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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个人跳舞-第17章

小说: 一个人跳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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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过,不一会儿窗外便慢慢灰白起来,我看该吃晚饭了,便端上两杯泡面去开水间。猛然间听到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 查票了,查票了,大家把票拿出来。”两位穿着制服带着盖帽的乘务员从我身边擦过,径直走向我们的车厢。我一阵紧张,开水溅到手上,痛得我都不敢叫。我赶紧看看陈子涛,陈子涛正踮着脚看我。我们目光一对视,她对我努了努嘴,摇了摇头。我想,她的意思是让我随便在厕所或开水间躲一躲, 不要过去。我照办了。
    我伸着脖子斜着眼,从厕所门缝里看着那两个乘务员离陈子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终于轮到陈子涛了!
    陈子涛镇定地站了起来,满面诚恳、不疾不徐地说:对不起,我的票在我同学那里,她上厕所去了。请问查票处在几号车厢,过会儿我们一起把票送过去,给您检查行吗?哦,我们是××大学的学生,这是我的学生证,说着还真把学生证给掏出来了。其中一个乘务员拿过来一翻,确信陈子涛所言非虚,和另一个乘务员对视了一眼,便说:算啦,下次自己的票自己带着。陈子涛忙不迭地说谢谢。我在厕所里重重吁了口气,折回开水间拿了两碗快烂了的面,一溜小跑回到座位,恭敬地把其中一碗推到陈子涛的面前,竖起大拇指说:“高,实在是高。”陈子涛得意非凡地扬了扬眉毛。
    不一会儿天就完全黑了,车厢里响起一两阵轻微的鼾声,我和陈子涛聊光了所有的话题,陈子涛沉默地用脸贴着玻璃窗,目光里开始呈现出一种茫然的神情。我想她大概开始想张国义了,那我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李冬冬。我不由得想象,如果这趟旅途里有这两个人,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事情。这个念头出来了,就被我硬生生地逼了回去,我告诉自己我就是为了忘记他而出来旅行的。如果不能爱了,那就只有戒了,不情愿都没有用。
    我看了看陈子涛,她好像看懂了我心里的话,转过头仍旧不动声色地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我们终于还是慢慢睡过去了。
    天一亮,陈子涛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摸摸牛仔裤的裤兜,拍了拍里面鼓鼓囊囊的皮夹子,对我说:硬硬地还在。
    我们轮流洗漱完毕,看着彼此居然没有一点旅途的疲惫倦意,甚至比平时容光焕发多了,陈子涛深沉地说:“ 看来我们适合流浪。”
    我严肃地说:“你比较适合发浪。”
    陈子涛一把逮住我猛K了一顿。
    我们闹腾了好一会儿,这时候才发现火车已经驶入陕西境内了,广漠无垠的黄土高坡,低矮的窑洞,成群成群的牛羊,都呈现在眼前。我几乎看呆了,我不知道原来有一个地方可以这样一瞬间就冲到你心里。这时候车上的广播响起了一阵歌声,当时我不知道是什么歌,是首英文歌,以我的英语水平绝对没听懂任何一句,然而那个旋律再配上窗外的情景,那感觉我无法形容。通俗一点说,就好像二锅头配花生米一样。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是王菲的“ EYES ON ME ”,是一首关于酒吧和等待的爱情歌曲,和黄土高坡没有任何关系。
    不要怪我在此太费笔墨,那瞬间情景我至今无法忘怀,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车子又开了一阵子,我和陈子涛一起贪婪地欣赏着窗外风景,荒芜的山坡,挺拔的杨树,扎着白头巾的牧牛老汉,也许正在哼唱略带色情的信天游。
