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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个人跳舞-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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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视前方,右脚配合左手先提,水平提高到45度,40厘米远左右放下,换左脚右手,反复替换进行。
     那个眯眯眼教官示范了N次以后,开始让我们练习,不消几个回合下来,便看出我与其他人的异同来,于是断喝一声:19号,出列!(自己报数的号就是我们的编号。)
    我一个跨步站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我如坐针毡。因为我知道,接下来那个眯眯眼要干什么了———
    “ 你把刚才的动作再做一遍。”果不其然。
    我以前的经验告诉我,磨蹭下去那个教官会加倍地让你颜面丧尽。于是我眼一闭心一横,跨出步去。然后我便听到身后强忍着的, 但还是明显越来越大的哧哧的笑声,一切尽在我预料之中。
第一部分第2节 官僚选举
    我知道接下来教官还会让我重来一次!
    “ 再做一次!”真不幸,又被我猜中了。
    我红着脸重新犯了一次刚才的错误———那个我死活无法纠正,以至于让我丢脸到家的错误:我的右手只能配合我的右脚,我的左手只能配合我的左脚,它们无法交叉进行。也就是说,我只会同手同脚地正步走。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我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事情,我平时走路并不是这样,但只要一正步走,胳膊腿立时失去指挥,好像我曾经亏待过它们,而它们终于逮到机会伺机报复一样,完全不听我的大脑指挥,存心让我沦为笑柄,名声扫地。以前的两任教官,竭尽全力试图帮我改正这个错误,而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并且把他们这种枉费努力看作是我蓄意捣乱的结果,最后恼羞成怒,让我反复地做这几个动作,以娱乐大众,供人哄笑。我对这种行径已经深恶痛绝,并发誓如果再有发生,决不妥协。
    而且据我以前的总结,天下所有替学生军训的教官都是虐待狂,他们基本是最基层的士兵,把平时从上级那里受的、因为积压太久已经发了酵的鸟气,一股脑地全发泄在我们这些可怜孩子身上。
    很明显我的这些想法很不客观,明显地带有情绪化的偏激,但是我无法遏制,因为我知道,接下来还有我受的。
    那个教官终于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而后面那两排狼心狗肺的东西听到这声笑,如得了赦令般公然地笑出声来。我怒不可遏,愤怒地瞪住笑得最响的丁玲(我奇怪她现在怎么不痛经)。她初时一愣,而后扬了扬下巴挑衅般更放肆地笑了出来,我当时真想过去掐死她,然而我看到了陈子涛,她面容那么端庄严肃,目光那么友善,充满了同志般的鼓励。
    我终于流下泪来,而我也清楚地知道,闹剧到此结束。
    毛头教官看到我哭了,有点不知所措的错愕,然后迅速恢复神态,大吼一声:“ 归队。”好像我哭跟他没有半点干系。
    当时我被委屈和愤怒填满,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切都被那天接我们入学的学长,那个大块头大白牙的李冬冬看到。
    我还是在队伍里反复地、机械地操练,每练到正步走的时候都恨不得把脑袋缩到衣服里面去。而这个时候排在我后面的陈子涛总是会偷偷地伸出手来握握我的手,不失时机地传递给我她的力量和温暖。当时我就决定,不管以后怎么样,这个人,我要与她荣辱与共。然而我当然不会料到,仅仅几年之后,她就在我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这是我大学生活和人生经历中的最大一处败笔。
    军训终于在百般煎熬中结束,肌体的劳顿和精神压力以及持续的失眠让我瘦了一大圈,入学时那种兴奋的心情也降到了冰点。这么说吧,在这半个月内我极其沮丧,除了无法改正我那个致命的毛病以外,还发现除了陈子涛和柳静静,我没有找到一个新朋友,而和丁玲,干脆连话都不搭一句了。其实事实是这样,自从第一天的军训结束以后,我便不再主动和班里其他女同学打交道了,我发誓我永远也忘不了她们的哄笑。这让人很难过,尤其像我这样一个话痨,没有很多诉说的对象,着实是件苦事,然而我还是决定不原谅她们,至少现在不。
    我抱定这个宗旨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并且决定接受新的希望和失望。
    3
    我想说,我并不是在总结我大学那几年的生活,我的失眠症到现在仍无改观,以至于我的记忆力急剧地衰退,使很多经历过的事情都在我头脑里无可奈何地慢慢消失。而那些我仍然记得的片断,在它没有在我的脑海里彻底消失以前,得赶紧把它们都写出来,不管它对我的以前的生活曾经有无意义,以后又会有什么影响,我只是把我记得的说出来而已,仅此而已,不管它重要不重要。
    我拼了命考上大学,当时我下定决心在这四年里要拼命逃课、拼命交朋友、拼命谈恋爱,如果恋爱谈得好,还要拼命做爱。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心里藏满了这种十恶不赦的想法。我对这种我即将创造的生活充满了激情和憧憬,我失眠时的所有时间都贡献给了这种幻想。以至于我后来连“ 弥留”状态都无法进入,精神极度亢奋,整夜辗转。
    然而大一的生活是让人失望的,和高中时无甚区别,仍旧是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另外还时不时地被逼参加一些索然无味、孩子气十足的业余活动。还会闹哄哄地进行一些毫无意义的官僚选举,让那些预备在仕途上有所发展的同学兴致勃勃地过过干瘾,一切都像一群孩子在办家家酒。我极其失望,失望的原因除了这些以外,还因为我们班乃至我们系我们院,都没有能够让我产生想法的异性。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个意外打击。我像游魂一样,在学校里飘来荡去,整天心不在焉、失魂落魄、无所事事。
    然而那一年也并不是全无收获,陈子涛便是我的救命稻草。
    自从军训过后, 我就认定了陈子涛是个可以深交、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人,我们俩一般个头,高挑出众,长相清秀,一起走在路上,那才叫玉树临风、一对璧人。而我对她的好感,在一次事件以后更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我认定了她是我的伙伴,我的战友。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
    我和她到食堂之后,打完了饭就去打菜,那天人特多,队伍排得长龙似的。我们俩瘪着肚子站在最后面,跟着大队人马一点一点往前面蹭,跟便秘似的。陈子涛正跟我说话,突然眼神定格在队伍最前面的某个地方,立马目露凶光。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突然一个箭步蹿到最前面去,刷地拽过一个长得牛头马面似的男同学,拉起他的衣领,“ 啪”的一声把一盒饭全扣在了那家伙的脖子里。那人跳起来三尺高,陈子涛冷冰冰地说了句:“ 让你丫乱插队!”人群立即鼎沸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子涛身上。我当时真是叫个热血沸腾,就等着那个男的跟陈子涛翻脸,我撸着袖子上去起哄了。谁知那男的红着脸低眉低眼地一溜小跑,就不见踪迹了。陈子涛洋洋得意地回到原位,谁还看她,她就恶狠狠地瞪谁,一会儿就拿眼光杀死了一大片。
    然后就听她愤愤地跟我说:“长这德性也敢插队,也不看看马王爷长几只眼。妈的,你说怪了啊,就开学那天见到俩帅哥,其他怎么不是妖魔鬼怪就是江南七怪,让我这四年怎么活啊!我操!!”
