: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这一问黑西服好像才回过神来,为了挽回他的面子,急忙装出一副严肃的面孔来,空咳了一声后说:
  “西岛雅人是你的朋友吧!”。
  我抄起手,在自动售货机前假装深思起来。
  “朋友倒算不上,不过,说老相识倒是一点不错。”
  “那家伙说和你是朋友。”
  “那太荣幸了。”
  “你小子别贫嘴!”
  光球往前跨了一步,黑西服拿眼瞪了一下,制止了他。一个人看上去极凶,另一个却显得温和。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警察和一个地痞。多巧妙的搭档啊。顺便说句,值得庆幸的是,至今我还没被警察拜访过。
  黑西服抖了抖肩上的灰尘,往上挑了挑三角眼,目不转睛地盯住我。
  “总之,那个自称是你朋友的西岛雅人现在在我们手上。手冢先生,我们呢,只是按他的盼咐来接您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
  “您朋友在他借款明细表中的担保人栏里填了您的名字。”
  “担保人?”
  黑西服迫不及待地笑了
  “哎呀哎呀,是我们不好,这么晚才通知您。”
  突然间又拿出了极度文雅的腔调,右手伸向怀里。
  “这是我的正式身份。”
  他特别强调了“正式”这两个字。说着,递上了名片。名片上是这样写的:
  随时为您提供融资服务
  株式会社东建金融
  西池袋支店涉外部长江波和彰
  名片的一角印有“本名片使用再生材料制成”的字样。看来,如今连经营高利贷的黑帮们都开始注意资源再生了。注意环境保护的涉外部长皱着好像剃过的眉毛盯着我说:
  “大约在半年前,你朋友从我们那儿借了点钱,到现在还一点没还。没办法,我们只好找他的担保人您,跟您商量商量。烦劳您大驾跟我们走一趟。”
  说着,两人往前凑了凑。
  东京的夜晚天空一片漆黑,连星星的影子都没有。噢,怪不得最近没有雅人的消息了,原来是出了这档子事。
  雅人是个独生子,当然,不可能有兄弟了。惟一的依靠,他的父亲,老早就去世了。后来,他母亲也不管他,跟人私奔了。可是,也不能因为这就拿我做担保人呀。
  其实,说句良心话,处在他那种情况下,我也有可能把雅人当担保人。
  “哎,听到没有,小子?大哥跟你说话呢!”
  “要是我不去呢?”
  我试问道,并没抱任何希望。涉外部长往后退了步,掀起了衣服的前襟。
  在侧面的腰带上夹了个东西,说是玩具枪吧又好像大了些。
  “这样的地方我想您是不愿意让我动它的吧,不说您也知道,这玩艺不比电焊枪,离远一点也照样顶用。”
  随他说去吧,我还没确认那家伙是不是真的呢。当然,我也没胆量去干那种傻事。
  黑西服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撤了撇嘴,一伸手从兜里掏出糖袋来,摸出一颗塞进了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如果不跟我们走,那就等着看新闻吧,我想你朋友的死讯很快就会见报的。看到你朋友的死讯,但愿你不会自责得睡不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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