    火车在正午到达终点站———西安,我们旅行的第一站终于到了。
    38
    事情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我们俩没有欢天喜地地奔向站外,表达我们对这个城市的热切向往。事实上我们在出站检票口就被逮住了;详细情形十分丢人,我们被检出无票堵在站口的时候,我突然胆大包天地拉起陈子涛的胳膊试图逃窜。简直视西安站的乘警们是纸糊的———一把揪住本小姐的大盖帽说。
    我们只好束手就擒,并且很快认识到自己行为的愚蠢和鲁莽。我想到陈子涛在火车上表现出来的机警和镇定,恍然大悟,我刚才应该装模作样地翻遍身上每一个口袋,然后转眼面如土色、做火车票遗失状来博取同情,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至少能够网开一面,而不需赔掉陈子涛辛苦保护的人民币。
    我们被逮到火车站的警务室里,里面还有好些个逃票的家伙,有两个还抱着脑袋蹲在墙角。我吓一跳,以为我们也要遭此一劫,后来才知道,这两个是贩假票的。我们犯的顶多是点经济错误,还不到刑事犯罪的地步。  我这时候才静心观察了一下我们的“ 同犯”们,个个衣冠不整,或民工或流氓或娼妓模样,他们看到我们这样衣冠齐整的清秀佳人也被押过来了,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们。我觉得十分害臊,我看见陈子涛的脸也稍微红了一下。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乘警来“ 审讯”我们,过程十分简单,一个一个轮流上交身份证,报上姓名,交待从哪一站上的车,然后老老实实补上双倍的票价。轮到我们的时候,陈子涛死活咬定我们买过票,但是后来出站时发现不见了,那个长得阎罗王似的乘警,估计凭自己的样子卖个人情给我们,也捞不着什么好处,一听这话便蹿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问:那你跑什么啊?然后又加重了疑问语气,叫了一声:“ 啊?”
    我说:“ 怕你们不相信我们掉票了。”
    他说:“ 你跑就证明你们没票。”
    我说:“ 我们有票,但是票掉了,所以才跑。”
    他说:“ 你都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会不相信。”
    我说:“ 我现在说了你不还是不信。”
    他说:“ 你要不跑我就信了,你跑了我就不信。”
    我说:“ 要是你会信我就不用跑了。”
    …………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这家伙恼羞成怒了,不但把我们的处理时间延后,还狠狠地收了我们全程的双倍车票,一千大洋就剩下几个铜板。
    我们走出火车站的时候天上已是繁星点点了。我一出来便问候了那个丑八怪的直系亲属,正骂得起劲,陈子涛拧过脑袋对我大吼一声:“ 你丫瞎跑什么呀,你丫就是个憨B。”骂完拂袖而去,我愣在原地,伤心透顶。
    然后我默不作声地跟在陈子涛后面,她开始放慢脚步,等着我跟上去,我偏不。她忍不住转过头对我说:“ 算啦,就当是坐卧铺来的,回去的时候再把这票钱赚回来。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去吃饭吧,我饿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被迫点了点头。
    走到一家小饭馆门口才发现,手里的几个钢镚儿根本不够用。于是满大街的找中国农行,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又累又饿,都快眼冒金星了。陈子涛又取了一千块,想都没想挥手拦了一辆的士,上车就问师傅,哪儿有卖牛羊肉泡馍的地方。
    这里,我要为西安的城市交通大大地宣传一番,我们从城南坐到城北少说兜了十几公里,一结账居然只有十一块三毛。在我们学校那儿,靠,随便打个的的钱就够在这儿买两只鸡了。
