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选载)-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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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刻画了两个流亡西方的捷克人,长年远离故土和母语,在回国寻找他们年轻时代的记忆时,所遭遇到的不解与失望。小说中主人公,约瑟夫和伊莲娜,在离开布拉格20多年后,分别返回故乡,却发现,自己的祖国已经不是记忆中的那个。约瑟夫从他的酒店窗户望出去,看到一张海报,一只白人的手和一只黑人的手拉在一起——捷克看上去已经和其他国家没什么两样;伊莲娜用波尔多酒招待朋友,他们却故意冷淡她的好意,手把啤酒又唱又跳。没人对他们在国外生活经历感兴趣。尽管作者本人没有公开承认,实际上小说描述的是昆德拉自己,在试图与过去的朋友——在“布拉格之春”后没有离开捷克的那些人,重新建立友谊时所遭受的挫折。
毕沃在他的评论文章中写道:“他们的回国,没有引起人们对他们在国外生活的好奇,约瑟夫和伊莲娜生命中的精华部分,他们在国外20年所经历的苦难,在无聊的谈笑中灰飞烟灭,那些留下来的人,变得缺乏人情味儿,无知,他们对撤到后方的约瑟夫和伊莲娜冷嘲热讽,指责他们的离去,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
《无知》的西班牙语版在2000年甫一发行,就销售了10万本,此后,各个语种和修订版不断推出。小说中,有一个动人的场景:伊莲娜由生病的丈夫陪伴,来到法国外省的一个城市,她想寻找一处僻静的住所,她以为她找到了。那是一幢矗立在河边的老别墅,随着她的接近,她看到了倒在地下的树,堆在废弃工场里的机器,破败的窗户,突然,高音喇叭里传来刺耳的乐曲,她不由得失声恸哭起来。人性倒退了,美消逝了。回归,是不存在的。
流亡,或者旅居
米兰·昆德拉是法国伽利玛出版社麾下作品最畅销的作家之一,另一位则是法国作家JMG.勒·克雷齐奥。1963年,克雷齐奥凭《罚款单》获得雷诺杜文学奖时,年仅23岁。这位才华横溢的作家出生于法国南部的尼斯,在毛里求斯长大,在英国生活过一些年头,现居新墨西哥。他似乎就是为写作而生的,从七岁开始写作,一举成名之后,佳作不断。
英法混血的克雷齐奥,拥有一副英式外表、举止和写作风格。小说《革命》是克雷齐奥的第四十部作品,也是目前的畅销小说,他用一种欢快的笔调,描述了在外国的“流放”生活。克雷齐奥与那些生活在巴黎圈子里的作家不同——他们上电视的时间比他们坐在书桌前的时间还多,他对宣传十分腼腆。这一次,克雷齐奥带着读者在他的脑海中漫游,呈现给大家决定了他一生性格的童年。
生活,一直是克雷齐奥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他的作品就像一条绵长的线,持续性地,半自传性地,讲述他因社会和家庭变动,在三大洲的旅居生活。有一次,克雷齐奥写道:“我相信,就像弗兰纳里·奥康纳说的,一个小说家最后总会写到他的童年,这是必须的,是这个时期决定了他的命运。国外的生活经历,我对一个陌生国家的探索,是我从生活中得到的第一份礼物。”
有一位英国评论家拿昆德拉和克雷齐奥做比较,在他看来,克雷齐奥对待在国外生活的态度是多么积极!他说,政治制度的转变,结束了昆德拉的流亡生活,令他的洞察力消失殆尽,对流亡生活的愤怒,已经被他在祖国遭遇的对待超越了。
一个英国人,怎么能知道亡国恨呢?讲到长期在外国的生活,有两个词可以用,流亡或者旅居。克雷齐奥的旅居生活是诗意的,尽管他从小辗转多个国家和地区生活,比如,20岁他离开法国,为的是避免去阿尔及利亚服兵役。在《革命》中给他讲故事的凯瑟琳姑妈的原型虽然死了,但尼斯还是那个尼斯,没有多大改变。他拥有英法双重国籍,可以在各个国家穿梭往来。说伦敦是冷的,灰暗的,对他来说是自嘲;异国情调比在巴黎散步更吸引他,有两个祖国给他垫底,他在异乡的生活是实实在在的,自由对他来说触手可及,他心无旁骛地在巴拿马体验印第安式的生活,在曼谷写作,去印度研究神秘的佛教,克雷齐奥的作品是轻松的,适合躺在西印度洋群岛的白沙滩上,在椰子树下,就着一盘浇着稠芒果汁的生鱼片边吃边看。
流亡者,抛弃祖国,抛弃母语,抛弃过去的生活习惯,抛弃朋友,或者,反过来说,来到西方,假装镇定,孤注一掷地去适应新的生活、语言,或者家,社会光怪陆离,周围的文化运动此起彼伏,和你却好像隔着一层玻璃。做了个梦,醒来的那一刻不知道人是在哪儿呢,突然想起来,梦见的那个地方再也回不去了……
从此,没有哪次旅行比回家更令你神往。有一天,流亡者真的自由了,却发现,自由原来是那黄金的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