    我顺着她的眼光四处扫了一番,发现果然如此,于是我也摔了筷子说:“我也操!!!”
    然后我们相视而笑,发现果是一路货色,如同笑傲江湖里的刘玄风和曲洋一般。
    就这样,在没有找到男人以前,我们只好相互黏糊着。一天一天,一星期一星期,一个月一个月,一晃半个学期就从指缝中溜过去了。
    大一下半年开始,新生们的脸皮渐渐厚了起来,渐渐开始逃起课来,我和陈子涛当然是第一批。逃课的原因是,我们决定把搜索男人的范围扩大到这个城市的所有高校。我们用在课堂上打瞌睡的时间干了许多有意义的侦察工作。
    我和陈子涛的口味是不一样的,我喜欢那种清瘦的、戴着眼镜、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她单纯地迷恋精致的面孔和壮硕的肌肉。对此她的调调和王菲是一样的:反正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如找个漂亮的。好似她离过十次婚阅人无数一般。而事实上她还就男人的生理问题偷偷地讨教于我。不过我们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都做好了要失身的打算,并各自祷告让那个时间来得早一点。
    然而整整一年下来,我们都没有落入情网。看着霸气凌人的丁玲接到男生的电话也细声嗲气的了,柳静静不再做我们的跟屁虫,有一壮硕男子成了她的保镖。我俩除了私下里把她们的男人贬得一文不值以外,开始自嗟自怨起来,感叹为何两朵金花无人采摘。
    我仍旧睡不着觉,随身听里齐秦反复在唱: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都随风……
     我没有往事,我只是被空虚折腾得半死不活。
    4
    无事可叙的日子又过去半年,我们回家过了春节,我们各长一岁。然后又拖着一堆东西回到学校来继续无聊下去,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大一快要结束那个夏天,异常闷热,我的焦躁变本加厉,甚至和陈子涛吵了一架,并持续冷战了一个多星期,最后是我低头道歉方才作罢。
    我对所有的一切都丧失了兴趣,食欲减退、目光呆滞、垂头丧气。到最后,发展到陈子涛在路上扫描到一个符合我要求的绅士拖过来让我看时,我眼睛都不再冒绿光了。
    我很无奈地接受着这种变化,并且将这种消极情绪极快地传染给了陈子涛。
    快放第一个暑假的时候,我和陈子涛如两只病猫般蜷缩在各自的床上,每隔二十秒轮流长叹一声,然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是的,我现在能睡一会儿了,并且经常进入那种无法醒来的梦魇里,要用好大的力气才能逼着自己睁开双眼,然后是一身淋漓虚汗,五脏六腑都被掏空的感觉。
    我们每天这样昏睡,长吁短叹。然后撕心裂肺地唱上一句:我不要永远这么规律,我就要一点奇迹……
    上帝大约听到了我们的祷告,奇迹终于出现了。
    还是那个夏日的某个午后,丁玲和柳静静到各自男人那里避暑,师小红和蒋丽蓉去图书馆吹空调,仍旧是我和陈子涛匍匐在床上, 哼哼唧唧,神情委靡。突然听得一阵敲门声,我们拖了很长的尾音喊了一声:谁啊———
    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中音彬彬有礼地问:请问文静同学和陈子涛同学在吗?
    我和陈子涛用最快速度一个鲤鱼打挺,蹿了起来,慌忙褪下睡衣,手忙脚乱地套上衣裤,嘴里一个劲地喊:“ 在在在,来啦来啦。”
    有男人同时找我们两个?我们满心疑虑,但有一点很明白,终于有点事可以整整了。
    门一开,我先看到一口白牙,是李冬冬,那个接新生的李冬冬,旁边还站着超极大帅哥张国义。
    这大大地出乎我们的意料。事实上入校以后,我们就没有再接触过,他二人居然眼巴巴地来找我们。这实在不得不让我们疑窦丛生。
    “ 是这样的,”李冬冬开口了,“ 学生会要搞个活动,替一家广告公司做宣传,现在缺俩模特,想请你们帮一下忙,请你们务必不要推辞!”
    我和陈子涛大眼瞪小眼,一时反应不过来。做模特?
    帅哥开口了:“ 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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