    那的哥把我们放在一个老字号的羊肉泡馍店门口。我们各要了一碗羊肉泡馍和一碗牛肉泡馍。服务员问我们是要剁碎了直接泡进去,还是拿两个馍来我们自己撕。我一想,撕着吃才带劲啊,想都没想就说要撕的。不一会儿,服务员就端上来两大海碗油汪汪鲜亮亮的汤和两只比我的脸还大的馍。我和陈子涛各执一馍,拼命地撕扯起来。那馍又韧又硬,扯得我手都起了颤,等撕完了,泡好了,汤也早就凉了,胃口也早就没有了。随便扒拉了两口,也没吃出个所以然来,就打算找地方安歇了。
    我提出一个合理化建议,随便找个大学,边上肯定有众多三五十块一宿,并不限人数的小旅馆。心照不宣,这些小旅馆都是为了方便学校那些没地儿淫乱的人而设的,一应设施齐全。可这个建议立马被陈子涛否决了,她要去开星级酒店的标准间。我被怂恿着,也没有再坚持己见。
    又是纤手一挥,的士应声而至,直奔离这儿最近的一家酒店,名唤寒光门大酒店,约是三星级,也不是太奢侈。西安真是个好地方,这么个地方,一个普通标准间也只要一百五一晚。我和陈子涛各自冲完澡,倒在床上,累得无法动弹,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才醒。然后换好衣服把自己弄得人模人样,便准备离开。走的时候,陈子涛突然回过头说:“ 咱们住这么一晚,好像除了洗个澡,什么都没享受到嘛。真他妈不划算,我不服。”然后就鬼里鬼气地向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即明白了,放下包袱,卷起衣袖,就干了起来。其实我们也没干得多恶劣,也就是把墙上的画拿下来放进被套子里,把电视机抬到了浴缸里(没放水),把两张床都竖了起来,把房间里其他杂七杂八的物件藏得很隐秘很隐秘,要麻烦打扫客房的哥哥姐姐们费一番周折而已。真是畅快淋漓、大快人心。
    我们结完账赶紧溜出了酒店大门,逃之夭夭。然后又去吃了顿热气腾腾的泡馍,这次学乖了,让直接剁好了,泡了过来。味道果然鲜美异常,只是油分太足,分量太多。北方人饭量实在惊人,我吃得肚子滚圆也没扒拉掉三分之一。
    吃饭前我们买了张市内旅游地图。吃完一研究,发现我们原来就在大名鼎鼎的大雁塔脚下。我们抹光了嘴角的油就上路了,走了两站路不到就到了。唐三藏的雕像远远就在朝我们微笑,唐朝气息扑面而来。买票,进门,登塔。实在没劲,大雁塔也就是级级楼梯,登到最高处看城内风光也不是很清楚,实在不合我们的胃口,我们随随便便看了一圈就出来了。倒是外面那条商业街人气十足,很有特色。我们买了大把廉价的玉器和桃木护身符、开光财神爷之类的东西,兴致高昂。
    在这里泡了一下午。然后花了在学校不到一半的钱吃了比学校丰盛一倍的饭菜,北方菜很合我们胃口。再说一次,西安真是个花钱的好地方。我们又开始找住处,这次就去住了小旅馆。晚上,陈子涛窝在我身边问我:“ 这样出来玩有劲吗?”我想了想,没什么特有劲,也没什么特没劲的地方,就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可能明天就很带劲了。”明天的计划我们还没定,也不知道为什么,懒得想了,明天再说吧,睡觉。
第三部分第2节 左右逢源
    39
    第二天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和陈子涛只好窝在房间里看电视,那个时候综艺节目已经渐渐开始泛滥,到处是轻佻的前卫主持,动不动哇的一声叫,弄得人汗毛倒竖。那天放的是一个男女交友的节目,主持人左右逢源、穿针引线,拉皮条拉得一头大汗。这本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后来有个单元主持人转述了一篇纪实报道,让大家踊跃探讨,内容是说台湾某女性因为不满丈夫婚外淫乱,拿起剪刀把丈夫的命根子剪掉了。这种事情在现在这种社会本不新鲜,但是,她狠就狠在把剪下来的物件放进抽水马桶里冲走了。我对这个节目记忆犹新,并不是因为那是多么离奇可笑的事情,而是因为当时陈子涛看完之后在我旁边阴沉沉地说了一句:“ 这才叫斩草除根。”让我不寒而栗。
    窗外的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我们的旅行只好变成了连日酣睡。
            晚上的时候陈子涛一个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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